然而,楚钧并未理会天帝的讨好,该战的出战,不想出战的就让陟丹和兰生顶替,也从来不回天帝的书信,让天帝一人在曜灵宫独自神伤。
可是今日是雪卿在此,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雪卿也是想念九重天这个给了她记忆中最初养育的地方的,楚钧不愿让她难受,便同意了天帝见面的请求。
雪卿很高兴,只是清尘依然忧心忡忡:“君上,属下以为……还是不要过早暴露娘娘身份为好。”
他怕那月亏长老卷土重来,会对雪卿不利。
雪卿闻言,脸上的光又稍稍暗下去了。她本来还想着,能光明正大地和洛轩、实际上的表姐昭月公主和实际上的姑母帝后娘娘相见,如今看来,这愿望是要落空了。
她理解清尘的担心,也认可清尘的提议,只是心理上有些难受罢了。
楚钧看出雪卿隐藏着的怏怏不乐,拉起她的手道:“不必隐瞒,我会护着她。”
雪卿感激地看了楚钧一眼,还是摇摇头:“还是隐瞒一下吧,我是很惜命的。”
楚钧负气地拉过雪卿的手道:“不必!”
清尘看着两人恩爱的模样,内心泛起了一股酸意。许久没见安歌了,她会不会已经忘了他?她会不会跟其他男人跑了?她在空虚寂寞的时候,会不会恨他不辞而别?
楚钧看出了清尘的担心,加上今夜心情不错,便也对他道:“清尘,你也去。”
“我?”清尘的语气惊中有喜,喜中带忧,“可是清雪山那边……”
“他们不会多嘴。”楚钧淡淡地看了清尘一眼,又将目光落到雪卿身上,“她这副身子比之前还弱,你去煮些药来。”
清尘应承着退下去,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出门时正巧碰上了来找楚钧夜谈的兰生。
兰生见清尘笑得像傻子一样,嗤了一声道:“清尘,你这傻啦吧唧的样子,本王还是少见啊!”
清尘定眸看着兰生,并未有不快,反倒学着他那样嗤了一声道:“妖王,你进去之后,怕是会疯上加傻。”
“什么意思?”兰生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预感,他抓住清尘的肩膀问,“是她回来了吗?”
清尘给兰生飞了一个白眼,转身而去:“我要去煮药,妖王你自便。”
兰生愣在原地,心中的波涛翻腾汹涌,他看着眼前的帘子,不知怎地没有了掀起的勇气,直到楚钧一句淡然的“进来”从里面飘出来,他才踟躇着跨了进去。
彼时,楚钧又将外衣除去,和衣拥着雪卿坐在床前。雪卿揣着小手手,有些紧张。
自那次因为兰生和楚钧闹别扭后,兰生就凭空消失了一般,原是被楚钧派去着手魔界事务了。她讶异于兰生如此心高气傲的一只狐狸,竟然能对楚钧如此言听计从,怕是妖界太闲了,他只好到魔界来揽活儿干。
雪卿僵硬地坐直着身子,目光如雪片一般,小心地落到兰生身上。哪怕是经历了沙场征伐,兰生的面上依然该媚则媚,毫不含糊,只是显然比以前瘦了许多,令她的心里瞬间泛起了复杂的酸意。
兰生也抬眼看她,张了张嘴,看了眼楚钧,还是富有勇气地喊了出来:“雪儿!”
闻言,雪卿惊恐地望了眼楚钧,只见他面色如常,一双习惯淡漠的眼,如今饱含着宠溺看向她,便也稍稍心安了些,恃宠而骄地向兰生走去。
兰生像以前一样,笑意盈盈地望着她道:“这些年去哪儿了?跟老朋友说说呗!”
雪卿傲娇地摇摇头:“这个我还没和楚钧说完,还不能告诉你!我的事情,都是要第一和楚钧说的!”
“哎哟……”兰生揶揄着,内心的酸却不知从何处涌了出来,将他的眼泪都呛了出来。
雪卿见状连忙后退三步道:“兰生,你哭就哭,我可以安慰你,可你别又像上次那样哈,我怕!”
“怕个鬼啊!”兰生倔强地抬起雪白的袖子,假装抹了抹脸,“我是一只无忧无虑的老狐狸,有什么好哭的!”
“那就好,那就好……”雪卿给兰生倒了一杯茶水,轻声道,“楚钧说要带我去乾元山见洛轩他们,你要不要去一趟?”
“我去干嘛!”兰生对此嗤之以鼻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既然要去干那个嘛,我自然是要去的!谁不想美人在侧呢?”
楚钧本来隐忍着,如今不得不发声了:“兰生,你注意点言辞。”
雪卿附和着楚钧,鸡啄米一般点这脑袋,看上去乖巧极了。
兰生悻悻地闭了嘴,见天色不早了,便让雪卿好好休息,只身退了出来。
他忽然觉得,后日的那一场战,他绝对会取得史上最好的成绩。
昏黑的夜色下,静谧的空中忽然窜出一只巨大的狐狸,挥舞着绸缎般柔软的尾巴,似是兴奋不已的样子,在云端蹦来跳去,将偶然路过的小仙小灵都吓了一跳,以为近来世道太乱,逼疯了一只狐狸仙。
兰生走后,清尘又端着药来了。楚钧给雪卿喂了药,两人一起牵着手走出帐外,在习习的夜风下无言而甜蜜地散着步。
雪卿毕竟身子弱,没走多远,便气喘吁吁地向楚钧申请休息了。楚钧心疼地将她背起来道:“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就生个孩子,在竹屋里看他长大,好不好?”
雪卿羞赦地将脸埋在楚钧宽阔的后背,思忖了半晌才道:“竹屋里就我们两个大人,没有小孩子跟我们的孩子玩,我想呢,就是常常带孩子到九重天去,或者让孩子在九重天的学堂学点东西,你觉得呢?”
她知道楚钧对九重天不喜,但是九重天确实是个仙气环绕,适合小仙童长大的地方啊。
楚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清冷而温吞:“你喜欢就好,我做夫君的,负责造人就是了。”
“一天天的,什么话哦!”雪卿再次学起了鸵鸟,将脸埋起来还不够,还要伸出小拳头去捶一捶楚钧的肩膀。
楚钧轻轻笑着,这麻木的夜,不知怎地开始有了暖流的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