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黄老师，今天辛苦您跑这一趟了，这件事我和冰冰爸爸都知道了，我们回头会好好教育这孩子的。”
韩冰妈妈把老黄客气的送出门，看着中年男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才转身往回走，早前还上扬着的嘴角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韩冰战战兢兢的站在客厅里，面上一片惨白，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宣判。
防盗门开了又“啪”地一声合上，听得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两手交握看着她，
“我和你妈妈辛苦赚钱送你上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嗯？”
女人进门径直走到她面前，狠狠地扬起手给了她一个耳光，表情狰狞又轻鄙，和刚刚那个温柔微笑着的样子判若两人。
韩冰躲都不敢躲，生生受了这一下。
“贱人！小小年纪整天在学校里跟同学勾心斗角，你的心思都放到哪里去了！”
韩冰被她这一下打的头偏过去，脑子和耳朵都嗡嗡的，嘴巴也被牙齿磕破了。生理性的疼痛让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的喉咙里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喘息。
男人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
“我和你妈妈送你上学，是让你出人头地，我们在外面面上也有光。不是让你给我们找麻烦来的，你要是不想学，就趁早滚回来接你妈的班。”
他的语调冰冷异常，没有一丝起伏，韩冰却怕的瑟瑟发抖。
女人看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就想拧她一下，两眼一瞪，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学校里不安分？一个领养来的小乞丐我们俩给你吃给你穿，供你上学，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和你爸一天上班累死了回来还要解决你的破事儿！我们俩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女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她胳膊上的软肉上拧着，韩冰疼的不自觉的颤抖，换来的是更加用力的暴力，她便强忍着不动了。
是的，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韩冰是从孤儿院被领养的。
从小，她就知道。
毕竟女人几乎每天都在重复这件事，她们一边鄙夷着这个领养来的孩子，一边又严苛地要求她，希望她能为他们争光。
韩冰的童年几乎每天都在阴晴不定里度过。
外人看着她光鲜亮丽的，有漂亮的衣服，有不菲的零用钱，在其他人面前，他们也是彬彬有礼甚至称得上和善。
可一旦关起门来，只有韩冰自己知道她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恐怕连条狗都不如……
她低下头，掩住了眸子里的恨意。
再等等，等她考上大学就好了……
……
周末，楚媱约了纪年一块去图书馆挑选习题。
最近这一周纪年给她补课重新制定了计划，楚媱的基础实在太差，好多初中的数学基础她都一无所知。
只这样给她讲题无异于空中建楼阁，必须从头学起。
他打算周末的时候回去翻翻初中的课本，给她整理出重点来，到时候配合练习题，一个月左右应该就可以收到不错的反馈了。
他们约了九点见面，楚媱到的时候纪年还没到，她就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
没多大会儿，纪年就也到了。
见她已经等在这里，少年有些错愕，随即便加快脚步有些气喘地跑过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
楚媱笑着给他递了张纸巾，冲他扬了扬手腕上的表，
“没有呀，刚刚好，是我来早了。”
纪年没再争辩，却在心里记住了，下次一定要再提前一点来。
他从书包里掏出昨晚熬夜整理出来的笔记递给她，楚媱疑惑地接过来。
方格线的笔记本上，少年的字整洁又工整。
一页页的知识点和例题总结，分别用了不同颜色的荧光笔标记，一眼望过去，赏心悦目，重点突出。
“这些是初中数学物理的重点，剩下的几科我还没整理出来，等下周开学了拿给你。你先把这两本拿回去看，不懂得再问我。”
“你是不是熬夜了？”
楚媱突然问他。
纪年愣了一瞬，随即耳朵便红了，他下意识地撒谎，
“啊……没……没有熬夜。”
楚媱突然踮起脚凑近看了看，纪年下意识地僵直了身子，鼻尖盈满了少女身上淡淡地香气，他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心跳如鼓。
楚媱退回去拿手指点在了她的胸口，笑道：
“骗子，黑眼圈都这么重了还说没有熬夜，难不成这是被人打的吗？”
纪年说不出话来，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我……”
“以后不要再熬夜啦，笔记可以慢慢整理，我不着急的，你这样，我会觉得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的。”
少年急急地抬头否认。
楚媱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真是个傻子。
她把笔记本收到自己的书包里，轻轻拍了拍，然后扬其脸冲他歪头笑道：
“年年的爱心笔记我收到啦，谢谢你，辛苦啦！”
纪年再次红了脸。
……
他们去了市区的图书馆，楚媱挑了几本习题集，都被纪年否定掉了，索性就只看自己感兴趣的书了，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纪年挑挑捡捡，最后只挑了三本。
他解释道：
“市面上的这些习题，大多都是大同小异的，同样的类型只要有一本就好了，没必要题海战术浪费时间。”
楚媱点点头，
“听你的。”
纪年笑了笑，跟着她一块儿过去结账。
出了书店，楚媱执意要请纪年吃饭，说是报答他给她做笔记还有补课的恩情。
纪年也想跟她多待一会儿，根本没理由拒绝，两个人打车去了之前楚媱和刘欣欣她们去过的一家店。
她怕别的地方太贵了纪年会有心理压力，挑的地方价位比较适中。
两个人点了两荤一素一汤。
楚媱最爱吃她们家的梅菜扣肉，她从前就爱这口，上次跟着刘欣欣吃了一次，便念念不忘。
今天总算如愿以偿地再次吃到了。
纪年见她喜欢吃，自己尝了两个便没再动，都留着给她，自己坐在一边给她剥虾。
楚媱还挺不好意思的，让他吃自己的，不用管她。
纪年笑了笑，把手里干净的虾肉放到她盘子里，又伸手拿了一个一边剥一边道：
“没事，这个虾不好剥，你还是别动了，万一弄破手就不好了，我等会再吃，不着急。”
楚媱眨了眨眼，半真半假的打趣道：
“哎，谁要是你女朋友可幸福死了，这么温柔体贴的男孩子可不多见啊。”
纪年顿了一秒，摸不清她是什么意思，心乱如麻。
过了一会儿才强自镇定道：
“我们都还是学生，学习比较重要。”
楚媱叹了口气，这个不开窍的呆子。
她敷衍地点点头，低头吃虾。
纪年突然想起之前那些传言，心里猛然一堵，
她是联想到了魏峥吗？楚媱还喜欢他？
纪年有点不安，想了想他又郑重地对楚媱重复了一遍，
“早恋是不对的，容易影响学习，你现在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这才是最重要的。”
莫名被教育了的楚媱：？？？
纪年点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一样，
“对，就是这样的。”
楚媱：……
这孩子怕不是魔怔了吧，难不成真学成书呆子了？
楚媱有点发愁。
……
周一的班会上，老黄宣布了对韩冰的处罚。
他决定暂时取消韩冰的学习委员一职，换了另外一个女生担任。
大家都知道了那天的事，一点也不同情她。
不知道是不是预料到了今天的尴尬，韩冰直接请了一天假，一天都没有出现。
下课后，郑希怡凑过来悄悄地对楚媱说，
“你没改变之前，韩冰是咱们班男生心里公认的班花，当然我并不这么觉得哈。这次运动会的事，肯定是因为她嫉妒你的美貌，才故意想害你出丑！人丑多作怪！”
楚媱大概猜到了一点，小姑娘到底还是经历的少，眼里的嫉妒藏都藏不住。
她笑了笑，没发表意见。
她可以当着韩冰的面给她下不来台，却不会在背后说她坏话，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郑希怡也不在意她什么反应，转而又星星眼地看着她开始日常吹彩虹屁，
“你那天真的又美又飒！帅呆了好吗！特别是那种胸有成竹临危不乱的感觉，真的sla|y全场！韩冰那个白莲花在你面前根本不够看的，气质这一块儿完全秒杀她！我真的太喜欢你了！又御又甜我太可了！”
楚媱：……
“谁要是能做你男朋友那也太幸福了吧！我要是个男的我肯定追你，天天对着你这张脸我都能多吃两碗饭。要是咱俩吵架，看着你这张脸我都能自己扇自己！仙女下凡就很辛苦了，怎么能跟仙女生气呢？”
楚媱：是个狠人！自己扇自己可还行？
她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追星吗？”
这种颜控追起星来岂不是战斗力百分百。
“追啊！”郑希怡兴奋地点头，她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自己喜欢的爱豆，笑嘻嘻道：
“我墙头可多了，谁好看我就粉谁，不好看了我就脱粉，等哪天他帅回来我再回来！反正一切都是为了舔屏，只要哥哥长得好，代言广告我全都包！哥哥颜值不掉线，我就还能追百年！”
楚媱：……
“你就没有什么……最喜欢的或者不看脸折服于人品或者才华的偶像吗？”
“害，追星嘛，就跟谈恋爱一样，玩玩就好啦，我图他的脸，他图我的钱，大家各取所需开心就好。看什么内在啊，多累啊。再说了，娱乐圈的明星人设真真假假的，翻车的可多了去了，我就快快乐乐的粉个脸不好吗？管他有没有内在，只要脸长得好看就够啦，我看着赏心悦目就行。”
可以，这很颜粉。
楚媱没话说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别说，害挺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