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纪年对着水龙头猛鞠了几捧冷水浇到脸上也浇不灭脑子里和身上的那团火。
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幅画面,挥之不去。
白的发光的腿,小巧玲珑的锁骨,还有……
他不敢再想,喉结动了几动,喘着粗气几乎是粗暴的扯开了衣服,一把扭开莲蓬头,任由刚刚打开,还没有温度的冷水浇在脸上,身上……
好容易冷静下来,出来看见楚媱的信息,纪年又凌乱了……
他深吸一口气,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手机,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
等理智回归,纪年又觉出点不对劲儿来。
楚媱……她是故意的吗?
怎么可能一点男女大防都不懂……楚家没有人告诉她吗?
纪年有点不确定她是真的单纯还是存心逗弄他,如果是后者……
楚媱看出了他的心思吗?
她不反感吗?
纪年下意识的不想去想否定的答案。
再睿智的脑子遇到喜欢的人,也一样是畏首畏尾,不敢自作聪明。
他把这一丝期许压了下去,喘着气倒在床上,两眼放空的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什么都不想想……
大冬天洗冷水澡的后果就是,半夜里,纪年就发烧了。
天亮的时候,纪年醒过来一次,脑袋针扎一样的疼,他浑浑噩噩的强撑着爬起来摸出退烧药吃了。
又给老师发了个消息请假,就浑身瘫软的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楚媱一上午都没收到纪年的消息回复,打电话也打不通,最后直接关机了。
楚媱有些担心。
想问问楚衍,又怕他生气再惹出什么事端,只好按捺住不安的心情。
放学后,她和共同排练的队友们请了个假,匆匆跑出去找纪年。
教室里并没有纪年的身影,她拦住一个赶着去食堂吃饭的同学,跟他打听道:
“打扰一下,请问,你们班的纪年在哪啊?”
男生看见美女有些脸红,
“你说他啊……他今天请假了,没来上课。”
请假了?楚媱皱了皱眉,客气的跟人道谢,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
……
纪年的电话依旧打不通,楚媱打了几次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果断的给郑希怡发了信息,
“今天中午我有事,先不过去了,你们不用等我。”
不亲眼见到人,她不放心。
楚媱上次去过纪年的家,知道地址,直接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杀了过去。
纪年恍恍惚惚似乎听见有人敲门,可他太困了,眼皮都睁不起来,整个脑子都混混沌沌。
敲门声一直不停的响,听的纪年更头痛了,他从心底冒出来一股烦躁,谁在外面?为什么这么吵?
楚媱敲了半天门,听不到任何回应,也没有人来给她开门。
到最后,她都有点怀疑纪年到底在不在家了。
大铁门拍的她手都疼了,楚媱背靠着防盗门蹲在地上,有点着急。
他会去哪儿了呢?消息也不回,手机也不开机,也没在家。
楚媱迷茫了。
放空了好一会儿,她又站起来继续拍门,一边拍一边喊纪年的名字。
纪年梦里烦人的噪音又来了,他从昏昏沉沉的梦里惊醒,恍惚间竟然听到了楚媱的声音。
楚媱?
纪年的脑子里闪过一丝清明,她怎么来了?
他费劲的想要睁开眼睛,手脚却没有一丝力气,眼皮犹有千斤重一般,死死的压着他,让他醒不过来。
外面的拍门声还在继续,楚媱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纪年这次听清了,确实是她,她在喊他的名字!
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纪年一下子睁开了眼,他已经没有力气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强撑着摇摇晃晃的从沙发上往门口走。
楚媱,楚媱,楚媱……
他在心里不停的默念这两个字,好似能给他力量一样。
越靠近门口,楚媱的声音就越清晰,纪年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焦急,眼睛因为高热而酸的不停地沁出眼泪,两个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连瞳孔都红了一圈。
他哆哆嗦嗦的去扭门把手,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开了门。
敲门声已经停下了,纪年一下子失了力气,跌坐在地。
门吱呀一声,开了。
纪年打起最后一丝精神抬眼看过去,门外,空荡荡的一片。
下一秒,便陷入了黑暗。
……
楚媱敲了半天门,怎么喊都没人应。
最后,她放弃了。
她想,纪年可能真的不在家,不然这么大动静,就算是睡得再死也要惊醒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垂头丧气的往下走,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沮丧。
结果,快走到楼下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开门的声音?
楚媱只在“去看看”还是“不去”中纠结了两秒,就迅速的跑上了楼。
那扇刚刚她怎么敲也敲不开的门大敞着,门口,是已经烧糊涂了的纪年。
楚媱一下子心都提了上来,惊叫一声扑过去把他扶起来,一触碰到他,楚媱才发觉他的体温有多烫手。
这是有多少度啊!要把人烧傻了吧!
她冷静的摸出自己的手机打了120。
等救护车的时间,楚媱把纪年扶平躺下,去卫生间里拧了个温水毛巾,给他搭在额头上,物理降温。
纪年的脸和眼皮都烧的通红,脖颈处也是淡淡的红色,因为高热出了不少汗,额头处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软哒哒的贴在额头上。
楚媱找出了他家卫生间所有的毛巾,全部浸了温水,搭在他露出来的地方。
他身上还穿着睡衣,楚媱进去随便找了件厚实的长款羽绒服给他搭在身上,怕他被冻到。
屋子里的温度并不比外面好多少,楚媱刚刚进去的时候,摸了摸床褥,都是一片冰凉,也不知道刚刚这个傻子是在哪睡得。
她心里着急又害怕,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
纪年始终没有回应。
救护车终于在楚媱的千呼万唤里来了,医护人员帮着把纪年抬上了车,楚媱跟着上了车,救护车呼啸着向医院驶去。
情况特殊,楚媱一边去挂号,医生一边给纪年量了体温,果断的打了退烧针。
他烧到了三十九度,已经是罕见的高烧了,除了打针,还必须要输液。
楚媱走完流程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已经给纪年挂上水了。
他这样昏迷不醒,楚媱下午的课肯定是上不了了,直接给老黄打了个电话,谎称自己不舒服,下午请半天假。
老黄最近对她的态度可谓是非常的温柔了,不仅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她的请求,还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多请两天假也没事,必须要把身体养好了。
楚媱“感动”的客套了几句,挂了电话,回到病房里守着纪年。
……
纪年感觉自己睡了很长时间,睡得他浑身都发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又好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他好像梦到楚媱去找他了,但他打开门,却没看见楚媱。
后面,后面他就不知道了。
他缓缓的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纪年适应了一会儿才渐渐看清了周围。
这不是在他家,他在哪儿?
纪年僵硬的转动脑袋往两边看。
“诶!你醒了!”
刚刚下楼去买饭的楚媱一推门进来便眼前一亮,刚刚她出去时还睡得死死的纪年已经睁开了眼。
楚媱顿时连东西也顾不得了,随手胡乱的放在桌上,小跑着过去看他,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你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有没有恶心想要呕吐的感觉?头还疼吗?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她像个移动的哔哔机一样,嘴里连珠炮似的发问。
纪年僵硬的任由她动作,眼神紧紧的盯着楚媱,好一会儿,才恍惚道:
“我……是在做梦吗?”
他的声音还偷着一股因为缺水而造成的沙哑,嗓子也干涩的厉害,刚说一句话便开始剧烈的干咳。
楚媱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把他扶起来,倒水给他喝,
“你别说话,先喝点水。”
纪年顺着她的力道靠在她身上,喝了整整一杯水才觉得自己好点了。
楚媱问他还喝吗,纪年摆了摆手。
楚媱身上还带着从外面回来的寒气,纪年被这冷气一激,顿时也清醒过来,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示意楚媱把自己放下来,哑着嗓子问她,
“你怎么来了?”
明明他开门的时候,没有看到她……
楚媱看了他一眼,少年的脸色依旧不好,不过好歹烧退了,刚刚探他额头的时候,温度也降了下来。
眼睛也湿漉漉的,透着一股子少年的柔弱与乖巧,不像今天她扒开他眼珠子那时候红的那么吓人。
因为生病的缘故,纪年的脸上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病态的苍白,嘴巴也因为脱水而干的起皮。
保险起见,楚媱还是按铃叫了护士。
她在旁边的床位坐下来,心里有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要是不来,你就要死在家里了!”
楚媱一想到医生说,今天她要是再晚去一会儿,纪年指不定都要烧成傻子,她就止不住的后怕。
今天送到医院那会儿,他已经是几近休克的状态了。
吓得楚媱哭了一路,现在还心有余悸。
纪年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烧昏迷了,被楚媱送到了医院。
他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醒过来的脑子还有点不太清醒,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话,就这样闭了嘴。
护士很快就来了,给纪年量了体温,温度确实降下去了,36.8℃。
还是有点低烧,需要继续挂水。
送走了护士,楚媱起身打开了她刚刚特意下楼为纪年买的粥。
帮着纪年在背后垫了枕头,把床摇起来。
纪年一直安静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就是视线一直紧紧的追随着她。
楚媱只当没看见,给他调整好,就把打包盒递过去。
纪年不接,可怜巴巴地跟她买惨,
“手没力气……”
楚媱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心软,在他旁边坐下来一勺一勺喂他吃。
纪年奸计得逞,忍不住露出一抹孩子气的笑容。
真好,醒来能看见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