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一段时间,阿秀一直都是心有不甘啊,她成日的出去逛,就想也留个美人的名称,可阿秀心里也明白,这美人的称号,跟地主家的殊荣并不是谁人都能得到的。
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美人,想要在出一个美人的名号显然太难。
所以,那天阿秀就以看老朋友为由,特意去地主家晃悠了许久。
当阿秀第一次进地主府的时候,便被惊呆了。
她从没见过如此大的宅子,里三层外三层,走的她都有些找不着方向了,她从未见过那么多的丫头,急急忙忙的干着各自的活计,她从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摆饰,富丽堂皇的好像宫殿一样。
而此时走出来的李家大丫头更是像天上的仙女般,穿着顶漂亮的衣裳,带着珠光玉翠,远远走来,顾盼生辉,美的让人忘记了呼吸。
反而是阿秀,她来的时候还胸有成竹,觉得自己肯定能吸引上地主的目光,她暗暗想着,哪怕也跟阿秀一样在地主府做个妾呢?能得到这些好日子也算是值了!
可直到阿秀进了地主府,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很傻很天真,自己一身粗布麻衣那穿的简直还不如地主府的丫头,况且自己脸上没有一点胭脂水粉,更是不及李家大丫头半分精致的模样。
阿秀突然就自卑起来,更让她心里难受的是,哪怕李家大丫头在地主跟前介绍了自己,地主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声,那目光压根就没往自己的身上多做停留。
后来啊,阿秀总算是想通了,按照天时地利人和,自己没有占到一样。
论天时,自己没有李家大丫头头那么幸运,可以在农田里遇到前来查看的地主,毕竟农田里太累了,阿秀又懒,她从不愿过多的在农田里呆,毕竟自己这张俊俏的小脸也会被晒黑啊,反倒是李家大丫头,成日里在地里干活,有时候阿秀就在想,这李家大丫头凭啥就这般天生丽质呢?她天天泡在农田中,皮肤竟也不会被晒黑?
论地力,村子里的人都觉得李家丫头漂亮,她的端庄能干是出了名的,若地主出来打听,总会打听出她的好名声,这也是阿秀所不能匹敌的。
论人和,那时的地主跟阿秀更值新鲜期,那时的地主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自己这个来意从农田的小丫头呢,哪怕自己姿色不错。
往事一暮暮的浮现在阿秀的脑海中,此时的阿秀显然已经落到了最落魄的地步。
在这醉春楼里,处处都要被限制,那些男的没一个好东西,都只想着如何折辱她,周姨更是丧心病狂的,只会拿她赚取银子!
如今阿秀做梦都想离开这个地方,哪怕是让她回去种地呢,只要不用再受人身限制,只要不再处处遭遇压迫,让她干什么都行。
那些心高气傲,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转移,都磨灭了,消失了。
如今的阿秀体验了太多人生疾苦、世事艰辛,她早已没了年少时的轻狂跟傲气,她只想脱离苦海,若可以的话,在找个老实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雀姐儿见阿秀一直在发呆,心里也随着紧张起来,她咬唇坐直了身体,皱眉道:“秀儿,你说这赵闻昌不会真得恼羞成怒然后杀人灭口吧?”
阿秀闻言这才猛的回过神来,她讪笑几声:“你这越说越吓人了,就算他赵闻昌在张扬跋扈,那也不至于真的杀人灭口吧,在说了杨松当时在赌坊中如此对他出言不逊,若杨松没了,大家肯定把怀疑的目标第一个转到赵闻昌身上,我猜想,他应该不会这么傻才对!”
雀姐儿听到阿秀如此说,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她又坐回软塌上:“那便好,那便好,若只是将杨松打一通的话,那小子皮糙肉厚又是个爱充英雄的,那这点小事就不足为惧!”
“嗯!”阿秀点点头,面上浮出几丝不自然来,可一直兀自安慰的雀姐儿显然是没有察觉到。
此时的雀姐儿心下有些后悔了,她觉得自己不该掺和阿秀这件事,可当时阿秀对自己是真的不错,在醉春楼这个人人都有心机都爱争抢的地方,阿秀第一次让自己觉得温暖。
雀姐儿跟阿秀惺惺相惜,所以阿秀一对着自己哭诉,她立刻就同意了阿秀的提议,并且帮阿秀约到了杨松。
经过她二人的一番糖衣炮弹甜言蜜语等,杨松的英雄劲儿跟爱表现劲儿也就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当天杨松就在她们的吹捧下雄邹邹气昂昂的找赵闻昌挑战去了。
雀姐儿现在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她现在回想回想,这件事压根给自己带来不了任何好处,还极有可能在发展中给自己带来很多不好的影响。
“唉!”雀姐儿叹了口气,心里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她也只能求上苍保佑了,保佑这件事顺顺利利的,赶紧过去。
若这件事能落个皆大欢喜的地步,倒也值了。
“阿秀,你以后怎么打算的,若这件事儿成了!”雀姐儿忍不住问道。
“我想慢慢的多攒些银两,好将自己给赎出去!”阿秀开口道,她说罢叹了口气:“青春易逝,我现在在也不贪图什么身在之物了,我只想自由自在的活着,如果以后能找个老实人嫁了,那就是上苍保佑了!”
“嗯!”雀姐儿点了点头,十分的感同身受,一旦步入红尘,几乎太难选择抽身,但阿秀明显比她们这些女子都惨,因为阿秀还被赵闻昌所牵绊着,若阿秀离了赵闻昌,那就等于是脱离了一半的苦海。
“雀姐儿,谢谢你,若不是你帮忙牵针引线,我根本找不到一点法子!”阿秀开口道,模样十分真心。
本就正在后悔的雀姐在听到阿秀这番话后,只十分勉强的笑了笑,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姐,我自然是会替你将事事考虑周全的,只要杨松平安无事,那咱们就稳了!”
“嗯!”阿秀点点头,只觉得自己紧握的手掌心里浮出几抹潮汗来。
雀姐儿又何尝不是如此,在醉春楼混了这么年,普通的察言观色她还是能看出来的,阿秀脸上这副神色明显是有些心虚了。
阿秀在面对自己心虚,则证明这次的杨松此行怕是有些凶多吉少。
雀姐儿想到此只觉得一整颗心都七上八下的,可如今她也没有了什么好的法子。
此时醉春楼的三楼之上,锦瑟正用上好的桃木梳子一点一点的梳通着自己的头发,她微微侧着头,如瀑布般的头发倾洒在她的肩膀上跟后背上,漆黑而柔顺。
周姨看了几眼她如缎子般滑滑的头发,瞬间心生艳羡,这人美了,生出来的头发都比旁人好看太多了,果然,天生丽质这个词是老天爷赏饭吃呢!
“你说,阿秀被一个混混给赢走了?”锦瑟边说着边把手中的梳子放到桌子上,她那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随即倾洒到了后背上。
“对!”周姨点了点头,开口道:“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非要去找赵闻昌挑衅,一向被众星捧月的赵闻昌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气的,谁知他们玩了三把,赵闻昌输了三把,所以赵闻昌只能按照约定将阿秀的契约书给了那杨松!”
锦瑟听闻也不急,只扑哧一笑,抿唇道:“周姨,这有何可惊慌的,就赵闻昌那性子,你还能不了解?对方不过是个想逞英雄的小混混罢了,他堂堂一个县令嫡子,还能斗不过?”
锦瑟说罢站起身来欲往软塌旁走去,她边走边道:“周姨,你且放心吧,赵闻昌有的是法子让杨松低头,若我没猜错的话,他第一步就是先挽回自己的面子,第二步就是夺回来阿秀的契约书,这件事,根本无需咱们费心……”
“姑娘,这次您料错了!”周姨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锦瑟步子一顿,明显有些不明所以起来,按照赵闻昌那张扬跋扈的性子,逼迫对待一个市井混混还会费事儿吗?
“老奴听说这赵闻昌带着几个壮汉浩浩荡荡的往刑场走去的,阵势是挺大的,可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那被抓去的杨松便被放了,听说当时跟他一块回去的还有一对老夫妇跟一个年轻的女娃!”
“这倒是奇了怪了!”锦瑟秀眉一皱,有些不可思议道:“杨松他们给放了,阿秀的卖身契也没要,这赵闻昌究竟在想什么?”
“莫不是赵闻昌对阿秀没什么感觉了,所以便索性将自己手中的契约书给了杨松!”周姨喃喃道。
“就算对阿秀没感觉了,那杨松让他尽丢脸面这件事,他也得掰回来吧?”锦瑟开口道,显然是不赞同周姨方才所说的话。
“姑娘说的倒也在理!”周姨点了点头,叹气道:“那咱们便也猜不透这赵闻昌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了!”
周姨说罢叹了口气,越发的不理解起来。
锦瑟皱眉想了几眼,忽然融会贯通,她薄唇轻启,笑道:“周姨,亏你还领着这么多姑娘哄爷们开心呢,你仔细想想,什么能让他杨松甘愿折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