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舟的话里,沈安惠就将里里外外想个透彻,女儿在她的眼皮下被这群刁妇算计了,她这个做母亲居然都不知道。
想她,当初搬到牛家村,为了和和睦睦过日子,特地放下,身份,这些年没少为牛家村担心,可到头来,这乡野比高门贵府又干净多少。
沈安惠一改端庄温婉,冷笑,“之前的事我是不愿计较,念着以和为贵,如今欺我母女,辱我母女,差点害死我女儿,牛家村上下一百来户人口,受我沈家的恩惠,难道我沈家还没有讨回公道的权利了!”
这一席话,沈舟弯了弯眉,真想拍手叫好,有些人该认清自己是谁。
村长,及一众牛家村的人,脸色青了红,红了青。
张大娘子看着没了声音的大家,心下急了,“你女儿做的破事,还赖俺们头上不成!”
“我女儿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我这个娘会教她!”沈安惠眼神冷似寒冰,气质骇人,“但若是有人害我女儿,我跟她没完!”
张大娘子看着沈安惠的表情,瘆得慌,“你……你……要做什么!”
沈舟感叹,沈安惠对原主是好得没话说,物必其反,护得太满,要么嚣张跋扈,要么不谙世事,原主就是后者,加上性子孤僻,才会这么容易丢了命。
“娘!”
沈舟弱弱喊,缓缓抬起头,眸间沁着笑出来的眼泪。
可看在沈安惠眼里就是哭过,心疼不已,赶忙搂了过来,“舟儿,有什么苦楚,你跟娘说,娘替你撑着!”
沈舟默了默,“劳烦娘帮我准备把剪子。”
沈安惠顿愣,“你要剪子做什么?舟儿,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跟娘说,娘万万不能失去你。”
沈舟反手搂住她的胳膊,安抚,“娘,你放心,我不会在做傻事,不过我们沈家人坦坦荡荡,是讲理的人,凡事讲究证据,这事我来给他们一个真相。”
谁叫她是学政法的。
直接干多好,简单粗暴,干净利索。
沈舟心里叹息,面上不显半分。
沈安惠感动落泪,“是娘不好,委屈你了!”
沈舟松开手,持起身,看了看王大娘子,又看了看张大娘子,“我想问问,你们是在哪看到和癞三子一起过?什么时候?”
不等两人回答。
沈舟往后退了两步,高高颔首,“也请你们好好看看,我身为沈家独女,一有钱财,二有美貌,三有才华,就算要找……”她白玉般的手指一转,定向一人,“也应该以他为准吧!”
突然被表白的季越同:“……”
一瞬间,所有人目光在沈舟和季越同身上流转。
以往沈舟喜欢低着头,一副阴郁的样子,显少会有人特意注意她。
如今。
她的容颜宛如绽放的莲花,虽是穿着素雅的青衣纱裙,就简单的莹白腰带,没有其他装饰,但修长的身姿彰显淋漓尽致,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淡淡一抹笑意,是从骨子里渗透出的自信。
惊心动魄的魅惑,令人看痴。
而反观季越同,清朗才俊,仅是安静站着,就风姿特秀,和世间大部分书香文人一样,他的皮肤很白,此时在湖波荡漾反衬下,隐隐有光泽流动,显得俊朗的五官分外鲜明。
沈舟不着痕迹抿了抿唇,看似让大家看得更清楚,朝季越同走近,在十步距离处,停下。
望进那双琉璃似澄澈的眸子,眉俏微扬。
其中的恶趣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季越同先是神情呆呆愣愣,好会反应过来,不失所措地行礼,顺而掩去眼底深处的情愫,他像受惊的小兔子,轻言细语,“小生万分有幸,能入小姐的眼。”
沈舟垂眸,差点破功。
真是呆子。
“不知羞耻!”张大娘子爬起来,怒骂,“当着大伙面就勾勾搭搭,说不定你就是见个男人就……”
不等她说完,沈安惠没再顾半点面情,直接低喝,“掌嘴!”
耳光响彻牛家村,王大娘子软瘫在地上,一愣一愣,不敢说话。
其余人见识到沈安惠的狠劲,心头一阵阵发怵。
之前沈安惠没有架子,又是一介女流,时不时让人占个便宜,也不计较。
久而久之,都当她软柿子。
这次,触到她底线,女儿就是她的逆鳞。
沈舟微眯眼,当下觉得这个娘,还不错。
这时。
剪子来了。
“咔嚓”沈舟试手,剪了两下。
张大娘子肿着大脸,抽抽噎噎,紧巴所在王大娘子后头,真怕沈舟会像沈安惠一样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倒是王大娘子害怕得不行,仍然梗着脖子,膀大腰粗护着张大娘子。
沈舟勾唇,把玩一圈,伸手就往自己身上剪。
“舟儿!”
“小姐!”
“沈小姐!”
下一霎。
沈舟满脸黑线,看着抓她手腕的手,“季公子,这时何意?”
季越同下意识松了松手,又怕沈舟想不开,牢牢抓住,视线不敢落到她身上,磕磕巴巴道,“沈……沈小姐,性命可贵,不要想不开。”
被抓着,不是她吗?这羞涩,是闹哪样?
沈舟心一动,抿唇,顺着话问,“如果想不开怎么办?”
音一落,她的手腕忽地紧固。
季越同眉宇皱起,顾不上害羞,直视她,神色一沉,“你别想不开,我把你救起来,不是让你寻死,而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想过她们吗?生死容易,她们如何自处。”
虽一板一脸教训人,那双眼睛却是出奇清澈,仿佛沈舟这一剪子下去,就是十恶不赦。
于沈舟看来,嗯,有点执呦,有点呆。
前世哪个人不是劝她死,盼她死。
她偏不死。
最后玩累了,才自己脱手。
这世上,她沈舟的命,还没有人能取。
沈舟眨眨眼,笑了,“性命之贵,我比谁都懂。”
季越同强硬板脸,显然不信她的话,手腕微沈,“那为何自杀?”
沈舟的唇抿起,“我没说要自杀,季公子。”
季越同顿住。
沈舟接着说:“我是想以证清白。”
季越同发愣,墨黑的眸子透着茫然。
沈舟抿了抿干涩的唇,继续道,“季公子,你抓着地方,上来一寸,便是女子的守宫砂处。”
季越同倏地松开手,跳脚似的连连后退,午时的阳光分外耀眼,他脸上的红晕一层一层染开,“抱歉,是在下冒犯了。”
沈舟怕再逗下去,人该跑了,收了心思,也正因此错过某人眸中一闪而过的流光。
她懒懒地抿直唇,剪子一挥,干净利索,一颗鲜红似血的守宫砂现出人前。
东定国民风虽开放,但对女子还是苛刻,不然不会闹到浸猪笼,所以沈舟只剪了守宫砂那一块。
瞬时,气氛滞凝。
失身的话,就这么破了。
大部分人脸色难堪,人是最会给自己找托词,纷纷瞪向颁布谣言的王大娘子和张大娘子。
张大娘子面如土灰,“怎……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