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华这下子算是傻眼了,整个人已经脚底发虚了,满眼惊恐的盯着沈舟,好像沈舟的嘴里再吐出一个字,自己就要一命呜呼了。
当然,沈舟并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而是直击人心:“其实杀死冯健成的真正凶手不是你,而是你儿子吧!”虽说是在求证,但语气里却是充满了肯定。
黄春华听到这句话就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坐的实实在在的。
沈舟知道自己赌对了,便接着往下说:“相比之下,你的身形虽不算瘦弱,但也绝对算不上强壮的类型。
况且你已经年过五十,若背的是一个黄口小儿,摸着夜路上山,我可能还会相信,但你背上背的可是一个身形并不逊色与你的一个成年男人,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再者就是,我发现你对你的儿子甚是宽容,甚至是到了溺爱的地步,要什么就给什么,凡是你儿子提出的要求,你就没有说是不答应的。
加上你儿子身材高达强壮,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黄春华听着沈舟字字珠玑,好像是一根根钉子一样,一个个在自己的心房上钉的结结实实。
众人听了沈舟的这一番分析之后,全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唯有坐在公案之前的那个人,满眼含笑,一*脸骄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沈舟见停了这一会儿,黄春华看上去好像稳定了不少,这才开始开口:“黄老板,接下来你能跟我们说说事发当晚,真正的情形应该是什么样的吧。”
黄春华此时听着沈舟的语气似是温柔和气的,但他自己却是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下意识的就按着沈舟的意思去做了。
“当天晚上其实也不能全怪我儿子,前边的也跟我说的差不多,就像沈小姐说的,我确实开口向冯健成求助了,他二话没说,就应允了我。
他还说要把借款的利息用帮他切手指抵消掉,还特别交代我要对所有人都保密,包括我的妻儿和府里的下人都不能透漏。
我就答应了,带着他来到后院的时候,他紧张的不行,好不容易把手放在铡刀上放安稳了,我正欲作铡刀一刀切下去,谁知身后有一股力气推向了我们二人。
结果可想而知,就变成了冯健成被切掉四指,冯健成一下子就炸毛了,伤口太多,一时之间血流不止,我赶忙回房拿止血的药;刚走出两步,就听到一声闷哼。
我儿子就拿着旁边的臼杵向冯健成的脑袋砸去,嘴里还念叨着:’让你抢走我媳妇儿。
冯健成当场就气绝身亡了,后来就见我儿子扛起冯健成就往外跑,我也在后边跟着,直到看见他把冯健成的尸体放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山洞里。
我这才算是刚刚松了口气,等到我儿子走远了,我才又悄悄的进入山洞查看,把冯健成身上的所有所有物件钱财都拿走了。”
黄春华说完之后,双腿跪了下来,满眼含泪的看着沈舟和季越同央求道:“大人啊,沈小姐,我求求你们网开一面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他也才19岁。
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也还是我这个父亲没有教育好,他也就是比同龄人稍显愚笨一些,等他再长大些自然就会好的,求求你们网开一面啊。”
季越同见此,跟沈舟递了个眼神,对视了一下。
而后才说道:“现在这个案子也已经水落石出了,鉴于真凶智力不全,年龄尚轻,暂时收押管教,若一年之后表现良好,再择时释放。”
黄春华虽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遭受这牢狱之苦,但心里也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便心服口服的接受了判决。
至于死者冯健成的尸身,派人通知了鲁家两兄妹,询问他们是否愿意认领,若是愿意认领,便把冯健成剩下的钱财都一并交于他们处理。
可想而知,鲁中军在冯健成活着的时候,除了在他身上牟利之外,也并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现在冯健成死了,自然是不乐意的。
而鲁莹莹虽从小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阅尽了人间百态,但冯健成对自己也确实是死心塌地的好,现在他人都不在了,还是决定做一次有情。人,同意了认领尸体。
鲁莹莹倒也因祸得福,在认领了冯健成的尸身之后,便有商行的人上门前来找鲁莹莹做财产交接。
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冯健成早就留了后手,把自己的身后资产全权交给为自己操办后事的人接管。
鲁中军因为这事儿还懊悔了好久,不过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鲁莹莹一直不喜欢安定,只想一直这样流浪下去,原本因为只有哥哥一个亲人可以互相依靠,就跟着哥哥一起加入了帮会,在帮会的庇佑之下生活。
但一直以来自己都不太喜欢帮会的氛围以及帮会的形式风格,现在自己也因为冯健成的原因,有了属于自己的“主心骨”。便决定脱离帮会。
鲁莹莹想好之后,便去找哥哥商量,想问问哥哥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脱离帮会,自己去流浪。
然而鲁中军早已把自己活成了帮会本身的样子,从来没有想过脱离帮会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自己也就只有妹妹这一个亲人了,一时之间也难以抉择。
鲁莹莹却是铁了心的要拜托现在的生活了,就与哥哥说了个时间,自己会在那个时候出发,若是他来,兄妹二人就一起流浪,若是不来,就一个人闯天涯。
到了约定的时间,鲁中军终究是没能放下他深深扎根的帮会,鲁莹莹就自己一人策马而去了。
她先是带着冯健成的骨灰回到了京城,一番询问打听之下,才总算找到了冯健成仅剩的一个小院,估计是最开始的房产,所以发达之后就忘记了这处所在。
鲁莹莹就暂且在这里安了家,把冯健成的骨灰在附近找了个风光好的地方埋下了,自己就暂时停在了这里,等想走的时候再出发。
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沈舟才得空去审视自己,自从一大早跟那个小猴子一番大战之后,自己的发髻也不再一丝不苟了,衣衫上也若有若无的印着几只小脚印。
沈舟自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觉得滑稽极了,心想着自己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有理有节的形象就这样荡然无存了。
她又想到今天一整天季越同都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就瞬间觉得季越同这个呆子变得越来越狡猾了,肯定是故意的想看着自己出丑,损失形象。
稍微整理了一番之后,走出来就见到季越同立在门口,嘴角还带着没来得及收敛的笑意,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沈舟见自己都走到他身边了,季越同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便捂着嘴故意咳嗽了两声,季越同这才回过神来。
季越同回头看了一眼沈舟:“走,送你回家。”就自顾自的转身率先迈开步子就往前走了。
沈舟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气闷,便故意呆在原地不动,看这个呆子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没跟上来。
结果沈舟自己站在门口要有一柱香的时间了,还不见季越同回来找自己,就更加气愤了,一个人蹲在门口铁了心就是要看看季越同什么时候回来。
沈舟估摸着加一起要有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了,才见季越同着急忙慌的跑回来,看着他那个着急的样子,心里的不满瞬间就消了大半。
季越同看见在门口蹲着的沈舟,这才放下心来,快步走到沈舟跟前,先是出口询问:“可是累了,还是腿脚不舒服,要不要我背你。”
沈舟听了这话倒是隐隐觉得有点儿惭愧了,赶紧站起来活动了几下,还蹦了蹦说:“你看,我没事儿。”俨然一副讨好的样子,生生的忘记了刚刚生气色明明是自己。
季越同这次就走在沈舟身侧落后半步的位置,余光里一直注意着沈舟,沈舟也有所发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就跟稍不留神自己一个大活人会丢了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漫步在回沈家的路上,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沈舟选了较远一点的那一条绿荫的路,正是沈舟早上走的那条。
沈舟走到一处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似乎是有什么动物小声叫唤的声音,季越同显然是也听到了,环顾四周之后锁定了一处,季越同快步上前一把就把那个东西抓了出来。
神舟定睛一看,有点儿啼笑皆非,原来又是一只小猴子,走上前去仔细看,发现猴子爪子上残留的血迹,这个不是“又一只”小猴子,而是“还是那一只”小猴子。
小猴子见了沈舟之后,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季越同也认出来了,手下的力道便松了些,这猴子作势就要朝着沈舟的脑袋扑过来。
季越同意识到这猴子的行为之后,想要去阻止,已经是有些来不及了,这只小猴子最终还是得逞了。
两人皆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