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趁天还没黑就去了郊外,找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到一家医馆。
沈舟推门进去,看见那大夫正在收药材,似是准备关门的意思。
“二位,可是来干嘛的?”
大夫瞧着进来的两位身上都披着真毛大氅,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沈舟环视了一周,发现这医馆大约就十平米不到,都只是堪堪放几个药柜。
“大夫,你这里可卖什么毒药啊?”
那大夫神色立马变得慌张,心里忍不住肺腑,这几日怎么来的都是些要毒药的。
不过,这富贵人家,躲不掉那明争暗斗的。
“砒霜,你看我们这地方,也就只有砒霜。”那大夫笑着,同沈舟说道。
只有一种……那才好办。
季越同走过去,把那县令腰牌往那柜子上一放,看着那大夫,“把你的登记簿拿出来我看看。”
那大夫立刻吓地手里的抹布都没拿稳,看了看那令牌,确实是县令的。
“您是……县令大人?”
季越同眼神示意了那令牌,“你快些把登记簿拿出来。”
那大夫虽然吓得全身发抖,却还是磨磨蹭蹭得不肯去拿。
“怎么?非要把你抓去官府才肯拿出来吗?”沈舟直接出声威胁到。
大夫立刻就手脚利索地在一个柜子里面翻了翻,拿出本有些皱的本子。
“县令大人,就是这个。”大夫递给季越同,眼神都不敢对视。
沈舟一看,本身也没几个名字,没见刘强的名字。
季越同看了沈舟一眼,却直接把那本子装进啦袖子里。
“这东西我们就拿走了。”
那大夫也不敢说不,只得看着两人离开。
“怕不是本人来的。”
季越同点头,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直接招呼车夫送沈舟回沈家。
“明日把刘家的户籍册对一对,看看是不是有人在上面,若是没有,那便是我们怀疑错了。”
季越同却是没接这个话题,“今日沈小姐劳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就是,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
沈舟想着他去拿户籍册确实也更方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今天确实来来往往了好多地方,脚都走得有些酸了。
到了沈家,季越同扶沈舟下马车,“沈小姐好生休息,在下告辞。”
两人道了别,沈舟才锤了锤自己的肩颈。
“小姐,这是怎么了?”瞧着沈舟满脸都写着疲倦的模样,以为又是发生什么大事。
沈舟摆摆手,“无妨,就是今日路走多了,脚有些痛。”
小竹这下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又出什么岔子。”
沈舟面上一笑,要是天天出事,那她这早就累死了。
“小姐,我给你放水,你去沐浴,说不定就要好些了。”小竹扶着沈舟进去,伺候着把厚重的毛氅褪了下来。
“好。”沈舟点了点太阳穴,觉得这坐马车也是件累事。
季越同回了衙门拿了户籍,便回了季府。
“公子。”六子在庭院里候着。
“怎的,出什么事了?”季越同此时与往日里的翩翩君子大有不同,反而是清冷得很。
六子摇头,有些自责,“公子,那个与季越军联系的人小的还没找到。”
季越同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月色映出了他此时的一些疲累。
“接着查就好,我自会小心。”
虽然明面上没有安慰,实际上却是替六子宽心。
“是属下无能。”六子单膝跪下,向季越同请罪。
季越同坐在院子里,就着桌上大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抿发现已经冰凉了。
“他们自然会有心思不让你知晓,怨不得你。”
此人定是自己那好哥哥一个重要的线人吧。
六子笃定地说道:“属下一定会尽全力寻找,保护好公子的安危。”
季越同方才喝了些凉水,觉得身上冷得很,便起身回了屋。
沐浴出来拿着那刘家户籍,看得有些眼花。
“倒是请了不少家仆。”
季府里上上下下季越同就留了五六个人,这刘家却是有一百余人。
六子看见自己公子书房灯还亮着,自己也不敢睡,却是困顿得很,站着也东倒西歪。
季越同透过窗外看见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影,不禁一笑。
“六子,去歇息吧。”
六子被季越同的声音惊醒,吓得反射性地拔出了剑,才发现只是公子让自己去睡觉,又将剑放回了剑翘。
“公子,属下等您。”
季越同也知道六子脾气倔得很,也不劝了,又转眼开始翻找那户籍。
沈舟沐浴出来,困意就来袭。
明明胃里空得很,却是没力气吃了。
“小竹,我歇息了,让厨房不要准备宵夜了。”说完就倒在床,立马入了睡眠。
翌日,沈舟到了官府,瞧见季越同眼下呈青黑色,脸色不好看的样子。
这是……黑眼圈?
“季大人你昨晚没睡?”
季越同有些尴尬地拿手把眼下遮了遮,“没有,就睡得有些晚。”
沈舟看见他公案上那本户籍,走过去拿了过来。
结果一翻开,其中密密麻麻的全是些名字。
……
这呆子不会对名字对了一晚上吧。
“沈小姐,我把名字都对了一遍。”季越同起身,走到沈舟身边。
季越同把袖子里的登记簿拿出来,上面勾出了一个名字。
“这个人,在刘家。”
沈舟更加确定这人昨晚就是因为这事才熬夜的。
“季大人,你以后可以等我一同来对这些证据,你这般耗费自己身体可是不好。”
季越同脸上一红,“我就是想要沈小姐你轻松些。”
“你们官府可是要给我银两的,所以我做这些也是应当的。”
季越同点头,脸上还红着。
“季大人,可否把那人招来问话?”沈舟岔开了话题。
季越同点头,“我这就找人去叫那人。”
没过一会儿,有一人被带了过来。
那人左顾右盼的,正眼瞧见了沈舟和季越同,立马低下了头。
“知道为何找你来吗?”沈舟一看这人就知道心里有鬼。
那人先是摇头,后又点头,神志上已经有些不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小声地问了一句,“大人,如果我认错,可以不追究我的责任么?”
沈舟就知道心里打的是这主意。
季越同却是不答,“你先说说看。”
“我……我是受了人指使……真的不是我自己想要杀人!”
沈舟瞧着那人脸色苍白,说话嘴皮子都颤抖着。
为何怕成这样,沈舟有些不解,看起来像是着了什么魔一般,疯疯癫癫的。
“你在刘家做什么?”沈舟问道。
那人见转了话题,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答到:“小的就是刘家的一个厨子。”
厨子,倒是好下手的很。
“受何人指使?”
既然想通了要认错,就赶紧交代清楚。
那人低着头,小声地说道:“二……二夫人。”
二夫人?想来就是那刘强的妻子了。
“为何答应?”
那人羞愧,忏悔地说道:“钱……二夫人给了我很多钱。”
没想到只要钱够就能要了一条人命了。
真是可笑。
“为何杀那丫鬟?”
那厨子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二夫人没告诉我。”
季越同看见沈舟神情不对,接着问到:“为何今日就招了?”
那人抬头竟然满脸是泪,眼神透露着悔恨,“我自从干了那事之后,日日梦见那姑娘……我心中害怕,也愧疚,那钱也一分没动,可惜……人已经回不来了。”
梦魇。
往往能让人看见最真实和最恐惧的事物。
“若是到时候上了公堂,你可愿意指认?”
那人愣了一下,却还是点头,“是我对不起那姑娘,自然也欠她一个公道。”
这事算是了解了。
不过那丫鬟究竟为何而死,却还是没有得知。
“季大人,你认为呢?”
季越同看着沈舟,明明她眼睛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自己。
“沈小姐,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季越同温和地看着沈舟,莫名其妙的,沈舟觉得方才疼痛的内心感到了一丝安慰。
很残忍,不是吗?
当自己确定了想法的那一刻,觉得这世间是何等荒谬?
人情礼法都可不顾,就为了所谓的权利和自由。
原来古代这般注重礼法的时代,也会有这般恶臭的事情发生。
“季大人,刘老爷的事情如何取证?”
季越同垂下眸子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笑,“沈小姐,你听说过兵不厌诈吗?”
夜间。
沈舟和季越同借着轻功翻墙进了刘家,两人打扮成了刘家家仆模样。
“季大人,我发现您现在的招数是越来越阴险了。”沈舟没想到季越同竟然想出来这方法。
季越同朝沈舟笑笑,无辜地说道:“当初是沈小姐你让我想法子的。”
行,现在全赖自己身上了。
沈舟回了一个无语的笑容,两人在院子里坐着,等那厨子。
不远处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季大人!”那人小声喊道。
吓得沈舟左顾右盼,生怕旁边有人。
“方才交代你的话,都清楚了?”
那人点头,“小的记住了。”
季越同温和地笑道,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行了,去吧。”
两人跟着那厨子,看见他敲了刘强和刘氏的房门。
“少爷,是我。”那厨子趴在门口,小声地喊道。
门立刻打开,就见那人被拽了进去。
沈舟和季越同正准备跟过去,就发现刘强打开房门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又关上了房门。
沈舟和季越同守在房门前,刚好能听见里面的谈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