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接着去暗访了多家大商铺,都发现些共同点。
例如他们似乎都不要惧怕官府,并且也都让人感觉官府里有人替他们撑腰。
另外的就是感觉他们这些人就算亏钱,也不收米票。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有其余的人另外给钱就是了。
“季大人,你平日里可有得罪于谁?”沈舟越分析越觉得这件事情就是冲着季越同来的。
季越同摇头,“在下不记得,应当是没什么仇家的。”
也是,季越同这般的人,能与他树敌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不过他不认为,别人可不一定这么觉得。
这嫉妒往往就是生得毫无章法,也不知到底为什么就从心里冒出来了。
“季大人你还是多加小心,这事得查清楚了。”
虽然今日都同那些米商说清楚了,可是要是他们还是不肯的话,百姓闹大了,说不定真就会影响到季越同了。
谁能想到这一圈米商问下来,天都黑了。
“沈小姐,今日就先到这儿,明日在下来接您。”
这就是明日不去官府的意思了。
沈舟回了沈家,果然见管家在院子里等着。
“出何事了?”沈舟心中猜着,却还是演着戏。
那管家那米票拿出来给沈舟看,“小姐,这不知道怎的,市集上的米商突然就不收米票了,只收银子。”
沈舟点头,“那便不在外面买了,吃咱们自家的就好。”
沈家那几百亩地,也不是说着玩儿的。
虽然每年要给官府交,可剩的也足够沈家上上下下的吃食了。
这米票只是官家给的,管家觉得要是不用也是浪费了,谁知道今儿一去竟然不收了。
管家点头就退下了,小竹疑惑地问道:“小姐,这怎么回事儿啊?”
按理来说这米票是官府发的东西,不可能不收的啊。
沈舟扶额,“还没查清楚,明日还得再去查。”
可是从哪儿开始查呢?
严刑逼供肯定是不行的,季越同要是被抓住动用私刑肯定这乌纱帽就没了。
好言好语地说吧,那些人收了钱,肯定也是不会说实话的。
收钱……
沈舟一笑,心里有了法子。
“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小竹觉得自家小姐每次露出这种笑容,那就表示这事儿有解决办法了。
沈舟点头,“大约明儿也就知晓了。”
翌日,季越同已经等在了沈家门口。
沈舟却是慢悠悠地过来,招呼季越同,“季大人,进来坐坐。”
季越同有些不懂,却还是听了沈舟的话,进了门。
两人在侧厅喝起茶来。
“沈小姐,你不会告诉在下喝茶便能想出来吧。”
沈舟知道他这是打趣,也故意瞒着,“现在还没开门,去了也无用。”
季越同不知道沈舟打得什么算盘,不过也陪着她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沈舟起身了。
“走吧,季大人,去钱庄看看。”
季越同这才想通。
既然收了钱,而且肯定还不是一点,那必然是要通过钱庄的。
查查那来源,不就知道了?
“沈小姐,让您待在这源芜县,倒是真的屈才了。”
“季大人,您怕是想到了,就是等着夸我呢。”
沈舟才不相信季越同没想出这法子。
看之前他那些机灵模样,定然是不可能想不到这儿来的。
季越同扶着沈舟上马车,眼角含笑,“沈小姐折煞在下了。”
两人还在马车上你来我往地说了一阵,也就到了钱庄。
“季大人,你的令牌可是带了的吧。”
没有县令令牌,他们两人可是没有权利看别人账簿的。
季越同假装惊慌,“对不起沈小姐,在下今日出门太急,忘在家里了。”
沈舟一看他就知道是在演戏,也就自己先走了进去。
季越同跟在身后眼底有些宠溺,也跟着进去。
“两位,来取钱还是存钱啊?”
沈舟和季越同也不废话,直接把令牌甩在木柜上。
“我们来查几个人的账本。”
那人见是县令,连忙找出了那些个米商的账本。
“大人,您这要是再不查,老百姓真的就吃不起粮食了。”
季越同翻对着,也“嗯”了一声。
沈舟也翻着最近的进帐,两人大约对找了一个时辰,才发现有一笔相同的进帐。
“掌柜的,帮我查查,这笔钱从哪儿进来的。”
一摸一样的银子,还是几笔,没问题就奇怪了。
掌柜的找了一番,却支支吾吾的,有些不敢说。
“直接说就好。”
掌柜的把那本账本拿过来,“这是……县丞大人的账簿。”
果然。
沈舟第一次看那黄成就觉得心术不正,而且给人的感觉就很阴险。
两人出了钱庄,季越同还有些疑惑,“县丞怎么会做这等事。”
沈舟看着季越同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还是提醒他到:“你还是小心些这人为好。”
不知为何,沈舟就是莫名其妙对这人抱着提防之心。
相由心生,有些时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季越同却是摇头,“沈小姐,县丞平日里与我并无仇恨,怕只是觊觎我的位置,才会出此下策。”
沈舟觉得自己也是提醒了,季越同相信与否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行吧,那季大人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当面对质显然不是个好的选择,毕竟以后还要一起共事。
“大部分米商也决定不再做那些事,这件事便你我知道就好。”
实情闹大了对谁也不好,息事宁人,有时候也是个选择。
沈舟点头,“既然如此,便听季大人的。”
两人又去找了那刘述。
“二位,今儿来又是干嘛?”刘述已经完全不怕这两人了,说话也变得嚣张。
沈舟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没事儿,就是路过,来看看。”
刘述知道这定是随口一说的,警惕地看着两人。
沈舟再看了看今日的账簿,还是没有入帐。
“刘述,你这每日里这样冷清,心里都不慌吗?怕是没等来银子,自家都被饿死了。”
刘述也不沈舟这一套,“沈小姐,我如何做生意是小的自己的事情,小的知道沈小姐经商头脑一流,是小的不能比的,但是这是我的自由,沈小姐不必干涉吧?”
霍,这是在说自己多管闲事了。
你若是没做黑心事,没收黑心钱,谁要来管你?
定是做了什么,才会被人盯上啊。
“刘老板,可是演得一手好戏。”沈舟把玩着店里的秤杆,调侃道。
刘述看着她这般样子更是慌张,“沈小姐,您也看了,小店没什么生意,您要不还是离开吧。”
季越同一直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终是没了耐心,“刘老板,本官去钱庄查了你的账簿,你猜,我查到什么了?”
刘述觉得自己账簿上每日里都有进入银子,能查到什么。
“哦?季大人查到什么了?”
沈舟把秤杆玩腻了,又玩起那算盘来,“自然是查到一笔来路不明的银子。”
刘述顿时慌张起来,谨慎地看着沈舟和季越同,“两位可是在说笑,怎么会呢。”
倒是位演戏的高手。
只不过,要是那手不抖,可能就更逼真了。
“你觉得我们像是在跟你开玩笑?”
刘述一下子跪在地上,朝季越同磕头,“县令大人,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求求你,别把我抓到牢里去,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不贪财了。”
沈舟瞧着这变脸的速度,真不愧是生意人。
季越同却是把手上的杯子一扔,“本官也知道你是生意人,也许贪财了些也可以原谅,可你无视百姓,欺压百姓,若是百姓不来报官,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刘述跪在地上,不敢反驳一句,“都是县丞,他教唆我的,真的不是小的自己想的主意。”
沈舟姑且信他这话,背后没大人撑腰,就一个商人,哪里敢出来冒这风险。
季越同看着刘述,一字一句认真地跟他说道:“若是以后再犯,绝不轻饶。”
两人就离开了米商铺。
“季大人,您可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黄成都这般针对他了,也没见他打算做什么。
季越同摆手,“想要往上爬的不止他一个,若是我人人都去对付,岂不是累死了。”
话是这么说,该防还是得防啊。
“行吧。季大人英明神武,这事儿算是解决了。”
季越同知道沈舟要自己小心黄成是好心,但是自己确实没跟黄成有什么冲突。
虽然这件事确实能看出来他肯定想要县令这个位子,但也不能就此断定他是坏人。
“多谢沈小姐陪在下查了这么久,在下送沈小姐回去吧。”
看着沈舟脸上的微怒,季越同主动示好。
沈舟看他这模样,心里的怒气也消了。
他不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吗?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行了,我没生气。”
季越同放松地笑了笑,还是说道:“那在下还是得送沈小姐回去。”
沈舟回了沈家,小竹就来问了:“小姐,结果最后是谁在背后搞鬼?”
沈舟想起季越同想要就自己把这事咽下去,也不打算告诉小竹,“就是那些米商贪财了,想要敲老百姓一笔。”
小竹愤怒地说道:“啊?他们怎的这样啊?真是太欺负人了!”
沈舟笑道:“是呀,所以我们今日去教训他们了呀。”
小竹狗腿地给沈舟捶背,“小姐辛苦了,每日里都这么忙。”
一处宅子里。
“大人,那些米商纷纷不干了,还把钱退了回来。”
黄成一拳头捶在桌上,大吼到:“加钱,他还要多少!”
侍卫摇头,“说是犯了律法,给多少都不干了。”
黄成拳头渐渐捏紧,眸子里全是阴狠。
季越同,你可真是民心所向啊,用钱都买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