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却接着问道：“那么就是说，排除了我跟县令大人之外，就只剩下梁姑娘和孙夫人了，要么是孙夫人，要么就是梁姑娘了。”沈舟故意放慢语速，把他们两个人放在一起来说。
沈舟的这句话说完之后，还想着小学徒应该会指认粱之倩的。
她不知道的是，小学徒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十分通透的人，当孙夫人想要把自己撇清楚的那一刻，小学徒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回沈姑娘，这个人不是别人，更不是我师娘，她就是孙夫人。”
听到这句话从小学徒的口中说出来之后，孙夫人再也淡定不了了。
“什么？你胡说，你不要血口喷人，死的是我的丈夫，我是受害者，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别以为自己被人收买了就可以随便诬陷我。”
但是小学徒就好像没有听到孙夫人的这一番吵闹一样，接着说道：“工具上的毒确实是我下的，但是指使我这么做的人是孙夫人。”
孙夫人听到小学徒的这句话之后，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了除了震惊也再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了。
这确实是她始料未及的结果，小学徒竟然真的会出卖自己，她时此刻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舟听了小学徒的这一番话之后，虽然确实是印证了自己心目中的想法，但是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仔细的确认清楚。
“那你跟孙夫人两个人之间是存在着某种交易吗？为什么你愿意听从他的吩咐，甚至不惜亲手去陷害自己的师父。”
小学徒现在已经是一副十分坦然的样子，似乎是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结果的准备。
“我跟孙夫人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金钱财物上的交换，是我心甘情愿为孙夫人做这些事情的。”
“那么就可以理解为，你们两个人不是金钱上的收买与被收买的关系，而是心甘情愿的为孙夫人付出是吗？”
“事情原本是这个样子的，我跟孙夫人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我觉得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但是我知道她已经嫁人了。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知道孙夫人嫁给孙大人之后生活并不是很幸福，甚至我还看见过孙夫人一个人偷偷的哭。
我十分的不忍心，就去安慰了她两次，久而久之，我发现上孙夫人对我也有了一些依赖，每次她伤心难过的时候，都会找我陪她聊聊天安慰她。
我们两个人就是这样慢慢互通心意的，一直到半年前孙大人牙齿出现了问题，孙夫人曾经跟我提起过是孙大人每次牙疼的时候都会对她发脾气，甚至严重的时候还会动手打她。
所以我就给他打听到了在附近很有名气的吴大夫，也就是我的师父，后来孙大人就一直找我师傅来帮他看病。
我也为了以后可以方便的进出孙府，就想方设法的找吴大夫拜了师，做他的学徒，自此之后我再来孙府就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
伴随着孙大人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对孙夫人也越来越苛刻，孙夫人也想要早日脱离这样的生活。
所以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法，让我帮助他趁着吴大夫给孙大人看牙的时候，把提前准备好毒药的涂在工具上，然后就会造成吴大夫给孙大人看病时候把孙大人毒死的假象。
这样子吴大夫即便是有一百张嘴也很难说清楚，而我和孙夫人也都可以作为在场的证人，证实那个工具确实是吴大夫自己的，也是吴大夫亲手把孙大人毒死的。
原本的计划是这个样子的，但是我亲眼看到师父目睹孙大人在他眼前七窍流血身亡之后的震惊和无措，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跟着一起去衙门往师父的身上泼脏水，我便悄悄地走到了一边。
然后找了个附近有些熟悉的小伙计去给师娘报信儿，其实我也想过一走了之，但是这件事情，我也是参与者，并且一开始也是我心甘情愿这么做的。
我也不忍心看他她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局面，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走远，一直都在人群当中观察着事情的进展。
谁知道方才官爷说要找我问话，我也就不想再躲了，但是我也怕死，怕我年纪轻轻的，早早的就进去坐牢，所以在一开始我才没有下定决心立马开口承认。”
沈舟听完小学徒的这番话之后，捋了捋思路。
“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的话，你们从一开始打算把孙大人害死之后就把罪名嫁祸给吴大夫，让吴大夫替你们承担，然后你们两个人就可以双宿双。飞了，是这样吗？”
“是的，我们原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谋害的可是朝廷命官，竟然还想着把罪名嫁祸给旁人，你们可是罪加一等了。”
孙夫人自从亲耳听到这个小学徒亲口把她说出来之后，就一直处于失神的状态，小学徒说了这么多，她一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的脸上既没有计划败露，谎话被戳穿的惊慌失措，也没有对小学徒出卖自己，做出背叛的心痛与惋惜。
她此时此刻的样子跟去衙门撒泼打滚的时候完全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模样，若不是他们从开始就亲眼见证了她的变化，很有可能会猜测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但事实就是这样，之前在衙门像泼妇一样大吵大闹的是孙夫人，现在在眼前一言不发的也是孙夫人。
沈舟和季越同两个人把事情彻底了解清楚之后，便命人带着粱之倩一起去衙门把先前暂时关压起来的吴明亮给放了出来，然后把小学徒和孙夫人两个人带回了衙门。
原来孙夫人和孙大人两个人并不像是表面上一样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相反的，孙大人一直以来，性格都不像表面上一样，为人谦和厚道。
他本来是在京城为官的，却因为一时的失言，而惹住了上级的官员，而被贬谪到了这个小县城做县令。
他自从这件事情之后，就吸收了很大的教训，就尽可能的改变了自己的脾性，尽量表现出为人谦和厚道的样子，以便于日后能够尽快的恢复官职。
可是孙正武来了这里已经两年多了，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能送的礼也都松了，能说的好话也都说了，但是效果并不是那么明显，还是只能待在这个小县城。
由于仕途的不顺利，所以他的脾气秉性便渐渐的暴露了出来，他出门在外还苦心保持着自己一直以来经营的形象，但是在家里面面对孙夫人的时候就暴露了本性。
这一年多以来，都是孙夫人一个人承受着孙正武时不时就爆发的脾气和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到自己身上的谩骂和殴打。
孙夫人虽然比孙大人小了十来岁，但是她已经年过三十，成了一个半老徐娘了，何况自从嫁给孙正武之后，一直都过着官太太的生活，对于柴米油盐也都一概不知。
所以也没有底气狠下心一走了之，直到后来遇到了小学徒，他积极体贴，聪明善良，还总是在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出现安慰自己。
孙夫人渐渐地就萌生了别的想法。
本来她觉得自己已经人老珠黄了，如果离开了孙大人可能就再也没有男人愿意在自己的身上花费工夫了，再看看眼前的年轻人，想到自己的丈夫对自己都没有这么的体贴入微。
沈夫人就更加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了，这很可能是自己摆脱孙正武的唯一根救命稻草了，所以就下定了决心，两个人便心照不宣地走在了一起。
人总是贪心的，得到了一样东西就会想要的更多，沈夫人也不是例外，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只要能够有机会跟这位温暖的年轻人在一起就足够了，自己的生活就不会这么难以忍受。
但是随着孙正武脾气越来越暴躁，对自己也越来越粗鲁之后，她发现人一旦是吃到了甜头之后，是很难再吃苦的。
她就一天都过不下去这样的日子了，每天都想着能够跟小学徒待在一起就好，所以后来就想了这么一个能够一劳永逸的办法。
因为孙正武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请吴明亮过来给他看牙，小学徒又正好一直跟着吴明亮学习，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机会。
她跟吴明亮夫妇接触的次数多了，对他们夫妻二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她知道吴明亮为人忠厚老实，而他的夫人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子，并且十分喜欢研究各种奇特的毒药。
只要自己找一些比较少见的毒药，借着吴明亮的手把它用到孙正武的身上，自己再添一把火，那么吴明亮就百口莫辩了。
即便是有人反驳，也可以说是他不经意间沾染了他的夫人研制的毒药，很可能是失手把孙正武给毒死了。
这样一来，无论如何都怀疑不到他们的头上，而且又能够让自己摆脱现在的生活，还能够长长久久的跟小学徒在一起。
但她万万没想到是吴大夫他们家对于防范毒药沾染这个情况，早早的就做了万全的准备，这件事情在他们夫妻二人的身上基本上是没有可能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