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言的出现,教沈眠君失了方寸。
陆北宸曾是她父亲的学生,她初中时就认识了陆北宸,那会他常来她家中走动。
陆北宸大学出国深造。曾向沈眠君表过白,被拒后就在国外发展。
直到沈家出事,陆北宸接到沈父的死讯,匆匆回国,却是在精神病院再次见到了沈眠君,当时她已怀有身孕。
陆北宸带她离开了桐城。
一开始,沈眠君是很排斥这个孩子,她不想再跟唐立言有任何的瓜葛,但每次躺在手术台上,她又不忍心。
从怀孕到生产,沈眠君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有一段时间,她一度不能面对这个女儿。
陆北宸为了让沈眠君能够振作起来,鼓励她走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知道她爱演戏,但因为唐立言,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缩进了她的壳里。
唐立言不再构成威胁后,沈眠君在陆北宸的鼓励下,终于肯再踏进人们的视野里。
沈眠君把果果交给了陆北宸抚养。
为了让果果能够上户口,她还跟陆北宸做了对名义上的夫妻,但这个关系并没有对外公开过。
天天是陆北宸前妻的小孩,却是个护妹狂魔,非常喜爱果果。看到两个小朋友相处得很好,陆北宸也教育得很好,沈眠君便放心的回到云城去,继续自己的事业。
然而,在唐家的报复下,沈眠君的演艺之路走得非常坎坷。
沈眠君怎么也没想到,唐立言会再次出现。而世事偏又这么巧,芷珊这个时候带着果果来到云城。对她而言,委实是一个大大的“惊吓”。
唐洛儿忙着张云瀚那边的事,对沈眠君这边的突发状况一无所知。
张云瀚伤势不重,还能继续参加录制。所以,这几天唐洛儿都陪着张云瀚继续加强练习。
沈眠君这边,所有人都急疯了。
天色渐暗,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她已经在家坐立难安。心里总是控制不住的往坏处想。
果果怕黑,挨不得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心人收留她,有没有饭吃,还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她脑海里立马浮现出曾经看过的新闻。据说现在人贩子都会把拐卖来儿童拿来断手断脚,或是割掉舌头或是毁掉容,然后放到大街上去乞讨……
天啊!光想到那个画面,她便开始浑身发寒,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实在按捺不住,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陆北宸。她知道果果有消息的话,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可她真的等不了了。
还没等她拨下号码,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当她看到上面的一串数字时,却整个人都为之紧绷起来。
即便没有备注,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即使她刻意的遗忘掉跟他有关的任何东西,但这串数字跃入眼帘时,她仍能一眼就认出来。
是唐立言!
她早就换掉了电话号码,他怎么会有她的号码?还这个时候打来。
沈眠君脑中灵光一闪,心头一震。
莫非……
她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接通电话。
那边并没有第一时间响起熟悉的声音。她却抿紧唇。瓣,攥了攥手指,屏住呼吸,紧绷的神经线像是只要那边一开口,便会断裂似的。
她不确定这通电话的来意,整人却是严阵以待。
电话那端的人像是要跟她比耐性似的,她不吭声,他亦不出声。
比耐性,沈眠君从来都是处于弱者的那一个。更何况是这个时候,她实在没有什么耐心。
终于,她开口了,声音却艰涩得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似的,“喂。”
那边依旧沉默。
沈眠君蹙了蹙眉,心头的恐惧被一丝烦躁占据,“说话啊!”
那边,不紧不慢的声响起,“看来你还记得我的电话。”
透过磁场空间,那副嗓音低沉依旧,富有磁性,十分的耐听蛊惑。听他的口气,她甚至能想象着他嘴角惯性扬起的样子,倨傲而带着一丝嘲讽。
那每一字,像是压向她心头的磐石般,令她感到沉重无比。
沈眠君暗自深呼吸,迅速的调整好情绪,故作镇定,“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
他不答,略略沉默几秒,随即悠悠说道:“你女儿很可爱,”顿了下,他又补了一句,“跟你一样。”
沈眠君脸色倏然一变,“是你绑架了果果!”
听到她的指控,他低笑了声,却没有否认。
沈眠君更加笃定,她气得拔高了音量:“唐立言,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故意道:“既然是绑架,那么,你是不是得用什么来赎回她?”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会不知道吗?”他仍旧是那没有起伏的声线。
沈眠君脸色一僵,随即道:“该给你的,早在四年前我就已经全部给你了!”她的声音里,透着清晰可辨的恨意。
她的人,她的心,她的感情,甚至是整个沈家。她赔上了一切,还嫌不够么?
他不语。
沈眠君也沉默了下。知道果果在他手中,她倒是安心不少。至少,不是被人贩子拐走。至少,唐立言还不会卑鄙到对一个孩子下手。
但,他的残佞狠绝,冷血无情她也是见识过的。如果不顺他的意,那就很难说了。
“唐立言,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已经把我们唐家逼得家破人亡了,还不够吗?你是不是真的要逼得我一无所有,要逼我去死才罢休?我求你,放过我吧……”
电话那端,依旧沉默。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也冷了几分。他说了一个地址,然后又道:“我要见你,现在。”
天已经彻底的暗下,霓虹将这个都市的夜耀映得五光十色,繁华而璀璨。
这座海滨城市无疑是美丽的,可此时此刻她却无心欣赏。
她不知道她一旦踏进这个酒店,会不会又是一个噩梦的开端……
她低估了唐立言。她以为如唐立言这般高傲的性子,知道她结婚了,应该不会再来纠。缠她的。
唐立言这样的刻意,她无法当成是他的一次无聊消遣。
他就当真这么恨沈家吗?恨到……连这份平静安宁都不愿给她吗?
迈出的步子,犹若灌铅般的沉重。但这一次,她却不能退缩,无法逃避。四年前,她保护不了她的家人,四年后,她绝对不能再让唐立言伤害她的骨肉。
深吸一口气,她攥了攥拳头,而后迈开步子,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堂,进了电梯。
她微仰着头盯着显示板上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心亦随着电梯的上升而愈发的紧张起来。
“叮”
电梯抵达高层的声音响起,她竟忽地一阵头皮发麻。
看了下时间,离唐立言规定的时间里只剩五分钟了。而他那个人一向讨厌人不守时。
她没有时间再犹豫。
跨出电梯,走廊铺着厚重的波斯绒地毯,将她的脚步声给尽数吸纳。
四周寂静,长长的走廊延伸至尽头,愈发的幽远黑暗,让她恍惚间有种踏上了黄泉路的感觉。
找到了唐立言的房间,她站在房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犹不能平复内心狂乱的心跳。
可一想到果果,她便又鼓起了勇气。抬手正要敲门,却发现门并没有关实。
显然里边的那个男人料定了她会来。
她伸手轻轻将门推开。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无尽的深渊。她只要跨进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她举步维艰地走进去。虽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任何的动静,但她已能感应到那个男人的存在。
空气中,有属于他特有的气息,清冽而魅惑。
“来了。”低沉的声,在黑暗中响起。
沈眠君的心脏猝然的紧缩在一起。她本能的循着声源望去,便见黑暗中有星光火光忽明忽灭。
他就在那里!
一丝光亮毫无预警的亮起。是他手边的一盏小灯,将他的脸照明,却照不亮他身后的黑暗。
他伟岸身躯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随性叠起。昏黄的光线打在那张五官深隽的面庞上,显得湛冷神秘,也危险异常。
他深邃的眸子似漫不经心地盯着她,将嘴里的烟深吸了一口后,捻熄在手边的烟灰缸里,起身走向她。
沈眠君全身僵硬,似被他的眼神给定住。
随着他一步步地走近,紧张和恐惧化为一只无形的黑手,一寸寸地攫紧她的心脏,快要窒息的感觉。
他来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住,带给她无形的压力。
她已然感觉被一张巨大地黑网给网住,无处可逃。
已到这一步,她只能强迫自己镇定面对。
“果果呢?”
唐立言盯着她看,没有回答她,修长的手指缓缓爬上她的脸颊。他指尖微凉,让她感觉像是毒蛇爬上脸上。
沈眠君往后退一步,想要避开他的碰触。他却先有察觉,伸手揽住她纤柳般的腰肢,稍一使力,便将她带进怀里。
“你很怕我?”他低沉的嗓音携着灼。热的语息拂过她的脸。
沈眠君心脏像有一只惊鸟在疯狂的扑腾着翅膀。
他的大掌压着她的后腰,这个距离亲密而暧昧,已经超出了他们现在的关系该有的距离。
沈眠君小手抵在他胸膛,试图挣扎。
他却将她身子更加紧密的压向他,俯唇在她耳边低语:“分开四年,你似乎对我陌生了许多。”
“你……放开我……”
他对她的抗拒置若罔闻,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看来我需要好好的换回你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