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准时到。”
隋棠笑着接了卡片，出了门才仔细去看上面的地址。
一个意料之外的地点，云景酒店。
这是隋棠去过的地方。
风格雅致得不像酒店，更像是茶厅，没想到馨姐喜欢这样的调调，她应了邀请，回到办公室就嘱咐助理把周五下午的时间空出来，工作尽量往上午调。
隋棠不喜欢手忙脚乱的感觉，好在项目结束，她手上的工作量也并不大，往前调两天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小助理还记得上回被馨姐挡回来的愤愤不平，早早安排好了人整理办公室，回到老地方，隋棠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突然想起有好久没见唐海臣了。
“唐总最近在忙什么？”
小助理被问住，顿了两秒才道，“我去查。”
隋棠摇摇头，“我随口一问，不用查了。”
上次她想调回项目组，结果被馨姐按住走不了，唐海臣嘴上说着解决，可那神情分明就是要找人理论的架势，这次她顺顺利利回来了，倒是连人影都见不着了。
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隋棠小声嘟囔了一句，小助理没听清，凑近了问，“姐你刚才说什么？”
隋棠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你小心眼儿。”
小助理知道她指的什么，捂着脑袋为自己争辩，“我就是觉得馨姐做事也太强势了点儿，姐你怎么说也是公司副总，安排的人她说挡就挡，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下面的员工怎么想？”
“高层斗法，神仙打架，自然是想独善其身，别引火烧身。”
“才不是这么回事儿。”助理纠正她，“下面的员工会觉得姐你好欺负。”
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好欺负。
隋棠觉得小姑娘气呼呼的样子实在是天真又可爱，没忍住伸出魔爪在苹果肌上捏了捏，然后在小姑娘抗议的眼神下恋恋不舍收回手。
“偶像剧看太多对脑子不好，多吃点儿肉，你看你都瘦了。”
小姑娘鼓着腮帮不说话，却好像更生气了，气鼓鼓的像只小河豚。
隋棠又去勾她的手指，拉她的衣角，可爱的小姑娘总是让人忍不住逗弄，又怕把人惹毛，只好适可而止，然后开始顺毛。
小姑娘年纪不大，气性倒是不小，隋棠觉得有点儿难哄，最后只好摆正了态度严肃道，“馨姐和唐海鳞，你更讨厌哪一个？”
下意识想说唐海鳞，毕竟有一副好看又招人喜欢的皮囊，可是想一想他做的事，就觉得说不出口。
小助理纠结了半天，也只能苦着脸摇头，“都不喜欢。”
隋棠意料之中地笑了笑，“如果是我，宁愿和十个馨姐去打交道，也不愿意和一个唐海鳞说一句话。”
“为什么呀？”
“因为馨姐是一个有一说一的，她对你不满，会直接表达，她要求严格，会向你直说，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你永远都不用担心她会从背后使绊子，因为她不屑做那样的事，如果真的捅，她也只会把刀子捅在前面。”
“可是唐海鳞就不一样了，长了一张拈花惹草的脸，说话也好听，实际上他心里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句话十个字里有九个字都是陷阱。”
小助理性格单纯了点儿，但是不傻，被隋棠这么一分析，很快就明白过来。
隋棠满意的点点头，眼睛里都是孺子可教，“以后见了唐海鳞就绕道走，这样的人你不适合去打交道。”
“姐你这是说我蠢？”
“没错。”隋棠道，“我怕你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于是小助理又变成了小河豚。
脾气来得快走得快，打发走了整理办公室的人，又凑到隋棠身边来问，“姐你说馨姐性格直，那她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请你吃饭？”
“当然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隋棠故意把最后四个字咬得格外重，说完还冲助理送了一个飞吻，小姑娘顿时被迷得七荤八素，自恋两个字在脑海转了转也没说出口，最后又咽回肚子里去了。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小姑娘反应过来，又开启了打破砂锅问到底模式。
“馨姐觉得我脸漂亮，是靠脸吃饭，现在我任务完成得不错，她发现自己判断错误，说好聚好散，要犒劳我。”
周五下午，隋棠难得使用领导特权给自己批了一个早退。
云景酒店还算是熟悉，停好车，也没让服务生带路，问了包间号就往电梯去，三楼以上是贵宾包间，馨姐定的房间在四楼，显然是这里的超级贵宾。
暗红色的地毯柔软舒适，高跟鞋踩上去发不出一丝声音，隋棠数着包间号一路往前走，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
这样级别的酒店，房间隔音效果不应该这么差。
停下脚步四处打量了一下，就发现右手边的房间门开了一条缝儿，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隋棠很快就听出里面的人是谁。
唐海鑫和唐海鳞。
如果说唐家的兄弟能够兄友弟恭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那一定是个笑话。
唐海鳞看不惯唐海鑫这个大哥优柔寡断，却因为对方在董事局的话语权无可奈何，唐海鑫看不惯唐海鳞这个弟弟机关算尽，却因为自己这个大哥在弟弟心里什么都是，也一样无可奈何。
两个人能够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一定不会是好事。
只有狼狈为奸。
隋棠不想打草惊蛇，没往门缝上靠，就这么站在走廊上听了一会儿。
里面的声音时大时小，都是唐海鳞在说，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唐海鑫偶尔应和两句，具体的内容半点儿听不到，倒是唐海臣三个字让隋棠足够敏感地听进了耳朵里。
迟到不是自己的一贯风格，隋棠实在听不清最后只好放弃。
推开门馨姐果然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馨姐拉着她坐下，又把菜单塞过去，“不用这么客气，我已经点了一部分，你再点几道自己喜欢的。”
知道她的性格，隋棠也不推诿，翻开菜单就开始点自己喜欢的菜，却没有注意到馨姐眼神一闪而过的欣赏和惋惜。
在馨姐看来，隋棠是个好苗子，有能力有责任，年轻又肯上进，只可惜牵扯进唐家兄弟的争端，否则她必然是要把人留在身边好好培养的。
她能在几兄弟争权夺利中稳坐现在的位置，凭的就是独善其身四个字。
她不站队，只凭实力说话。
所以看着隋棠总不免有几分惋惜。
名利场上眼花缭乱，年轻的姑娘总是容易一头扎进去，要么为情，要么为权，隋棠这样聪明，只希望她是后者。
女人之间永远都不缺话题，两人抛开宁家国际把重点转向哪个牌子的口红颜色更漂亮的时候，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馨姐和隋棠都是对方欣赏的类型，越聊越觉得投缘。
如果抛开公司的勾心斗角，做朋友再合适不过。
聊得尽兴时，馨姐叫来服务生要点酒，却被隋棠拦住了，“我开车来的，还是喝饮料吧。”
馨姐也不勉强，问了她的口味，要了两种果汁。
服务生收了菜单正要离开，门外一阵响声让房间里的人都惊了一下，隋棠抬眼往外看，在这个角度却什么都看不到。
门口有别的服务生经过，叫来一问才知道，是两位年轻的男客人，其中一位喝多了，摔了东西，服务生说得很委婉，意思却很容易懂，这是喝高了在闹事，另外一位大概没把人拉住。
隋棠在房间里，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是服务生指的方向是她刚才偷听唐海鳞和唐海鑫说话的那边。
房间重新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嘈杂，馨姐才摇头道，“总有人喜欢逞强，没有那个量还硬灌，条件达不到酒桌上喝再多也没用，真以为酒桌上的生意是看酒量了。”
说完见隋棠的杯子还空着，抬手帮她倒了满满一杯白桃汁。
可人还是没有反应。
“隋棠，你没事儿吧？”
“没事。”隋棠收回视线，端起白桃汁抿了一口，“谢谢馨姐，这个很甜。”
“你要是不舒服就早点儿回去。”馨姐不是在乎排场面子的人，见隋棠心不在焉的模样，以为她是这段时间加班累着了。
“有点儿舍不得项目。”房间隔音效果好，关了门里面什么都听不到，隋棠也不再竖着耳朵白费力气，半真半假道，“在组里学到不少东西，大家都是有能力的人，挺喜欢这种气氛，工作的时候只论工作。”
“是啊，如果人人都能工作的时候只论工作，公司在业界就不止现在的位置了。”馨姐又想起前段时间的传言，以为隋棠在说唐家兄弟的争斗，也有些感慨。
在她看来宁夏国际有前途有实力有市场，不能够在业界更进一步，唐家兄弟的内斗是最大的阻碍。
内斗消耗资金，消耗人力，如果不是因为宁夏国际家大业大，董事局的权威立在那里，唐家兄弟这么斗法，公司早就四分五裂了。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送走了馨姐，隋棠摇铃叫来一位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