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苏浅婼的目光跟着环视四周,简玉衡将她放下来,走到一边打量着地上的足迹。
“这足迹如此清晰,近两天,有人来过。”
“若不是有事,我想没人会来这里。”苏浅婼看着这充满死寂的风尘谷,山路崎岖,草木皆枯,除了泥沙石就还是泥沙石,走几步还出现一个大窟窿,一不小心,掉进去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才爬得出来。
这么个鬼地方,若无事,吃饱了撑着才会来。
“小心点。”简玉衡重新将她背起,两人一步步朝山巅靠近。
一路倒是顺利,站在山谷之巅,往下眺望,谷里的情况倒是有些奇怪。
“这山上草木枯萎,山下,竟是绿树葱葱?”
苏浅婼在简玉衡的搀扶下探着脑袋仔细打量。
她儿子,真在下面吗?
“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我们的孩子真的掉下去了,你别冲动啊!”简御鲮拉紧她的手,着实怕她就这么跳下去。
“放心吧,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跳下去不是解决的办法,苏浅婼转而问道:“当日的碎布,在哪发现的?”
“那里。”简玉衡指着从崖壁上横出来的树枝,苏浅婼轻颔首,仔细地打量着谷中的情况,真没有路下去吗?
“要不这样,你这里站着,我看看能不能下去。”简玉衡心里的沉痛不比她好多少,他也想把孩子找回来,也想一家团聚。
“不行。”苏浅婼忙拉住他说:“没了孩子我已经够难受了,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就真想跳下去陪你们了。”
“我舍不得自己有事的。”简玉衡握着她的手:“相信我,我有分寸,你别跟着下来。”
说罢,他松开她的手,还真就这么跳下去了,苏浅婼紧张地蹲在崖边看着他。
山谷的另一边寸草不生,这边却是另一番景象,树藤错综复杂地盘悬在崖壁上,致使简玉衡抓住树藤顺势而下。
下面不知是何缘由,到一半时弥漫着雾气,简玉衡的身影逐渐模糊,苏浅婼不敢出声,唯恐打扰他,只能竖起耳朵去听,听下方的动静。
可是这听着听着,她却听到了……
“脚步声。”苏浅婼心中一紧,忙回过头去看。
还没看到人,她却不得不起身离开崖边,不管来人是谁,都不能叫人知道简玉衡在崖下,要是碰到心思歹毒的人,指不定会把树藤砍断,后果不堪设想。
而没待她走远,便有几个人影飞快朝她而来。
苏浅婼站住脚步,看着他们将她围住,他们个个蒙着面,一身黑衣,一看就不是简单的角色。
另有一男子从他们身后走来,他倒是没有蒙脸,眉目流露着几分狠色。
“夫人,一个人啊?”
“不止,只是与我夫君走散了,正要寻他,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苏浅婼的声音故意提高了些,希望在崖下的简玉衡能听到吧。
“想请夫人去做客,不知夫人,可否赏脸啊?”
“若是不赏脸可以吗?”苏浅婼唇角勾起一抹平静的笑意,目光无畏地打量着这七个黑衣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男子身上,男子也是一笑:“您说呢?”
“我觉得不可以,所以,我跟你们走吧。”苏浅婼自知不是对手,以防他们把她敲晕了,她还是老实点好。
“那请吧。”男子退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苏浅婼微笑颔首,边走边说:“不知,你家主人是谁?我听你的口音并不是定京人,我除了在定京有些恩怨外,好像也没惹太多人吧?”
“夫人去了就知道了。”男子没有多解释他的身份,只是看了一眼苏浅婼的鞋底,忽然站住脚步,问:“方才夫人说,与夫君走散了?您方才,是从崖边走来的吧?”
“怎么了?”苏浅婼神色平淡地看他,男子分析道:“您的脚底,污泥不多,想来来时应是被您夫君抱上来的吧?那是哪里走散的呢?崖边?”
说罢,男子果断地转过身去看,苏浅婼心中一紧,没想到这人如此机灵。
“夫人的夫君,在崖下。”男子斜了她一眼,接着说道:“看夫人如此镇定,看来你夫君并不是掉下去的,而是自己下去的,我去看看。”
说罢,他朝几个人招了下手,两名黑衣人立刻将苏浅婼按住,其余人则跟男子朝崖边走过去。
苏浅婼心里着急,却没有大声喊简玉衡,而是一声冷笑道:“你这话倒是可笑,我夫君吃饱了撑了,下去找死啊!”
“不是找死。”男子斜了她一眼,道:“找宝物。”
“什么?”这一次,苏浅婼并不是装傻充愣,而是着实惊讶,这里有宝物?
说话间,男子已到崖边了,苏浅婼想上前,却给人按着动不了,只能心里焦急,神色努力保持镇静地看着男子。
男子看着悬崖,目光扫过那些树藤,抽出佩剑,如苏浅婼预想的一般,他想断了树藤,绝了简玉衡的后路。
“夫君这里!”苏浅婼忽然冲着后头大声喊道,男子急忙回过头去看,却见身后空空如也,可是苏浅婼却好似真看到了什么人似的一直喊:“这边啊夫君!”
而就在此时,崖下的树藤忽然飞了起来,男子察觉到身后不对,忙就近拉了个人去挡,只见树藤缠住了那人的手,直接将人扯了下去,另有一道身影借力跳了上来。
男子见况,急忙退开,其他黑衣人齐齐亮出刀剑挡住简玉衡。
“将人带走,快!”
男子并不恋战,叫人缠住简玉衡,他则与另外两个黑衣人拉着苏浅婼就走。
苏浅婼刚挣扎了两下,男子一手刀敲中她的后颈,导致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给人扛肩膀了。
简玉衡一脚踢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刃,刀刃穿出人群,噗嗤一声没入那个扛起苏浅婼的黑衣人体内,令他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男子本要过去捞起苏浅婼,暗处忽然射出了几枚银针,令他与另一个黑衣人无法靠近。
银针拖住他们的一刻钟,简玉衡也冲出人群了,飞快来到苏浅婼身边,一脚将一个黑衣人踹飞出去。
男子见暗处有人相助,果断跑路。
简玉衡没有去追,急忙将苏浅婼扶起来,确定只是昏厥时适才松了口气。
他目光扫过地上残留的银针,随之锁住了方才银针射出的地方,那里已没有人影,没见到人,但是,他晓得是谁。
他们清晨出来的,回到雷州城时都过了午时了,而萧天夙跟青襄都不在,许婧主仆也不在。
简玉衡一时间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小心守在苏浅婼床边,等着她醒来。
“公子,这是我家少主留给您的信。”
丫鬟走过来将信笺呈上后离开,简玉衡将之拆开,待看清信上的内容时,眉宇紧皱:“鲁莽!”
说罢,他刚起身,却听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谁鲁莽?”
“你醒了?”简玉衡忙站住脚步,坐回床边。
苏浅婼捂着后颈吃力地坐下来,眼角余光扫过他手上的信笺时,她心中一惊,急忙拿过去仔细看:“青襄被宫长骜抓了!”
“天夙过去了。”简玉衡说得有些气愤:“这宫长骜有这么好说话吗?他不去,青襄不会有事,而他去了,等于多了个筹码在宫长骜手中。”
“这宫长骜不是要劫财吗?”苏浅婼依稀记得,前些日子碰到宫长骜时他说的话,叫萧天夙准备赎金来着。
“先前确实是劫财,可今日不同了。”简玉衡说道:“青襄又没有出去,他们却跑到城里来劫人,这断不可能是单单的劫财这么简单!”
“有道理。”苏浅婼点头,攥紧手中的信笺,想了想,道:“莫非,他知道我们要对付他?”
“很有可能。”简玉衡点头,随之道:“你在这里休息,不要出去,我去会一会这个宫长骜。”
“你一个人去啊!”苏浅婼急忙拉住他的手,“萧天夙这么过去你说他鲁莽,那你这么过去,不也一样鲁莽?”
“放心,我晓得分寸。”简玉衡看着她的清眸,唇角微扬:“简玉轩我都可以应付,别说一个宫长骜了,但是切记,你,一定得先无事。”
只要她没事了,他才能冷静的去面对事情。
“我不会拖你后腿的。”苏浅婼唇角跟着晕开一抹笑意,也没有再拦他,她相信他。
斜阳的余晖,送来了晚间的风,令人格外寒冷。
苏浅婼将窗户关紧了,房门却被急忙拍响:“玉夫人,玉夫人出大事了。”
闻言,苏浅婼急忙快步将门打开,问道:“怎么了?可是你家少主回来了?”
“不是的,是县主,县主回来了。”
“哦?”苏浅婼轻挑眉,萧天夙在信上有说青襄是跟许婧一起失踪的,这许婧回来了,会带来青襄的消息吗?
想到这,她就是再不喜欢许婧还是跟着丫鬟风风火火的过去了。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苏浅婼刚到门口,就听到许婧的哭声,她奇怪的看丫鬟一眼,丫鬟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门口忽然停了辆马车,我们过去看了后才发现是县主,而县主醒来后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