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谷谷底。
耽搁了两天,墨老终是拿奚月洛没办法,又架不住简玉衡的威胁,故而今日只好收拾好东西。
“你要跟我们一起?”
苏浅婼一脸嫌弃,墨老咯吱一笑,那黑色的牙齿格外醒目:“我不是说过了吗,这小子要是破了石室,我就拜他为师,那师父去哪,我这个徒弟自然得跟着去了。”
绕是奚月洛再冷淡,此时的目光也有了些波澜。
简玉衡倒是镇定,唇角擒着一抹笑意说:“您老,这是要弃了墨家机关术,从公输家了是吧?”
墨老神色瞬间僵住,简玉衡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目的为何,可是……”
他斜了奚月洛一眼,说:“你有事你找他啊,你就是我的徒弟,他要不答应你,你这师便算是白拜了。”
“那……”墨老还想说什么,简玉衡忽然抬手制止,眸光透着几分严肃:“有人来了。”
“不是吧?”墨老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看,只见不远处那处密室出口还真窜出了人影,不是两个三个这么简单了,是一群人,估摸着有二三十个。
这常年清冷的谷底,一下子倒是热闹非凡啊!
奚月洛与简玉衡几乎是同时做出反应,皆将苏浅婼护在身后。
“快跑啊!”墨老撒丫子跑得那叫快的,奚月洛与简玉衡互视一眼,趁着那些人还没追过来,一人拉过苏浅婼一只手,带着她,飞快追上墨老。
“也搭我一把。”墨老见他们转瞬之间就将他甩下一截,记得大叫。
“不带上我,你们出不去。”墨老干脆也不跑了,站在那愤愤不平的喊了一声,没办法,奚月洛只好折回来,拎着他的衣领,跟拎麻袋似的。
“哎呀你慢点,我这把老骨头啊!”
嗖!
一枚枚银针破空而来,他们带着人,再好的轻功也还是给追到了。
四人同时止住脚步,奚月洛反手射出银针,这手法,竟与来人十分相似。
“不对啊小子。”墨老震惊的看了看他,又打量着那些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黑衣人。
蓝欣此时也是着一袭黑衣,面纱遮脸,走出人群,对奚月洛道:“大师兄,我爹命我带你回去。”
“是你!”苏浅婼目光犀利地看着她,简玉衡望了蓝欣一眼,低声问道:“她是谁?”
苏浅婼清澈的眸子如何都掩藏不下去恨意,咬牙切齿的说:“就是她偷走了我们的孩子。”
那双眼睛,她如何都不敢忘记。
闻言,简玉衡凤眸闪过一抹杀气,一支玉笛骤然出现在手中。
可是这个,敌我不分的。
“洛,带浅婼离开。”简玉衡说着,将苏浅婼推给了奚月洛,奚月洛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笛子,顿时了解他的意图,连忙拉着苏浅婼与墨老就走。
“别追。”蓝欣抬手制止要去追击奚月洛三人的人,冷眼看着简玉衡。
“你,在我爹的死簿之上。”
“你,是在我的死簿上。”
很快,笛声起,犀利地回旋着整座风尘谷。
苏浅婼他们跑出老远,听得脑袋还是有些难受。
无法想象,近距离去听,那会如何?
“吃下去。”奚月洛倒了颗药丸给苏浅婼。
“我,我也要。”墨老这一把年纪的还给这么折腾,脸色比苏浅婼还要难看。
奚月洛瞄了他一眼,很不想搭理的,但考虑到他救了苏浅婼的孩子,终还是给了他一颗药。
苏浅婼缓了口气,望着后方,有些担心:“玉衡一个人可以吗?要不你去帮他?”
“我走了你怎么办?”
奚月洛与简玉衡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苏浅婼都是在首位。
墨老忽然拍胸膛站在苏浅婼跟前说:“我护着她,我们去前面那个山洞等你们,你去帮那小子,尽快过来,我们把他们封死在这里。”
“那你不想回来了?”苏浅婼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奚月洛:“那人,你师妹?”
就算墨老不想回来了,可来人并不是普通的杀手,这样做,好吗?
“浅婼,你先去山洞等我们。”
他没有回答她是与不是,但明显是同意了墨老的说法。
“走吧丫头。”墨老急忙拉过苏浅婼就跑。
另一边,简玉衡这笛声是打了蓝欣个措手不及,几十个人捂着耳朵,痛苦不堪。
而在吹响笛声的简玉衡,并没有好到哪去,他在大幅度的驱动内力,他这身子,内力一旦耗损过度,体内的毒便会流动过速,故而此时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奚月洛闪身进来,一手射出银针,一手拉过简玉衡:“走。”
简玉衡将玉笛收起,反手掷出一支飞镖,飞快没入对面的蓝欣体内。
蓝欣脚步踉跄半跪在地上,她抬头去看,却见奚月洛冷淡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无动于衷,与简玉衡一同离开了。
……
风,扬起了地上的黄沙,又吹落一地枯叶。
一处小村庄里头,只有女子在做活,个个面容紧绷的,无一笑容,气氛透着些许诡异。
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人了,瞬间,所有人将手上的活丢下,急忙将在屋外玩耍的小孩抱了就跑回屋子。
村外,进来三男一女,其中最醒目的是那个一头白发拖地的老人,另两名男子模样俊美无双,女子清艳脱俗,此等组织,正是从风尘谷中脱身的苏浅婼等人。
“玉衡,你还好吧?”
“我没事,不用担心。”简玉衡说得有些牵强。
奚月洛道:“找个地方坐下,我给你施针调息一下。”
“我去问问情况。”苏浅婼说罢,急忙朝就近的一家房屋走去。
奚月洛见苏浅婼走开,适才接着道了一句:“你的身体比我想象中的要糟糕,以后这笛子,还是别吹为妙。”
“不要跟她说。”简玉衡望着走开的苏浅婼,心里有些复杂。
“请问……”苏浅婼明明看到那户人家有人开了一条门缝偷窥,这走过去,话还没说完,门砰的一声关紧了。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休息一下便走,并无恶意,可否行个方便?”
苏浅婼好声问着,久久,屋内都没有回话。
她连续敲了几家门都未果,就在她将放弃时,却有人开了一扇门冲她说道:“姑娘,你们到这边来。”
说话的是一个年迈的老伯,苏浅婼忙点头应好道谢。
四人进了屋子后,奚月洛没有耽搁,当下便用银针帮简玉衡稳住气血,喂了他吃几颗药让他自己调息一会。
另一边,苏浅婼是跟老伯大致了解了些情况。
“村里的年轻人一夜之间都不见了,这么邪门,你们怎么不报官?”苏浅婼震惊询问。
“这山野间,哪来的官?”一老妇人说得十分痛心:“可怜我们老来得子,好不容易盼到他要成亲,不想成亲前一天,就不见了。我们本想去雷州城找总督大人,可我们在城门口时给当做盗匪乔装,去的人,给活活打死了。”
“太过份了!”苏浅婼虽不是圣母心肠,在定京城行事雷厉风行,可是在无辜百姓跟前,她还是很有同情心的,毕竟,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村里的人,十分畏惧生人,你们歇好了赶快走吧,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老伯好心劝着,苏浅婼轻颔首,道了声谢。
忽然,门外传来了声响,好像是落锁的声音,奚月洛狭眸闪过一抹冷色,大步走到门边想将门打开,却是怎么拉也拉不开。
外头,外头聚集了好些人,多的是少妇,她们人人举着火把,声声质问。
“薛老伯,你忘了吗?当天就是这些外人来我们村子,给那些年轻人吃什么活筋壮骨的药,当天晚上所有人都魔怔了,你竟还敢让他们进屋,莫非,这件事与你有关。”
“薛老伯我们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说出那些年轻人去哪了,就放你们出来,否则,我们便放火了!”
“不是,你们讲不讲道理啊!”墨老在院中恼怒道:“在你们眼里,这外来人,都不分男女的不成,都一个样的?”
“我们不管,总之,你们这些人,来一个我们烧一个,来两个我们烧一双!”
薛老伯在里头也是急红了眼,大声喊道:“你们别冲动,我也丢了儿子,我也痛啊,可是,你们也不能滥杀无辜啊!他们这就走,这就走。”
“不把大家放回来,你们谁也别想走。”
“对,把我相公还给我!”
外头吵吵嚷嚷,奚月洛望了一眼院墙,随之脚尖轻点,踩了两下就翻身出去了。
“奚月洛,别伤人!”苏浅婼下意识地喊道。
她可没忘了,他不止是神医,还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那些人见奚月洛翻墙出来,皆吓了一跳,一个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的老人用拐杖戳了下地面,下令道:“快,丢火,烧死他们!”
奚月洛眼眸本是闪过杀意,但在听到苏浅婼的话时,立刻将其掐灭。他的身影灵活地穿越于扑面而来的火把中,飞快来到人前,反手擒住那个下达命令的老人,冷声喝道:“开锁!”
“村长!”村民们连忙停下动作,紧张的看着奚月洛。
“话,我不喜欢说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