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查一下,他来定京的目的。若是小事,跑了就让他跑了吧,若是大事,设法跟踪他,查查他的幕后主使。”
“遵旨。”冷寒翊俯首作揖后,转身大步离去。
“大表哥。”苏浅婼端着参汤过来恰好看到他出来,冷寒翊这人也是古板,朝苏浅婼行了个标准的君臣礼:“见过娘娘。”
苏浅婼唇角抽了下,怪尴尬的:“没外人在,你无需这么多礼。”
“礼数不可废。”冷寒翊没有多留,道了声自己有事后便匆匆离开了。
春锦小声说道:“大公子这都快二十四了,还没娶妻,我听说大夫人是给他急死了。就是三公子,那都有了意中人了,听说,开春后就要去下聘礼,还有二公子,前两年就娶了。”
“大表哥这样子,真的很难讨媳妇。我就没听过哪家姑娘对他有好感的,他走到哪里,所有女子都退避三舍。唯恐一个不小心,他六亲不认拖人家去大理寺。”
“大公子没这么可怕吧。”春锦挠了挠脑袋,苏浅婼道:“是真有这么一回事,曾有一个姑娘送了他个荷包,结果他把人家抓了。虽然当时那荷包涉及案件,可是后来大家传着传着就传歪了,他也不解释解释。再后来,谁还敢送他荷包。”
“娘娘你送过啊!”春锦忽然想起这么个陈年旧事来,苏浅婼一脸懵的看她:“有吗?”
“小时候,替隔壁家大妞送的。”
“你们隔壁家还有个大妞?”简玉衡从书房内走出来,恰好听到春锦的话。
其实他早知道她们来了,一直等,不想,她们竟然在门口聊起来了。
“玉衡。”苏浅婼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连忙将参汤端进去。
简玉衡边喝还边不忘追问大妞的事,苏浅婼对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印象着实模糊,故最后还是春锦做的解释。
“是有这么个人,其实她也不好意思送,恰好让娘娘听到了,娘娘热心肠帮错忙的事那是多得数不清。当下抢了大妞的荷包就给了大公子,然后大妞就跟娘娘绝交了,甚至一家子都搬走了。”
苏浅婼唇角抽了下,满眼的无辜:“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如今的大妞也不知嫁没嫁,恐怕也只有她喜欢大表哥了。”
“她喜欢大公子,那大公子不喜欢她有什么用。”春锦将苏浅婼上下打量了下,道:“娘娘,我发现您很喜欢当红娘,凡是您身边的人,您就没有一个不上心的。上至鲮王殿下大宁公主,下至我这个小丫鬟。”
“我天生有这潜质。”苏浅婼颇为得意的说罢,转而说起了正事:“还有两天,夏巧就要出嫁了,也不知当日会不会出什么事?”
“应该不会。”简玉衡道:“简玉轩还有五六日才到,赶在他之前把婚事办了,应能顺利许多。”
“再则,夏巧与你哥,并没有碍着谁的事吧?”
苏浅婼点头:“也是,我大哥不惹事,夏巧也挺乖的。”
不像他们夫妇,总给人惦记,成亲之日,还闹了一出换新娘,走到哪,哪就不太平。
成亲在即,苏浅婼这几天也是忙前忙后的,在她鼎立撮合下,总算是有一对终成眷属了。
两日时间转眼即逝,大宁公主和亲,这可是国家大事。
对于这夏巧的身份经历,说话楼那是换了好几个版本了,只不过关于苏浅婼的版本是无人敢在这个节骨眼提了。因为有圣旨颁布下来,若是有人刻意造谣,影响两国关系,全部以犯上作乱之罪,灭九族!
简玉衡为王征战四方时,是出了名的重情重义,对待自己的每一个兵,都如兄弟一般。
而为帝者,帝皇威严不容触犯,他采用了强制的手段震慑。
虽圣旨瘆人,但却有个好消息,那就是,国家喜事,普天同庆,免除百姓一年税收。
恩威并施,整个定京城中笼罩在一片欢呼声中,也足以表示,天齐对这桩婚事的重视。
“待你们成亲后就自立门户,是国舅府。”苏浅婼唇角笑容灿烂,打趣道:“然后我就得喊你嫂子了。”
“别。”夏巧忙道:“娘娘还是叫我夏巧吧,要不然,我就不嫁了。”
“说什么呢!”苏浅婼轻轻给了她额头一记:“你要是不嫁,我哥还不跟我急。”
“娘娘,翡云郡主来了。”春锦快步走进来道。
今日的无尘师太,是以翡云郡主的身份前来送女儿出嫁。
“表姑。”苏浅婼甜甜地喊了她一声,无尘师太微颔首:“这段时间,劳烦娘娘了。”
“夏巧如我妹妹一般,何谈劳烦。”
“娘。”夏巧抬起头来看无尘师太,曾经她做梦都不敢想,她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娘亲,能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这一切对她来说,着实太美了,美得她竟有些患得患失。
无尘师太走到夏巧身后,苏浅婼将梳子递给她,女子出嫁,母亲梳头,说几声嘱咐,道几声祝福。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
看着镜中的夏巧,恍惚间,无尘师太却想到了自己出嫁的时候。
她母亲早逝,是当时的皇后娘娘为她梳的头,戴的凤冠,可是一会儿她却亲手摘了凤冠,不顾国家尊荣逃婚了。
那时候,她以为,大宁国君不会善罢甘休,想过以死谢罪,却不想,他竟一声不吭,转身回了大宁国。
事后捎话给天齐皇,说不得为难她。
可是,终究是他在为难她。
“娘,你怎么了?”夏巧发现无尘师太走神了,眼眶都红了,故而小声问道。
“没事。”无尘师太笑着摇头,“嫁女儿,当母亲的终是有些不舍。”
“对了。”无尘师太拿出一个盒子给她:“娘呢,这些年伴着青灯古佛,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当嫁妆,只有这串佛珠,你收着。”
“嫁妆什么都是虚的,娘亲在,就是最好的。”夏巧将无尘抱住,她不敢问她,她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在出嫁时反悔。
为什么,她未出嫁,却有了她。
夏巧晓得,那肯定是她母亲,一辈子最沉痛的伤。
“哎哟我的公主,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啊!”一个嬷嬷跑进来催促,无尘连忙将夏巧扶着坐好。
“来来来,戴上凤冠,还有盖头。”苏浅婼一样接过一样递给无尘。
“新娘子出门了。”嬷嬷大声吆喝,喜悦之声充彻着整个皇宫。
拜堂是在皇宫拜,拜完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苏枫允留下来给敬酒了。
看着时辰不早了,简玉衡在苏浅婼的示意下,适才发话让苏枫允带着新娘子快回家去。
“纤雯别喝了,你爹盯着你呢!”
沈碧坐在陈纤雯身边,努力将她的酒杯抢过去。
“我母亲今日身体不适,没来,没人管我,你别理我。”陈纤雯瞅了对面的老爹一眼,道:“他就只能瞪着我,还能不要那老脸过来吼我不成。今天开心,不多喝几杯,太对不起夏巧,太不给浅婼面子了。你也别关顾着看我爹脸色,那我爹又不是你爹,来,你也喝。”
“娘娘,你看陈小姐,再喝下去,估计要耍酒疯了。”春锦在苏浅婼耳边小声说道。
苏浅婼只好起身,想亲自过去一趟,不想奚天先一步走过去了。
这众目睽睽之下,耐人寻味啊!
“陈小姐真要喝,不如试试我大宁的果酒,酒劲不会太大。”
奚天早瞧出不对了,故而让下人去拿了些果酒来,放在桌上。
“我才不会喝大呢!”陈纤雯脸颊绯红,说话眼睛半眯,将被沈碧抢走的酒杯抢回来,沈碧只好把果酒推给她,陈纤雯随手拿了就倒。
“来,我敬你,这两天你带我去吃好的,玩好玩的,画好画的,我把你当朋友了,干!”
有了短暂的接触,陈纤雯对他很奇怪的没有太多的抵触,反而添了些好感,故而在奚天再来找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
倒是她爹总跟她提起,若是无意不要走近。
可她觉得吧,难得有个她看得顺眼谈得来的朋友很是不易,总是偷偷溜出去了。
苏浅婼见况,倒是坐了回去。
简玉衡瞅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有些沉重,故而问道:“怎么了?”
“纤雯并不知道奚天就是当时绑架她的人,我是担心他们两个关系太好了,这要真有什么感情,到时再来揭这旧伤疤,我怕纤雯接受不了。”
说来她也后悔,当时就不应该让陈纤雯与奚天出去。
“该来的躲不掉,且行且看吧。”简玉衡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地徘徊在她耳边:“要不你找个时间,跟她说一下就是了。”
“明日吧,这事拖不得。”苏浅婼快速决定道。
可是她这话刚说完,奚天的声音就响起来了:“皇上,今日舍妹出嫁,实乃两国之喜。天齐男儿各个顶天立地,天齐女子也是婀娜多姿,故我这次前来,是想来这天齐讨一皇妃,不止皇上可否恩许?”
苏浅婼唇角当下僵住了,简玉衡凤眸轻轻眯了下,道:“我天齐从不强买强卖,若是姑娘家同意,朕自当祝福。”
苏浅婼跟着出声道:“三皇子看中了哪家姑娘,改日本宫帮你把她约出来,让你们两个好好谈谈。”
“不必改日,今日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