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最近情绪起伏不定,很容易发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时就说,在余毒未清前,他会出一些状况,我以为只是失忆而已,可如今,并不这么简单啊!”
苏浅婼将简玉衡支开后,单独问奚月洛。
“不错。”奚月洛道:“情绪无法控制,也属于状况之中。但你也别急,不出一个月,余毒一清,他会慢慢恢复过来的。”
“一个月。”苏浅婼叹了口气:“可是,没有人会给我们一个月的修整。”
“你也不要操心太多。”奚月洛坐在床边,拉过她的手把脉。
“你躺下来,我给你施针,不要太疲惫,会对胎儿不好。”
苏浅婼轻颔首,奚月洛扶着她躺下。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奚月洛本是在拿银针,被她这忽如其来的话惊得差点把自己扎了,好在他情绪向来冷漠,故而掩藏得很好,冷淡的吐了两字:“不曾。”
“哦。”苏浅婼听出了他故意加重的冷意,晓得他不耐烦了,也就闭嘴了。
“我没生气。”奚月洛不知为何,就鬼使神差的说了这四个字,苏浅婼一脸奇怪的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会跟她解释。
奚月洛给她看得竟有些慌,只好错开她的目光,深吸口气,摒弃杂念,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说话了。
施针,等针,再收针,过去了两盏茶的功夫,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气氛弥漫着说不出的尴尬。
而就在奚月洛收拾好东西要起身时,苏浅婼眼角瞄到了他脚下竟然窜出了一团白色的东西,吓得惊呼出声:“小心脚下,不要踩到虎崽!”
奚月洛也是一时没留意,被她这一喊,忙错开步伐,也因此身子失衡,整个人往苏浅婼身上跌落。
砰!
而好死不死,房门竟在此时被推开了,霎时间,门口的人愣住了,屋里的两人也是惊住了,奚月洛忙起身,只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掌,将他打得往角落跌去。
“简玉衡。”苏浅婼急忙出声,简玉衡才勉强收住手,苏浅婼吃力的坐起来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都是虎崽,它忽然从床底下钻出来,洛神医差点就踩到它了,因为要避开,所以才不小心摔下来的。”
奚月洛没有解释,因为他晓得简玉衡如今的情况,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估计是越描越黑了。
“走!”简玉衡语气充满了怒气,苏浅婼紧张的看着奚月洛,毕竟是她把人叫来的,莫名其妙害他挨打,她只剩下满心的愧疚。
奚月洛看了她一眼,一个平静的眼神,只是想告诉她没事,却不想这一幕落在简玉衡心里头更不是滋味。
好在没待他发作,奚月洛便离开了。
“把门关上,没有本王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外头,春锦跟夏巧小心翼翼的将门带上。
“这,王爷不会对王妃怎样吧?”春锦很是担心的说,刚刚那一幕他们也看见了,是个男人都会发火,更别说简玉衡如今这情况。
“应该,不会吧。”夏巧说得很牵强,但是她还是觉得吧,简玉衡可以对自己狠,但绝不舍得伤苏浅婼一下的。
屋内,气氛是冷到了极点,简玉衡就坐在一边没有说话,苏浅婼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真怕他控制不住脾气,自己小命不会就这么交代了吧。
“我,我信你。”简玉衡老半天才吐了也几个字眼,他修长的手指握成了拳形,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的隐忍。
曾几何时,他是何等潇洒随意,懒散不羁。
如今……
苏浅婼坐起来,握住他的手,“谢谢你,谢谢你肯信我。”
在她握住他的那一瞬间,简玉衡那烦躁的情绪才得以平静下来。斜阳的余晖在窗户上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泽,光泽映照在他轮廓上,一如往昔的俊美,透着只对她一人存在的温柔。
他眸光有些闪烁:“对不起,我没控制好自己,吓到你了。”
苏浅婼忙摇头:“没有的事,我岂是那么好吓的。方才我是在与洛神医问你的事,我怕你在这里,又要像以前一样对我瞒东瞒西的,所以才让你走开一下。洛神医说了,最多一个月,你会恢复的。”
“让你担心了。”简玉衡将她小心翼翼的揽在怀中,屋内的气氛总算是融化正常过来了。
“王爷王妃,皇上有令,让王爷王妃进宫一趟。”弦笙壮着胆子将话带到。
难得简玉衡没有发火,他垂下眼眸看怀里的人:“我过去就好,你就别跑来跑去的,免得累着了。”
“我陪你去。”苏浅婼握紧他的手,很不放心。
她说不准简玉衡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发火,但是她知道,只要她在他身边,应该可以叫他冷静下来吧。
苏浅婼是非去不可的,简玉衡拿她没办法,只好全程抱着她。
从皇宫大门口,抱到御书房去,苏浅婼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放她下来,一路上引来了不少的眼球。
不是羡慕他们夫妻的感情,而是同情清宁,她本是金枝玉叶,本也是一位娇女,却是爱惨了一个男人,如今她性命垂危,她爱的那个男人,却与别的女人亲热。
这世上,永远都是会哭会闹,柔弱如草的人更惹人心疼。
苏浅婼平时不会哭也不会闹,还总是太要强的强迫自己跟铁桶似的,如今一病下来,却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装的一样。
皇上看到他们两个就这么进来,脸色别提多难看,“你们闹够了没有。”
“快放我下来。”苏浅婼小声催促道,简玉衡很却好似没听到一般,朝后头的弦笙递了个眼神,弦笙拿来了一份供词,跟一个药瓶呈上。
跟前伺候的公公忙上前接过,放到皇上跟前。
“当时儿臣因为毒发,浅婼为我寻药引不小心落了胎,后来得上天垂怜竟还有一个孩子,可是秦国公的女儿却对她下药,令她差点又没了孩子,上午若不是浅婼相拦,我让他们抬出去的就是一具尸体,而不是还留下一口气,让她有命如此做作!”
“冷静点。”苏浅婼握紧他的手,简玉衡努力深吸口气,压下内心翻涌的怒火。
皇上看了他怀里的苏浅婼一眼,她脸色很难看,不似作假。
皇上跟着收敛了下脾气,缓缓开口:“那,清宁说的,你跟她……”
“我跟她半个铜子关系都没有!”简玉衡冷声说道:“既然她不要脸,我就无需给她做脸了,去找女官来验,若她还是完好之身,就让天下人来论。若她不是完好之身,那有可能就是当初在土匪手里失了清白,我一定把这群土匪拖出来做证。横竖她是不想活了,那就别活了!”
说罢,简玉衡抱着苏浅婼转身就要走,皇上急忙喝道:“你给我站住!怎么说那都是你的亲表妹,你怎可如此血腥无情!”
简玉衡站住脚步,回过头来,目光充满了杀气:“人若不义,我无情又如何?”
“她是对你太多情了,放过她一次吧。”皇上本是叫他来兴师问罪的,却不想最后却成了替清宁说情。
然,简玉衡却摇头道:“不可能!”
“你若这么做,你考虑过你母亲的感受吗?”皇上见他不买账,只好拉出萧淑妃来说事。
“抱歉皇上,我失忆了,我只记得浅婼。在儿媳妇亲孙子与一个外人中做选择,她依旧要选择那个心狠手辣的外人的话,那她的感受,就自己去承担吧!”
说罢,他不再回头,夺门而出。
一声皇上,拉开了他们父子的感情,令皇上打心底里沉痛。
对于这个儿子,他从来不想逼他,不想拿皇上的款来跟他说话,只是想多弥补对他的愧疚。
可,用情至深后迎回的冷漠,却更伤人。
“皇上,衡王他,没别的意思,奴才听王府的人说了,衡王因为中毒,导致情绪容易激动,待余毒清理干净了,他也就好了,自然就不会跟皇上赌气了。”
“如此说来,还是朕对不起他啊!”皇上扶着额头,疲惫的说:“传令下去,就说清宁郡主精神失常,迫害衡王妃的孩子,因此被赶出王府,说的话皆不可信。”
“这……”公公顿了一下,道:“这不是一样毁了清宁郡主么?”
“国有国法,谁都不能宽恕。”皇上抬起那布满沧桑之感的眼眸,眸底深处迸射一抹不容置喙的威严:“迫害简家子孙的人,皆不可饶恕!如若不然,皇家威严何在!”
皇上的这个决定,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他的这句话,更让有心人士一时琢磨不透他的态度。
若说迫害皇家人,皆要严惩,那前些日子的奚天他为何又让冷寒翊停止追查?
“莫非……”
简玉轩手中捏着信笺,目光深沉,眉头紧锁。
凌帆站在他身后,心中一惊,接话道:“莫非,皇上明面上是不好对先皇恩师的后人怎样?但是私底下却让人暗中追查,更有可能是要引一些对衡王心存不轨的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