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天边露出鱼肚白之色,街上行人越来越多,衡王府的马车低调地驶过街道,最后停在了一家客栈前。
“你有什么事让人通知一声,我过去就好了,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慕容雪对于苏浅婼的到来颇为意外,连忙请她到屋里坐。
“我哪有那么娇贵啊!”苏浅婼看了看四周问道:“你爹跟你弟弟不在?”
“他们去谈生意了。”慕容雪答道,苏浅婼点头:“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谈完这个,估计没什么事了,怎么,你来就是为了问什么时候走?”慕容雪看着她,苏浅婼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们,定京城要出大事了,最好能在皇后寿宴之前离开。”
“好。”慕容雪没有问什么事,很爽快的答应了,但又认真的道了句:“你自己多加小心,其实我觉得吧,你这个身份真的很累,改天若想出去走走,你来找我,我带你四处溜达。”
“见过王妃。”慕容坤跟慕容清一起走进来,慕容坤对苏浅婼很是尊敬,连忙唤了一声,而旁边的慕容清就怪里怪气的。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快给王妃行礼。”慕容坤瞪了他一眼,慕容清这才不情不愿的想给苏浅婼行礼。
“不用了,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这里。”苏浅婼起身,对慕容雪道:“你跟你爹说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慕容雪对苏浅婼更多的也是朋友之情,两人身份虽然天差地别,但是相处得没有一分尴尬的。
“王妃请留步。”慕容清忽然开口,令快走到门口的两个女子同时回过头来,有些疑惑。
“弟,有事?”慕容雪问道。
慕容清看着苏浅婼,很不想开口,但还是不得不开口:“依依进宫好些日子了,一直没有消息,我又进不去,我想麻烦你救她出来。”
慕容清这几日都心乱如麻,闲来无事都守在皇宫门口,他着实担心,也知道只有苏浅婼可以帮他了。
“救?”苏浅婼摇头:“她无需我救,你也无需替她担心,她在东宫里很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容清哪能不担心,而苏浅婼这话是,她被留在了东宫,莫非是被太子看上了!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这些天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相信。
“我想你误会了。”苏浅婼瞧他这紧张的神色,好声解释道:“当今太子是个很好的储君,绝不会贪图美色,更不会强人所难,除非是穆姑娘自愿留下。”
“苏浅婼你别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王妃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一而再再而三的随意羞辱人吗?”慕容清越听越气,当下呵斥道。
苏浅婼先是在衡王府羞辱穆依要当衡王的妾室,如今又说她是自愿留在东宫的,慕容清真的是忍不了了,顾得不得什么尊卑之分,破口斥责。
“你冲浅婼凶什么凶!”慕容雪当下喝了回去:“浅婼这话哪里羞辱人了?是你自己要问的,她告诉你了,你不道谢也就罢了,你还吼她,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脾气越来越臭。”
“她没羞辱人?她是自以为有学问,便拐弯着说穆依水性杨花,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慕容清愤愤不平的说道:“姐,你也着实让我失望,我没想到你如此攀附权贵,丢了自己本身的傲骨情愿当她苏浅婼的一条狗,为她低头哈腰!”
说罢,他狠狠撞开她们两人从她们中间走过,他瞥了苏浅婼一眼,那目光充满了愤怒。
“太过分了!”夏巧看不下去了,春锦也干脆就这么把她推出去:“上!”
“住手!”苏浅婼急忙呵斥夏巧,瞪了春锦一眼:“别闹事。”
“王妃,我气不过嘛!”春锦撅着嘴说,气得跺脚。
夏巧跟着说道:“前两天王妃您就让我潜入东宫查那穆依的情况,她跟太子妃那个叫融洽,看那样子哪像是胁迫,王妃又没有说错,他凶什么凶。要我说,就不应该理这种破事,吃力不讨好,搞得我们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好了。”苏浅婼说到底还是念着跟慕容雪的情这才多关注了一些,她也没指望慕容清会感谢他,但万万没想到,他这么自以为是,“是我多管闲事了。”
“对,对不起啊!”慕容雪颇为尴尬的说道。
慕容坤这才回过神来,差点跪下了,还好苏浅婼反应快扶住了他:“不用这样,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慕容坤连声道歉,还说一定会狠狠的惩罚慕容清的,一定把他逮到苏浅婼跟前磕头赔礼,但都被苏浅婼拒绝了。
让他们谁都不要再介怀这件事,毕竟是她自己的事。
慕容家父女亲自送她到门口,马车朝来路返回。
“真这么算了?”春锦还是没有歇下火气来。
“要不然呢?揍一顿?”苏浅婼淡淡问了一句,两丫头连连点头,夏巧的拳头更是立刻伸出来道:“我保证不揍多,一拳就好。”
“你跟他计较什么,不用我们出手,有他好受的了,看着就好。”
苏浅婼望了一眼外头繁华的街道,眸中有着隐隐的冷漠。
忽然一道身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令她眸中的冷漠瞬间化开一丝惊愕,急忙喊了声:“停车。”
马夫吁的一声拉住缰绳,马车停靠在一旁,苏浅婼下来后急忙往后走去追一个人。
“贾公子。”
前方的人不是谁,正是贾麟殊,他走得好像有些失魂落魄,被苏浅婼这一喊,有些震惊与激动,忙回过头去看。
“苏,苏姑娘。”
“真巧啊!”苏浅婼瞅着他的神色,问道:“你没事吧?”
贾麟殊摇头,默默压下心里的情愫,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只是想事情想得有些走神,本还想去找苏姑娘呢,如今在这遇见,我就在这说吧,我想回云州了。”
“好。”苏浅婼想着的是,最近定京不太平,趁早离开是好的。
却不知道,她这这个字有多伤人。
贾麟殊怔怔的看着她,目光充满了失落,他以为她至少会挽留一下,没想到,却是如此决绝。
是他,是他从一开始,就一厢情愿罢了。
苏浅婼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落似的,道:“慕容家这几日也要回云州,要不你们一起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云州的绣娘就留在这,你放心,青襄会照顾她们的,等时机成熟,贾家的绣纺一定能重振云州的,你不用太忧心了。”
从头到尾,她就是他当作是一个生意人。
贾麟殊一声自嘲的笑了下,轻点头:“知道了,告辞。”
“好。”苏浅婼依旧没有挽留,也没有驻留,决然转身上了马车,而另一边的贾麟殊却回头了,看得那个心酸的。
回到马车上,春锦很多事的要偷看却被苏浅婼阻止了。
“别看。”
“王妃你没看出来,贾公子很失落么?你是不是太绝情了点,一般人说要走,你不应该客气的说一声挽留么?”
苏浅婼点头,看着她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春锦一脸疑惑。
苏浅婼敲了下她的脑袋说道:“你跟我在书塾待了那么多年,你就没听严塾师教过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吗?”
“王妃是故意的。”一旁的夏巧恍然大悟的说道。
苏浅婼疲惫的往后一靠,“不这样怎能断了他的念想,简玉衡点醒了我,我才知道差点犯下大错,希望如今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也就是说,王妃刚刚跑那么急,是急着去斩贾公子。”夏巧很聪明的给她补了句,苏浅婼唇角抽了下,最后选择了默认,算是吧。
接下来几日,还算平静,慕容坤跟慕容雪回去了,贾麟殊同他们一起走的,但是慕容清留下了。
对此,苏浅婼只给了个评论,留下来找虐的。
皇后寿宴,因为大宁皇子的到来,显得比往年还要热闹几分,苏浅婼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宛若琉璃般的眸子平静中却又好似谱写了一切。
一袭淡紫色的纱衣,裙摆用银丝绣着几朵兰花,手腕没有什么华贵的手镯,只有一条红绳系着一颗小石头,看似普通,但任谁都知道,这足以胜过一切,因为那代表着先皇的恩赐。简玉衡亲手在她腰间系上一枚月牙型的玉佩,苏浅婼有注意到他腰间也有一块玉佩,与她这个相反,可以合成一块,这是一对。
“哪来的?”苏浅婼来了这么久了,都没看过。
“表姑送的。”简玉衡丹凤眼里浸着绚烂的神采,唇角含着一抹纨绔不羁的笑意:“她说,祝我们两个呢,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苏浅婼瞧他笑得那个样子,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岔开话题道:“你说的表姑是无尘师太吧,我听说她差一点就嫁到大宁当皇后,结果大婚之日,她却削发为尼,奇怪的是,大宁国君竟然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