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锦,你去一趟大理寺。”苏浅婼对春锦小声说道。
春锦恍然点头:“我知道,我会让冷大公子快点过去的,只是小姐方才为什么要叫我去找府尹啊?”
直接去找冷寒翊就好了,如今被府尹接手,再找冷寒翊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我是让你去拦住他,不要他过来。”
“啊?”春锦有些吃惊,“为什么?”
“不止他不能来,王爷也不能来,这事我自己能摆平,你快去。”苏浅婼没跟她解释太多,连忙将春锦遣走了,自己一人跟着府尹去了公堂。
府尹没听清楚苏浅婼跟春锦说了什么,但是在看到春锦急急忙忙跑开时,他以为是苏浅婼让她去叫人,眼底闪过一抹得逞之意。
“王妃请坐。”府尹对苏浅婼那个客气的,苏浅婼却坚持站在那里,让他该怎么审怎么审。
而马夫将人送去了医馆没多久,官兵就去了医馆将他带到公堂一同审问。
只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仵作检查小孩的尸体时发现,这小孩在被马车撞到之前胸口竟然有一道致命伤。
“大人,现场发现的这把匕首,与小孩身上的伤口吻合。”仵作托着一个盘子,里头静静躺着一把匕首。
马夫道:“当时我并没有骑得很快,突然那个小孩就闯了出来,更像是被人推出来似的,因为太过突然,我才把人撞了,大人,这不关王妃的事,我愿意承担所有罪责。”
“大人。”一名男子走进来说道:“有一个目击证人,他说有重要情况禀告。”
“让他进来。”府尹道。
男子退下,很快便有一个妇人走上来说:“回秉大人,我看到,那个女人突然疯狂的给了自己孩子一刀,然后把他推了出去,这才成了这个局面的。”
“岂有此理!”府尹愤愤不平地拍了下惊堂木,“那个妇人盯紧,务必不能让她咽气,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何人诬陷王妃。”
苏浅婼从头到尾,就站在一边,看着府尹迅速破案,而外头看热闹的百姓立刻有人出声道:“就知道是这个结局,官官相护,以他们这身份想找个人做伪证还不错错有余。”
闻言,苏浅婼猛地回过头来,目光迅速锁住了那说话的男子,“这位公子,有话不妨走上前来说,何必人后议论呢?”
男子故作惊慌:“我,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别杀我,别杀我。”
说罢,他转身就要跑,苏浅婼大声说道:“谁帮我请他上来我给我五百两银子。”
说罢,她还真拿出钱来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多的是不服苏浅婼的,但此时是一拥而上的。
最后是一个粗狂汉子拎着那男子上来,然后憨憨地朝苏浅婼伸手,“王妃,说到做到啊!”
苏浅婼很爽快的将钱给他。
“放肆,王妃也是你能议论的,来人,杖责二十。”府尹这马后炮,见人被抓来了,立刻要为苏浅婼出气。
“不过说了两句,不至于。”苏浅婼竟然替男子说话,这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不如你来说说,是谁让你这么说我的吧,如果我记得没错,方才在街上也是你第一个开口的。我名声不好我嚣张跋扈我承认,可是,这做伪证可是一项大罪,我承担不起,你若没人指使,那么你信口开河,就要自己承担这罪责了。”
“我,我……”男子看了苏浅婼又看府尹,连忙摇头:“我,我只是随口说说,府尹大人饶命,王妃饶命啊!”
“国有国法,难道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如今我们就在堂上,你指证我做伪证,那你就拿出证据来,让府尹彻查,查出来了,这罪我苏浅婼认了又何妨!”
她一直在忍,也一直在观察,若是寻常的闲言碎语,她不会理会,但这故意泼她脏水的,她不介意杀鸡儆猴。
苏浅婼转过身对外头的百姓道:“不止他,在场的大家,我苏浅婼到底做就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不妨一一举出来,我今日就在这里,但凡是事实,但凡我真做了什么,我今日一口气全认下。”
可……有吗?
大家你看我看你,纷纷后退,不是怕苏浅婼秋后算账,而是还真没有,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捕风捉影,他们只是听说苏浅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嚣张跋扈了些,可是,具体做了什么,他们是真不知道。
“我苏浅婼有脾气我承认,但谁没有脾气,我这一生,只有一个准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嘴长在你们身上,怎么说是你们的事,可是,有些话却是要负责的,不是我威胁你们,而是人在世上皆如此,我也不例外。”
“还有你。”苏浅婼最后将目光落在男子身上,说:“说我做伪证是吧,那就请府尹把小孩的尸体抬上来,你去验一验,你要不懂,就去请别的仵作来,再信不过,真的要为大家出头,你就去告御状,让皇上处理。你可千万别说皇上会对我徇私包庇,要不然我苏浅婼恐怕就会被人认为是权势滔天,我估计不死也得给你整死了,我真不明白,我们有怎样的深仇大恨,你要这么报复我。”
外头雨声凄凄沥沥,苏浅婼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不可亵渎的威严,她浑身湿透,十分狼狈,可是却似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般,一字一句刚正不阿。
这样的她,是嚣张,但是嚣张得让人没了脾气。
最后男子并没有供出是谁指使他的,苏浅婼也没有纠缠着不放,“带给你主子一句话,这下三滥的招数,还是省省吧,别出来丢人现眼。”
这句话,她没有压低声音,说得外头的百姓都听到了,而她还别有深意的看了府尹一眼。
府尹好似没领会到什么似的,当众结案,没有人再议论什么,他也跟苏浅婼保证说,一定将妇人背后的人查清然后去衡王府禀告,还给苏浅婼叫了一辆马车想着送她回去。
但是她只是拿了一把伞,徒步走出衙门,所有人都为她让路,没有一人再说她一句,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她。
“吁!”一辆马车急促停在她不远处,她看到了一抹身影飞快闪身下来,顾不得大雨倾盆,只是快速将她揽在怀里,“哪受伤了?”
“没事,头撞了下而已。”苏浅婼笑笑的指着额头,只是她抬起手时手腕露出来的伤口却沾着沙粒,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还而已,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简玉衡将她的手拉过去要查看,苏浅婼连忙抽回去摇头说:“摔了一下,不碍事,你别这么紧张,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嘛!就是今日这马失蹄得太过了,害了一条命。”
“衡王殿下。”府尹忙走出来行礼,简玉衡没有看他,抱起苏浅婼进了马车,弦笙立刻调转马头飞快朝王府赶去。
“对不起。”简玉衡下巴抵触在她发髻上,低声道了一句。
苏浅婼靠着他,摇头道:“我们之间跨越了前世今生,无需说这三个字,这条路,本就注定不平静,今日之事,我若猜得没错的话,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还想拖着我大表哥下水,说他徇私包庇,说冷家只手遮天。”
“所以你叫来了府尹,还让春锦堵住了冷寒翊,还不想我来。”简玉衡说这话隐隐透着些许不满。
苏浅婼离开他,自己坐好,认真的看着他那宛若星辰般的丹凤眼。
“我不想让大家为了我,落人口舌,府尹明显是事先跟人通了气,看似迅速破案还我个清白,实则就是要别人认为我苏浅婼就是可以如此放肆,杀了人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好。我如何无所谓,可我牵着的,是冷家,是苏家,还有衡王府,我若解决不了这个事,我们大家都完了。”
“父皇不会如此不明是非。”简玉衡咬重了语气说:“你无需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我真的很心疼的。”
苏浅婼摇头:“你错了,他可以对你百般迁就,那是因为你是他儿子。可最是无情帝王家,哪天对你不信任都有可能,更别说是我们这些外人,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放肆,我冷家苏家不可以。”
“你信不过我?”简玉衡怔怔的看着她:“你是觉得,有一天我也会不信任你吗?只因为,我生在帝王家?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所以你就事事对我无所谓,王府进多少女人你都随意?”
“我们是在说皇上,你怎么扯到你自己身上了?”苏浅婼有些郁闷的说,简玉衡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了:“或许真的是我做得还不够好,不怪你这么看我。”
“我没有。”苏浅婼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是打心里信你的,正因为信你,我才没有计较那么多,这样说你听懂了么?”
“懂。”简玉衡将她拉过去,让她靠着他,只有这样,他才能有点点心安:“我都懂,只是,你不要跟我分太多,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