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出了个林妃,林佩兰更是从小出入皇宫,与娴羽公主自小相识。
因为最近云依纺在定京城迅速崛起,娴羽公主听说连云锦世家的少主都十分重视那绣纺纺主,她便想看看这纺主出手的绣工究竟有多不凡,林佩兰当下很狗腿的夸下海口,说定叫那青襄亲自进宫来帮她裁缝。
结果别说进宫了,人家根本就不接,推了个苏浅婼出来回绝。
林佩兰得知消息时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苏浅婼算个什么东西,你没告诉她,是娴羽公主说的吗?皇后所出,金枝玉叶,皇上都得迁就她呢,她们敢拒绝,云依纺就别开了!”
“奴婢怎么没说,可是那云依纺的人就咬定一句,让我们去苏家自己说去,衡王妃与公主,两头她们都得罪不起。”
“衡王妃?”林佩兰挑眉,她现在脸还痛着呢,当日苏浅婼是光芒万丈的拿了衡王妃的头衔,可她却成了苏浅婼的垫脚石。
“三个巴掌,我会还给你的!”林佩兰目光恨意凝聚,大有把苏浅婼碎尸万段的意思。
苏家。
苏浅婼很晚才回来,可是当到了栖月苑门口时却告知苏征已经等了她多时了。
“耐心不错嘛!”苏浅婼一声冷笑,迈步走进院子。
院子中间,一株海棠附带冰霜孤零零地伫立在那,树下站着一名男子,人高马大,还未走近,便能感觉到属于将军的那种威严的气势,再走近时,他的神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他的目光看着海棠树,浸满了柔情,好似那不是一棵树,而是他多年的妻子似的。
“你没资格看它。”苏浅婼走过来,冷淡说道。
这海棠树是她母亲亲手种下的,苏征如此负她母亲,怎还有脸看它?
苏征心中宛若被巨石撞击了下似的,他目光瞬间呈现出沉痛之色,回过身看着身后的女儿,注视着她一边脸颊,心疼地伸出手,“爹打疼你了。”
苏浅婼很不给面子的后退一步,错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目光只有无尽的冷漠,“我没你这种父亲,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从来就没有抱过我,你将我交到了我的杀母仇人手中,你想过她会好好待我吗?你想摧毁我,也不带这么折磨我的。”
“兰卿她一直待你很好的呀!”苏征心中的卫兰卿,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对苏浅婼的关爱比她亲生女儿要过之而无不及的呀!
只是因为当年出了事,他亏欠苏浅婼的母亲,故而他对卫兰卿这十多年故意冷淡许多。
但卫兰卿却还是矜矜业业地打理苏家,没有太多的要求。
苏征更没想到,不过一年不见,卫兰卿竟变成了这样子,这让他十分懊悔啊!
只是他的懊悔,却让苏浅婼对他只有无尽的失望,她万没想到,他来,竟然就是来告诉她,卫兰卿很好。
苏浅婼心里憋着口气,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转身朝房里走去,毫不客气地将房门重重甩上。
苏征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发现,这个女儿,他越来越不看不透她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才能当下心结,而不是弄巧成拙。
简玉衡叫他一定要来给苏浅婼一个交代,她需要一个交代,苏征权衡了许久,站了半天,准备了好多话,可是真的面对她时,他发现没一句管用的。
他总不能,休了卫兰卿,把苏浅玉赶出家门吧。
夜微凉。
院子里的人井然有序的将油灯点亮,一瞬间,栖月苑笼罩着一层金黄色的光晕,令这夜色,不至于失了光彩。
苏浅婼回到屋里时倒头就睡,春锦将饭菜端到她房里,喊了她好几声她都将头埋在被窝里不吭声。
“小姐,你多少起来吃一点,犯不着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啊!”
“我没胃口。”苏浅婼迷糊的吐了四个字,春锦皱了皱眉头,将手探入被窝摸了下她的额头,不料跟摸到火盆似的,烫得她惊呼出生:“天啊,小姐你在发烧啊!”
“是么?”苏浅婼自己摸了摸额头,“你确定不是你手冷?”
“小姐你等着,我让大夫来给你瞧一下。”春锦连忙开门出去。
迷糊中,她听到身边好嘈杂,手被人硬生生拖出被窝,冷得不行,她使劲扯了好久,总算把手拉回去了。
“小姐这几天累坏了,又吹了风,这才着凉发烧了,吃点药,出一下汗就好了。”
“有劳大夫了。”苏征得到消息时立刻赶过来,让春锦把大夫送出去后,他亲自守在床头。
“苏将军还是出去吧,本王的王妃,自己照顾就好。”简玉衡走进来,不悦的说道。
情况他都了解了,哪怕大夫解释过原因,但简玉衡还是觉得,苏征就是罪魁祸首,都是他的那个好女儿折腾得这么多事,害苏浅婼累着了。
“衡王。”苏征起身,对于简玉衡闹得整个定京城都知道苏家内部不和的这个事,苏征是有些不满,可拿他没办法,后来在简玉衡的斥责下,苏征也是觉得真的对不起这个二女儿,他当时是真的想跟苏浅婼好好道歉,给她个交代的,可是苏浅婼根本就没好好听他说话。
“苏将军,战场上你杀伐果决,对待将士一视同仁,赏罚分明,着实让本王敬佩。可是在这家里,本王着实看不起你。”简玉衡说话跟苏浅婼一样直接,苏征有些尴尬,可最终还是认了,“是啊,我都有些看不起我自己了。”
“你是看不清。”简玉衡做了个请的手势,冷淡说道:“等苏将军什么时候看清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本王的王妃吧。”
这里是苏家,可是如今这情况,好似简玉衡是主人,苏征是客人似的,直接下了逐客令。
将苏征赶走后,他自己坐在床边,隔一段时间就给苏浅婼额头上换条毛巾。
“衡王,药好了。”
“放下,出去。”
简单明了,春锦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简玉衡忽然又道:“把角落的那只给本王拖出去。”
“啊?”春锦愣愣的回过头去看角落的哪只?那里白花花的小虎崽莫名被点到名,很不开心的爬起来,用屁股对着简玉衡慢悠悠的走到春锦身边。
春锦无语的扯了下嘴角,拎着虎崽一起离开了。
当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简玉衡才附身到苏浅婼耳边小声说:“你是要自己起来吃药,还是要本王喂你。”
苏浅婼刷的睁开眼睛,恰好对上了简玉衡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两人近在咫尺。
苏浅婼差点一拳头就过去,好在简玉衡很识趣的离开了,“起来,吃药。”
“吃就吃,你靠那么近干嘛!”苏浅婼坐起来,简玉衡很贴心的给她放好枕头让她靠着。
“对不起啊,早知道就不逼着他来了,都把你气病了,是我低估了他了。”
“你高估他了。”苏浅婼翻了个白眼,“他才没这本事气我呢,只是今天去了趟云依纺,青襄生病了,估计让她传染了。”
苏浅婼想伸手拿起药碗,可是简玉衡却错开她的手,他很小心的舀了一口,又吹了许久,差不多了才将勺子触到苏浅婼唇边。
苏浅婼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忘了反应。
“烫吗?”简玉衡说着,又吹了几下,“应该不烫了,喝吧。”
“我自己来。”苏浅婼给他弄得怪尴尬的。
“听话。”简玉衡声音压得很轻,温柔如清风,撩动人心。
苏浅婼看着他许久,才将唇瓣轻轻张开,全程两人十分默契,没有说话。
待一碗药喝完后,简玉衡指腹轻轻摩擦着苏浅婼的唇角,“苦不苦,要不要吃糖?”
“我又不是小孩。”苏浅婼打掉他的手,心口莫名跳动得很快,简玉衡笑笑的说道:“那你饿不饿,要不吃点东西。”
“我想睡觉。”苏浅婼看了看门口,意思很明显,可是简玉衡却道:“那你睡吧。”
简玉衡扶着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但明显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回去呀!”苏浅婼开口道。
“你先睡。”简玉衡柔声说着,苏浅婼很煞风景的来了一句,“你在这我睡不着。”
简玉衡一时间也挺无语的,只好起身道:“行,我出去。”
说罢,他起身就走,苏浅婼又莫名的开口道:“等等。”
“怎么,又舍不得了?”简玉衡回过头,唇角泛着调侃的笑意。
苏浅婼裹着被子,盯着他问:“你的毒怎样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昨晚他说倒就倒的,说真的,她当时真的很慌,她真不想看他再一次毒发,而,她都不知道。
“说了不会让你当寡妇的,别担心了。”简玉衡说得风轻云淡,明显不肯松口,苏浅婼只好作罢,最后只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哦。
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可说的存在,比如她,她也不可能松口告诉他前世的一切,所以,她没有强人所难。
只是他虽然出去了,却没有离开,看着房门外的身影,苏浅婼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要不……你还是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