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苏浅婼与简玉衡在苏家用了晚膳后才离去。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苏浅婼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后头越来越远的苏家,片刻后放下帘子对简玉衡道:“我父亲有没有跟你说,姬家求娶我五妹妹的事。”
“姬家?”简玉衡愣了下摇头:“没有。我们在谈边疆的事,我决定,等元宵后,让你父亲驻扎距离边疆最近的一座城,暗中与边疆几个首领联系。以防简玉轩突然发难,我们也好应付。”
苏浅婼颔首,“确实得先防着。”
“然后呢。”简玉衡顿了下,道:“你哥想着去了大宁后回来与你父亲汇合,就不回定京了。我本就觉得不妥,毕竟新婚,但是他却十分坚定,我便让他去跟夏巧商量,夏巧要是同意,那就随他们吧。”
谈的都是正事,苏征自然就没有提起苏浅灵那点小事了。
“只是这姬家。”简玉衡有些想不通,“他们这是想唱哪出戏?”
“不知道。”苏浅婼道:“但是如果我五妹妹坚持想嫁,我父亲没有意见,那我也就随她了。姬家只是对冷家对我有些不满,还算得上忠臣了,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
“听你的。”简玉衡薄唇扬起一抹笑意,绕到她身后为她松肩膀。
苏浅婼一副很享用的样子,慢慢说道:“方才祖母脸色不好,听夏巧说是最近睡不好,我们回去后呢让太医开点药送过去。”
“应该的。”简玉衡立刻点头。
砰!砰!砰!
一个烟花接着一个烟花在空中绽放,此时太阳已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月色,天空本灰蒙蒙的一片,如今是叫烟花映得明亮如白昼。
苏浅婼当下再次掀开帘子,朝简玉衡招了招手:“快来看,这烟花还有图案呢!”
“是么?”简玉衡当下喊住弦笙让他将马车靠在一边,他则与苏浅婼一同下车,欣赏满天烟花。
“姬家真是好大手笔啊!”一旁的百姓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这姬小公子要求娶苏家五小姐,今晚这烟花,好像是讨美人欢心的。”
“求娶?”有人疑惑道:“苏家五小姐去年不是得了失心疯么?再则,她还是个庶女,你确定是求娶而不是纳妾?”
“治好了。”知情人立刻详细与众人道来:“再则,五小姐虽然是庶女,可是她有个皇后姐姐啊,当日在诗会上一口一个皇姨,这话也没错。这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处阁楼上,姬世勋与苏浅灵并肩站着。
“这是我特意命人安排的,可还喜欢?”
苏浅灵手执圆扇半遮脸,露出的目光柔情似水,还带着几分羞涩。
“勋郎准备的,灵儿都喜欢。”
下方。
话是听不见,可是这两人就这么站在一起,苏浅灵也着实太大胆了。
苏浅婼想,她祖母本能是给苏浅灵气出病来的。因为苏老夫人十分重视颜面,这一个闺阁姑娘就这么堂而皇之当着全定京人的面与一个男子站在一起。这亲要是成了一回事,这要是不成,怕也没人上门了,苏家的颜面,得跟着扫地了。
“走吧。”苏浅婼转身上了马车,简玉衡跟着上去后,弦笙立刻驱使马车离开人群。
“不理?”简玉衡打量着苏浅婼的脸色,问了两字。
苏浅婼当下露出奇怪之色:“我为何要理?该担心的是我父亲是秋姨娘,若说担心,我更担心我祖母的身子,怕她气坏了。”
简玉衡握住她的手,“不必担心,明日我叫几个太医去给祖母看。”
“一个就好。”苏浅婼当下竖起一根指头道:“太多人会把她吓到了。”
闻言,简玉衡噗嗤一声笑。
“那好像是弦笙。”
人群中,有人眼尖地认出充当马夫的弦笙。
“那马车里……”
青襄说罢,刚要上前却叫萧天夙拦下了。
“马车里若是玉衡跟嫂子,他们两个肯定是出来过两人生活的,你上前去不合适。再则,若不是他们,你去了就更尴尬了。”
闻言,青襄适才顿住脚步,随之对萧天夙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这早着呢!”萧天夙忙拉住她的手说:“前面有好玩的我带你去啊!你别成天就知道绣绣绣的,适当的时候也需要放松一下。”
说罢,他压根就不等青襄同意与否拉着她就走。
青襄抬眸看着那俊郎的轮廓,风将两人的发丝轻轻扬起,发尾交错而过,那一瞬间,四周的喧哗声好像安静下来,满世界,好似只有她跟他一般。
“你看。”萧天夙忽然顿住脚步,青襄一个晃神直接把他撞了。
“你没事吧?”萧天夙忙扶住她,青襄的脸颊一时间染上了红晕。
她这是怎么了?竟然看他看得出神。
她尴尬地将手抽回来与他拉开距离:“对不起,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这样啊!”萧天夙的眼眸瞬间涌上一抹失望之色,只是既然她累了,他也不好强留。
“那我送你回去吧。”
街上人来人往,各种表演五花八门,时不时的还有小贩走过,迎面就走来一个卖簪子的。
“姑娘公子,买个簪子吗?我这簪子啊,便宜又好看。”
萧天夙望了青襄一眼,她的目光扫过一支通体玉色的兰花簪子一眼,但是并没有多留,立刻摇头了。
萧天夙当下伸手将簪子拾起,直接别在青襄发髻上。
“你……”青襄忙伸手要拿下来,萧天夙先一步将她的手抓住:“别动,挺好看的,这大过年的,都没送你礼物,别嫌弃啊!”
路人不断穿行而过,而他们的目光都只停留在彼此的身上。
萧天夙唇角轻轻勾起,灯火洒落在他俊郎的容颜上,一笔一划是那么的清晰,映入她的眼眸。
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最后的视线落在那柔嫩的樱唇上,他试着逼近一点,只是眼角余光却瞄到了一道寒光,他脸色忽然变了,急忙将青襄拉到身后,一个翻身,先身后人一步,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
“这!”青襄心中一惊,紧紧抓着他的手,如此动静,周围的人也是乱了,慌乱逃窜。
“走!”萧天夙没敢多留,拉着青襄飞快脱离人群。
只是几道身影随着他们来了,萧天夙带着青襄根本跑不快,那些人功夫底子都不错,两三下的跳跃,没一会便堵在了他们前头。
“天夙。”青襄紧张的抓着他的手。
“我拖住他们,你先走。”
萧天夙说罢,将青襄推到一边,自己迎上去。
看着他们扭打在一起,青襄很焦急,却没有逗留转身就跑。
她不会武功,留下来只会碍手碍脚,只能去搬救兵了。
只是没待她跑远,暗处一道身影飞快追上她,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反手扣住她的喉咙。
“啊!”她下意识的一声惊呼,使得不远处的萧天夙动作顿了下,被人砍了一刀,疼痛感拉回了他的理智,他反手抢过那人的刀干脆利落将人解决。
“住手!”擒住青襄的黑衣人冲着他喝道。
萧天夙看着他,目光迸射出一抹怒色:“你要敢动她,你一家老小,我都不会放过!不要质疑我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
“不动她也可以。”黑衣人道:“只要少主往自己心口捅一刀,兄弟们好交差,人,自然毫发无损地给你放了。”
“不要!”青襄刚喊了一声,黑衣人手下的力道顿时加重了些令她差点窒息。
“住手!”萧天夙急声喝道。
黑衣人一声冷笑:“果然啊,英雄难过美人关,少主快点吧,否则……”
萧天夙紧了紧手中的刀子,缓缓抬起,刀锋慢慢对着自己的心口。
青襄看着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努力地摇头,“不要……天夙不要……”
嗖!
一道寒光在月色下破空而来,直接没入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瞳孔顿时放大,无力地松开青襄倒了下去。
萧天夙手中刀刃立刻调转方向,直接朝另一个黑衣人掷出,刀锋穿过那人身体,落在地上。
他身子一闪,再次抄起刀刃,将最后一人解决,适才喘了口气。
“天夙。”青襄急忙跑到他身边,“你受伤了。”
“无妨,一点小伤而已。”
“少主。”一道身影从暗处走出来,那是一名女子,生得秀丽,眉目如画,一袭绿罗裙,摇曳身姿在月色之下透着几分迷离之色。
“织女,你怎么在这?”萧天夙看清来人时颇为惊讶。
而听到织女这两字,青襄顿时晓得此人是谁了,当年绣坊比试,就是这个织女赢了她。
听说,她被接到了云锦世家。
“刚好路过,瞧见少主有难,织女虽不是什么武功高强之辈,但是一绣花针还是打得准的。”
她以绣花针贯穿他人的穴道另其死亡,她要不能称之为武功高强,那也不是泛泛之辈,青襄不敢小觑,当下出声道谢:“多谢织女姑娘出手相救。”
织女对她微微一笑,“青襄姑娘无需客气,我也是为了帮少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