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可能烂于心底更有意义。
薛贺话落，纪一鸣被震惊在原地久久没能缓过劲来。
纪一鸣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陪伴多年的兄弟，跟自己的关系居然会是仇人。
纪一鸣踉跄着步子往后退了好多步，最后，一转身冲出办公室。
彼时，纪冉漫无目地的在马路上走，时不时转头去看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也时不时去看马路上的行人情侣。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纪律。”
一声戏谑的轻喊声让纪冉回神。
“我跟纪律师还真是有缘啊！居然在路上溜达都能碰到。”
“孽缘吧！”
来人是赵逸，一身简单的棒球服，看样子应该是刚从每个休闲娱乐场所出来。
赵逸也没开车，双手插兜，看着失魂落魄的纪冉，薄唇玩味的勾了下，“纪律师在想什么？看样子，好像是失恋了，让我来猜猜，纪律师是跟我那位弟弟失恋了？还是跟你那位老情人闹掰了？
看纪律师的伤心程度，应该是您那位老情人吧！跟赵哲，纪律应该还没建立起这么深厚的情感。”
纪冉今天原本是不想跟赵逸吵架的，身心俱疲，但是面对赵逸三番五次挑衅，纪冉微抿了下唇角，扭头看了眼马路上的车，回头扬手在赵逸脸上就落下一巴掌。
赵逸怎么都么想到纪冉会突然伸手打他，愣了下，不怒反笑，“纪律，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不跟你计较。”
“听到赵少这么说，我真得感谢你了。”纪冉轻笑，抬手，准备再给赵逸一巴掌，被赵逸擒住手腕。
“纪律，作为女人，应该铭记两句话，一句是适可而止，一句是审时度势。”赵逸一把甩开纪冉的手。
俗话说的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还是一个心心念念厌恶的仇人。
纪冉深汲气，嘴角强挤出一抹笑，“赵少，我回律所还有事，回见。”
说完，纪冉提步，赵逸背对着纪冉笑，“纪律师，刚刚我那两句话，你可一定要好好领悟啊！”
纪冉脚下的步子顿了下，没回话，继续迈开。
打车回到律所，周周看到纪冉，第一句话就是诧异的问，“纪律，您怎么打车回来了？您的车呢？”
如果周周不问，她差点都忘了，车落在了医院，忘开了。
见纪冉不回声，周周动动唇角，准备继续问，被一旁的赵哲打断了话。
“周周姐，你怎么话这么多啊？你今天不是还有几个律师要面试吗？资料都整理好了？”
“我有没有整理好，关你什么事。”
面对赵哲，周周小声嘟囔，不甘愿的看纪冉一眼，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知道赵哲是在帮她，纪冉转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往自己办公室走。
纪冉前脚进办公室门，赵哲后脚跟了进来。
“纪律，你没事吧？”赵哲担忧的问，走到饮水机旁主动给纪冉倒了杯水。
纪冉摇头，坐在办公椅前，开电脑，“我没事，倒是你，你昨天晚上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大不了也就是挨几句骂，最多再挨一顿打。”赵哲故意说的云淡风轻。
纪冉抬头，颇为同情的看了赵哲一眼，语重心长的说：“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也有了自己自力更生的能力，我会离开赵家，去一个赵家找不到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办公室内的气氛寂静，赵哲没想到纪冉会突然跟他说这番话。
“纪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赵哲心思敏感的问。
“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纪冉笑笑，没继续说。
其实说完这句话之后，纪冉也有些后悔，她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事，又怎么能妄自评价。
两人的对话陷入了僵局，半晌，赵哲主动开口，“纪律，我昨天在赵家听到了赵行长跟赵逸在书房吵架，赵逸成转装给李伟三千万。”
“嗯。”纪冉闻言神情无恙。
“你已经知道了？”赵哲好奇的问。
赵哲了解纪冉，王婷的案子，她比谁都放在心上，对于这件案子案情的进展，她应该是非常关注才对，但是她反应这么平平，只能证明一件事，她已经提前知道了。
赵哲话落，纪冉点头，“嗯，我已经知道了额，而且，我今天早上已经去医院见过了李伟，他得了股骨头坏死，现在走路都费劲。”
“你去找他，他有没有说什么？”赵哲追问。
“没有，现在的他，全靠着仰仗赵逸的鼻息活着，你觉得他会跟我说什么？他什么都不敢说，不过，在我提到赵逸给他转的那笔钱时，他反应比较激动。”纪冉接话，双手握水杯，低头抿了口，“李伟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亲，还有一个二十岁的侄女。”赵哲回答。
“侄女？”纪冉好奇。
“是啊，侄女，听说，李伟以前有个弟弟，是在工地干活的，后来，工地出了事故，人没了，然后侄女就跟着他生活。”赵哲应声。
“李伟没有老婆孩子？”纪冉好奇。
赵哲摇头，“没有，听说是为了抚养自己的侄女，终身未娶。”
这个故事倒是感人了，为了自己弟弟的女儿，所以自己终身未娶，视如己出。
纪冉沉默，赵哲在她对面拉了把椅子坐下，“纪律，你说，李伟收赵逸的钱，会不会是为了他母亲跟侄女？”
“你是说，他觉得自己反正也活不了多久，所以，索性就捞一笔？”纪冉挑眉。
赵哲神色认真，“股骨头坏死那样的病，初期或许还好些，但是如果是晚期，能不能治得好先不说，就单单说那份疼痛，他也不一定能忍得住。”
纪冉默声。
今天她在医院见到李伟的时候，起初只顾着不悦他脾气不好，现在想想，他脸色确实不太好，而且，他脾气暴躁，或许，是因为不堪病痛折磨。
想通这点，纪冉吁气，看向赵哲，“你知道李伟家在哪里吗？”
“知道。”赵哲回话，“说起来，他那位侄女还是我学妹。”
有时候，觉得蓉城这个地方是真的大，因为在你越是想见到谁的时候，偏偏越是见不到。
但有时候，又觉得蓉城这个地方是真的小，因为在你越是想避开谁的时候，偏偏避无可避。
纪冉跟赵哲赶到李家时，已经有一个人先一步到了。
薛贺坐在李家的客厅，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绯红着脸颊给他端茶递水，然后一脸羞赧的坐在他旁边。
“师哥，这是我大伯的主治医生，薛医生。”小女孩笑着给赵哲做介绍，小女孩的懵懂心思在脸上暴露无疑。
“哦，我们……”赵哲准备说‘我们认识’，却见站在一旁的纪冉已经伸手，“薛医生，久仰。”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不见，两个人已经疏离到像两个陌生人。
赵哲顿了下，反应迅速，“薛医生，你好。”
薛贺回看纪冉，眸底的神色平淡如水，伸手相握，“你好。”
小女孩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认识，起身去给纪冉和赵哲倒茶。
女孩一走，赵哲看向纪冉，小声问，“什么情况？你们俩……”
纪冉不吭声，站起身四下看，发现房子里没什么摆件，最多的摆件，是李伟跟他侄女的合影。
从照片上可以看得出，李伟很疼爱他的侄女。
纪冉走到电视柜前，拿起一个相框看，女孩端着茶水回来，看了眼纪冉，走进，笑眯眯的说：“这就是我大伯，打小就特别疼我，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
“那你很幸福。”纪冉回话，把手里的相框放下。
女孩拿起纪冉放下的相框，拿在手里摩挲，“是啊，虽然我从小无父无母，但是因为有我大伯在身边，我得到的幸福从来不比别的同龄的孩子少。”
再心狠的人，也有柔情的一面。
纪冉提步往沙发走，女孩也放下手里的照片跟随，坐下后，女孩朝赵哲看一眼，“师哥，这位纪小姐是你女朋友啊！”
闻言，赵哲看了薛贺一眼，故意调笑，“你看像吗？”
“像，在学校的时候师哥就一直不谈恋爱，那个时候我们大家都在猜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得到师哥的青睐，现在我算知道了。”女孩双手托腮，天真无邪。
“知道了什么？”赵哲顺着她的话问。
“原来师哥喜欢这种精英型的女孩子啊！”女孩笑嘻嘻的说。
赵哲扬唇角，“人小鬼大，平时在学校见你的时候那么文静乖巧，没想到你在家的时候这么鬼灵精怪。”
赵哲话落，女孩莞尔。
看得出，女孩被李伟保护的很好，简直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纪冉三人坐了会儿，自知也打探不出什么，一起道别离开。
走出李家，赵哲故意落后一步，跟薛贺并肩，“喂，你跟纪律怎么了？吵架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让她知道那件事？现在她知道了。”薛贺回答，眉眼清冷。
赵哲错愕，“纪律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