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听到纪冉说‘尽力’，急的眼眶都红了，慌忙扯住她的手臂，“纪律师，我知道错了，是我误会了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这件事，真不是纪冉小肚鸡肠，而是，面对赵逸那样奸诈的人，她能做到的，只能是‘尽力而为’。
如果换作前两天，她或许还能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还王婷一个公道，但是接触这件事越深，她就越觉得无望，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尽力而为、决不放弃。
见纪冉不说话，男孩松手，反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纪律师，你……”
“你这是做什么？”纪冉打断他的话，“我不是因为你跟踪我，给我打威胁电话，所以才说这样的话，而是我对抓住赵逸那样的人目前还没有想到办法。”
纪冉话落，看一眼男孩，又说：“但是你放心，这件案子，我一定会追查下去。”
男孩闻言，重重点头，“纪律师，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吭声。”
纪冉笑，应声说‘好’。
她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只要不给她添乱，她就很高兴了。
一杯咖啡喝完，纪冉准备起身离开，坐在一旁的霍城突然开口，“纪律，我倒是觉得有个任务可以交给这小子。”
“什么？”纪冉蹙眉。
“跟踪那位支行行长。”霍城浅挑唇际。
纪冉顿了会儿，算是默许。
那位李行长全名叫李德全，通过私下调查，纪冉知道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已经见过她，她要是想调查他、跟踪他，怕是比登天还难。
但是如果让面前的男孩去监视他，跟踪他，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准。
“你叫？”纪冉试探着问。
“王昊。”男孩回答，稚气未退的脸上满是真挚的笑。
“好。”纪冉浅笑，重新落座，把监视李德全的计划跟他简单说了下，王昊激动的听纪冉说，最后重重点头，保证似的说道，“纪律师，你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从咖啡屋出来，霍城跟纪冉回律所，王昊去医院监视李德全的一举一动。
进律师门，纪冉侧头看霍城，“霍律，我总觉得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很正常，像我这把年纪的男人，身上有点秘密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恰好相反，如果我身上没有点秘密，那才奇怪。”霍城应答，阔步走向自己办公桌。
纪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总觉得不知道哪儿不对劲，但是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半晌，纪冉敛回视线，准备转身回自己办公室，被一脸阴翳的赵哲挡住去路，“纪律，我有话想跟你说。”
“好，有什么话，进办公室说吧！”纪冉应声，带着赵哲进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门，赵哲整张脸就垮了下来，显得楚楚可怜，“纪律，我能不能跟周周姐换一下啊，我当你的助理，让周周姐去当霍城的助理。”
“这样不太好吧？”纪冉坐在办公椅上，若有所思。
“好，这样的决定简直就是皆大欢喜，你不知道，周周姐特别喜欢霍城律师，你难道没发现她现在上班都开始化妆了吗？”赵哲卖力浮夸的表演。
纪冉忍俊不禁，“真的？”
“真的，周周姐非常喜欢霍律师，我觉得，用不了多久……”赵哲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门被从外推开，霍城几步走进，一把拎起赵哲的衣领往外拖，边走边说：“周助理是不是喜欢我，我不清楚，但是我很中意你。”
霍城说话间面不改色，不仅把纪冉吓了一跳，就连赵哲都被惊的久久没能说上话来。
等霍城把赵哲拖出去，周周从门外侧着身子走进来，对着纪冉挤眉弄眼，“纪律，霍律跟赵哲……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纪冉，“……”
直到下班，整个律所的气氛都处于暧昧不明外加剑拔弩张中。
赵哲一双愤懑的眸子盯着霍城，霍城挑眉，心情看起来非常愉悦。
纪冉在办公室里暗暗观察两人，强忍笑意。
纪冉当然知道霍城跟赵哲不可能是那种关系，只是，自从认识赵哲以来，从没见他吃过瘪，第一次见，觉得还挺有趣。
下班，纪冉拎包走出办公室，赵哲忙不迭收拾东西跟上，本想着跟纪冉聊上两句，却被霍城一把擒住后脖子，“赵助理，我手头还有个案子想跟你聊聊。”
赵哲气到不行，梗脖子，“霍城，你有病吧？你才刚来律所，你手头有什么案子？”
“我说有就有。”霍城严肃回答。
赵哲抬手，指指他，想反驳，霍城嘴角噙笑，“赵助理，我劝你还是好好听我的话，不然待会少不了你苦头吃。”
赵哲自觉在赵家这些年，也算是经过千锤百炼，但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赵家人更恶劣的人。
两人对视，一个咬牙切齿，一个淡漠人尘。
纪冉回头看了看两人，抬手，半捂着脸，匆匆离开律所。
走出门，纪冉抬头看天空，突然间想到了网络上前阵子流行的一句话——快救救孩子吧，太难了！
是啊，她真的是太难了，家里家里没法呆，律所律所没法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惨的人吗？
开车回家，纪冉在小区楼下坐了约莫十多分钟，想着如果呆会儿见到薛贺，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
想了半晌，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索性放弃，直接上楼。
等纪冉上楼开门后，发现她刚才在楼下的那些思虑完全就是多余，薛贺搬走了，连一件T恤都没留下。
李帅站在门口迎纪冉，抓耳挠腮，“纪冉姐，你跟薛大哥又吵架了？”
成年人的世界，小孩子不懂，在他们眼里，这个世界是纯真的，感情也是纯真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很简单。
李帅不知道纪冉跟薛贺之间有多大的隔阂，只觉得这两人分分合合，让他觉得头疼。
李帅话落，等待着纪冉回答，却见纪冉低头换鞋，径直走向卧室。
李帅单手扶额，一脸惆怅，“两个人年龄加起来都过半百了，怎么活的这么拧巴！”
李帅在门外碎碎念，回到房间后的纪冉也确实拧巴，脸都没洗，一头扎进了枕头里，恨不得把自己闷死。
感情生活一团糟，这句话十分贴合的描述了她的现状。
薛贺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不想问，也不敢问，她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被生活遏制住了喉咙，想嘶喊，最后却只能发出哼哼吱吱的呜咽声。
纪冉在床上躺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李帅在门外敲门，她道了声‘进’，李帅从外探进头，“纪冉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说。”纪冉应，从枕头里探出头来。
“纪冉姐，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趟。”李帅不好意思的挠头。
“哦，回吧，你跑出来时间也不短了，是该回去看看了。”纪冉应声。
李帅站在房门口，欲言又止的看了纪冉一眼，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转身离开。
她什么时候落魄到需要一个小孩子关心了？
纪冉撇嘴，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可悲。
李帅离开了，关房门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似乎是担心她会因为他的离开而伤感。
老实说，现在的纪冉真没这么细腻的情感，此刻的她被王婷的案子还有感情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哪里还有这份伤春悲秋的闲心。
李帅离开不久，纪冉就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是王昊打来的，声音有意压低，“纪律，李德全那个孙子从医院出来了。”
“出来了？”纪冉倏地从床上坐起，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昆明路这边，他从医院一直走到这儿，路上接了两通电话，然后就一直左顾右盼的。”王昊低声说。
“好，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安全，随时跟我保持电话联系。”纪冉接话，说完，担心王昊的安全，又忙补了句，“王昊，你听我说，别跟太紧，就算是把人跟丢了也没关系，他这次出来，以后也会出来，不愁逮不住他的机会。”
“好的纪律，你放心吧！”王昊说着，挂断了电话。
合上手机，纪冉思忖了会儿，给霍城拨了一通电话，电话被接起，对面人多吵杂、音乐声震耳，像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
“霍城？”
“霍城？”
纪冉连叫两声，电话那头霍城轻飘飘的应了一声，“你说什么？我这边听不到，我发位置给你。”
霍城话落，直接切断了电话。
看着黑掉的手机屏，纪冉长吁一口气，亏她今天还觉得这个人是律师界的精英，现在看来，就算是精英，也是个私生活十分混乱的精英！
纪冉撇嘴之际，霍城的简讯发了过来，上面是位置共享，果不其然，是蓉城一个出了名萎靡奢华的酒吧。
瞥了眼手机屏，纪冉下地，准备直接出门，走了两步又返回身到衣柜前——她现在这身打扮，似乎不太适合去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