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是个‘颜值控’,只要长得帅,一切都好说,就算是在她这儿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只要长得帅,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当然,这条定论也有例外,比如对赵哲。
周周对赵哲的厌恶,那是根深蒂固的,而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所以,不论赵哲是否长得帅,在周周眼里,就是个渣渣。
赵哲看着纪冉跟霍城进门,又听了周周的话,轻呲一声,“一点都不般配。”
“你说纪律跟霍律不般配?那你说纪律跟谁般配?跟你吗?哈哈哈,简直是要笑死我了,小赵助理,你是不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啊!”周周满是鄙夷的说。
两人拌嘴,纪冉只在途径大厅的时候看了两人一眼,却没发表什么意见,她径直走进办公室,落座在办公椅上,抿唇不语。
霍城跟在她身后进门,上下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你就准备穿这身上班?回家去换一身。”
纪冉低头,睨了眼身上的吊带裙,不发一言。
经过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找人,纪冉已经被气糊涂了,现在,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的位置伴随着怒意突突的在跳。
“王昊现在怎么样了?”纪冉缓了会儿,提提唇,问出这么一句。
“人没事,挺好的,都是皮外伤,看得出,那个李德全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伤害他。”霍城回答,拎了把椅子跟纪冉对坐,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抽,“纪律师,你做律师几年了?看你这心理素质似乎不太好啊!”
霍城说的没错,纪冉的心理素质的确不太好。
原因其实特别简单,在丽都的那几年,纪冉虽然接的官司不少,但也仅限于是一些离婚官司、或者是一些拖欠工资之类的,没有哪个官司牵扯到人命。
王婷,是她接触到的第一个命案,她害怕,也愤怒。
纪冉不吭声,霍城嘴角叼着烟,身子往后靠了靠,直接嵌入椅子里,吐半口厌倦,“纪律,做律师这行,其实挺操蛋的,表面上看着是光鲜亮丽,内里实则悲催的很,
就比如你现在,如果你是个警察,你想调查王婷的案子就不会这么难,而且,你的人身最起码也会有个配枪的保障,
可你看看你,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个律师,能得到什么保障?
说的难听些,如果在这件案件调查你出了什么意外,连点抚恤金都拿不到。”
霍城的话句句扎心,但又不得不说,他说的都是实话。
确实,她身为一个律师居然妄想着破案,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瞧着纪冉不说话,霍城把手里的香烟碾碎在手里,掀眼皮看纪冉,“纪律师,不如,咱们两一起合作?我帮你调查清楚王婷的案子,你当我的……线人。”
线人?
纪冉跟司法这块打交道这么久,当然知道霍城口中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纪冉秀眉微蹙,“你是警、察?”
霍城不置可否的笑,两人一摊,“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
纪冉上下打量他,平心而论、如实回答,“老实说,真不像。”
在纪冉的印象中,一名人民警、察,只要一搭眼,就能看出他身上的正义凛然,但霍城这个人,别说是做警、察了,就算是当个律师,都让人觉得他身上一点正义感都没有。
看出纪冉眼里的怀疑,霍城起身,清了清嗓子,双手撑在办公桌面上,“纪律师,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你这样做,可是不对的。”
霍城话落,纪冉掀起眼皮看他,正视,目光没有任何闪躲,“那我现在应该是称呼你为霍律?还是霍警官?”
“怎么都行,我对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一向都不怎么在乎。”霍城说,身子直起,低睨纪冉,“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没有。”纪冉轻吐两个字,说的尤为自然。
霍城怔了下,没想到纪冉会拒绝的这么痛快,思忖几秒,笃定的说:“你会答应的。”
“嗯?”纪冉挑唇,笑靥如花,“霍警官,你是不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不瞒你说,我的确很尊重你们这个职业,但是对跟你们一起合作,我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纪冉说完,霍城轻笑,转身,边往门外走边说:“几年前,我手底下曾发生过一场案子,案子的受害者,说出来纪律师应该也认识,就是薛医生的父亲,薛民成。”
点到为止,霍城没继续往下说,伸手去开房门,纪冉脸上的笑蓦地一顿,“站住。”
“怎么?纪律师让我站住,是有兴趣跟我合作了?”霍城脸上漾着笑。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实话?”纪冉淡着脸问。
“只要纪律师愿意合作,今天晚上就可以在你的邮箱看到当年案情的卷宗,当然,这件事是需要保密的。”霍城说话,胸有成竹。
听到霍城的话,纪冉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应下,“好,我答应。”
霍城似乎早料到纪冉会答应,薄唇提起,“纪律师,合作愉快。”
有些时候,很多事你不得不信命,就像跟霍城合作,多年后纪冉自己经营着一家民宿想起,仍忍不住自嘲,这是什么破合作,家破人亡,尸横遍野。
达成协议后,纪冉在当晚就看到了关于薛父的案卷,案卷上写的很清楚,当年撞死人的,确确实实就是纪父的司机,原本,薛母是选择起诉的,但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却选择了私下和解。
纪冉看着邮箱里的案卷发呆,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给纪父打一通电话。
电话被接通,纪父显然还没睡下,声音有些疲惫的沙哑,“冉冉,怎么这么晚了想到给爸爸打电话。”
纪父的声音让纪冉有片刻退缩,已经准备好就在嘴边的话,突然间怎么都问不出口。
“爸。”刚叫出一声‘爸’,余下的话就哽在了嗓子眼。
“怎么了?”纪父似乎有所察觉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太适合太多人知道,起身,披了件衣服去了书房。
纪父前脚起身,纪母就紧接着抱怨,“跟自己女儿打电话,躲着我做什么?你们父女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纪父没回话,电话这头的纪冉,也如同这夜色般,死寂一般的安静。
“冉冉,我现在一个人在书房,你要是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纪父深吸气,开口。
纪冉在电话这头紧抿着唇,邮箱里的那封邮件赫然出现在脑子里,那些怀疑,那些不得不相信的证据,让她无措。
“爸,我记得您在李叔叔之前还有一个司机,那个司机后来去那儿了?”纪冉紧抿唇,发问。
纪父在电话那头喉咙紧了下,“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些。”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纪冉跟纪父的关系如是,打小,纪父就把纪冉捧在手心,那可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最亲密的人,总是能第一时间了解到彼此的情绪转变,虽然隔着一个手机,但是纪冉能清楚的感觉到,纪父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很紧张。
“爸,当年给您开车的那个司机,是不是开车撞死了人?”纪冉咬着下唇,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说完,哽咽着,“爸,我希望您能跟我说实话。”
一瞬间,回忆的序幕被拉开,纪父清楚的记得那日,大雨滂沱,自己的前任司机跌跌撞撞的跑进他办公室,一个劲跪地磕头,说自己开车撞死了人。
多年的陪伴,说是司机,但是关系处的比一般朋友都近,所以那日,他给了他一张支票,让他去做赔偿。
谁知,第二天,再接到电话,司机已经被警察抓了起来,原因,是对方不答应私下和解。
再后来,纪父出面解决了这件事,给了那家人一大笔钱,又答应会给那家的孩子以后安排好的工作,但是那家人在收了钱之后就消失了,这几年都没有踪迹,他也就渐渐的把这件事忘了。
现在再次被提起,纪父心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冉冉,你能不能告诉爸爸,你为什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件事。”
“因为在那场事故中,死的人是薛贺的父亲。”纪冉忍痛开口。
纪父呼吸一滞,向来沉稳的声音都变得轻颤,“你说什么?”
“爸,我说,在那场事故中,死去的人是薛贺的父亲。”纪冉一字一句的说。
纪父默声,当年纪冉跟薛贺分手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忍痛,“薛贺当年跟你分手,是因为这件事?”
纪冉没接话,而是反问了另一句,“爸,那当年……”
“是,当年那位司机是开车撞死了人,而且是我给他出的钱把这件事摆平的,但是我不知道受害者家属就是薛贺,如果我知道……”纪父说到此,停顿了下,余下的话没说。
如果知道会怎样?
就算是知道,面对跟随多年的司机,这个和事佬,他还是会去当吧!
纪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一个踉跄,手里的手机坠地,人也紧接着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