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行?”
转眼从中午到了深夜,十来个小时的时间,扈云秀的阵痛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痛感也越来越强烈,让她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了。而且下体越来越强烈的坠痛感和撕裂感让她心中不可抑制的赶到恐惧。
“娘娘您在忍忍,孩子不小,您下面开的不够大,孩子出不来。”郑婆子掀开被子跪在扈云秀双腿间查看了一下情况后对扈云秀说。
钱婆子也在一旁接过话说道:“娘娘,下面开口太小若是强行生产,孩子和您都会有危险的,所以还请您再坚持一下。”
除了忍和坚持她还能怎么样?早知道之前就不吃那么多了!
听郑婆子说孩子太大的时候,扈云秀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前期就不该管不住嘴,毫无节制的胡吃海喝。现在好了,遭罪的还不是她自己,自作孽说的就是她了。
扈云秀在屋里备受疼痛折磨,等在屋外的钟离景同样备受折磨,只不过他不如其他人那般焦急的团团转,而是沉着一张脸直挺挺的杵在门口,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不错神的盯着房门,若非紧呡的唇瓣和因为攥的太用力青筋毕显的双拳以及绷得笔直的背脊泄露了他心中的担忧和焦急,表面上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钟离景能稳住不泄露真实情绪,扈云然可稳不住,望着房门的小脸上布满了焦急,发现里面还是没什么动静,他左右看看林全和钟离景,终是没忍住伸手拉了拉钟离景的衣袖,低声问他,“景哥哥,姐姐怎么还不出来?”
钟离景全副心思都系在门内的扈云秀身上,因此对扈云然的问话充耳不闻,一动不动的望着紧闭的房门,沉沉的目光仿似想透过门板看看他家娘子究竟如何了?这都四五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动静?
林全赶紧将小家伙拉到一旁,低声安抚他,“小然别急,嫂嫂不会有事的。”说着看了眼天色,然后又低声对他说:“小然,夜已深,阿全哥哥先带你回房睡觉好不好?”
扈云然立马摇头拒绝,“不好,我要在这儿等姐姐。”
林全见他一脸坚决,也不劝他,而是低声叮嘱道:“好,我们在这儿等嫂嫂,那你答应阿全哥哥,不要去烦大哥,有什么事跟我说好吗?”
扈云然转头看了眼盯着房门一动不动的钟离景,转回头对林全点头,“嗯,我知道了。”
“乖!”林全眸光温和的拍拍扈云然的发顶,低声夸奖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屋内依然没有半点动静,这让等在外面的钟离景等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钟离景盯着房门的眼中闪过一抹犹豫,随后上前一步抬手敲门。
笃笃的两声响后,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寻香探出脑袋恭敬的对门外的钟离景说道:“王爷放心,娘娘一切安好,还请王爷耐心等待。”
钟离景眸色深沉,眉头微蹙的看着寻香,沉声说:“即安好为何到现在还未动静?”
寻香想了想措辞,最后决定如实说:“两位婆婆说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太大,不能硬生,得耐心等等。”至于等什么她没有细说。
听完,钟离景没有蹙的更紧了,沉声追问道:“等?等多久?”
“这……请王爷赎罪,奴婢也不知。”对上钟离景沉沉的目光,寻香瑟缩了下脖子,有些胆战心惊的回道。
钟离景很不满寻香的回答,但他没说什么?透过打开的门缝定定的看着屋里透出的光影片刻,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下午田春兰请来的大夫被他留下就近安排在了他们住的厢房隔壁。
敲开大夫的门,钟离景抱拳行礼后,有些迫切的问道:“大夫,稳婆说王妃腹中胎儿过大,不宜硬生,但这都过去四五个时辰了,本王实在担心王妃,不知大夫可有什么法子助王妃一臂之力?”
田春兰请来的大夫是个老大夫,临近古稀之年,头上发丝白了一半,不过整个人精神很好,身体也很强健,而且脾气很好,这深更半夜被叫醒也没有露出半点不耐之色。
老大夫听完钟离景的话后,温言道:“王爷莫急,老朽这便为王妃抓一副催产药,王爷命人去药房抓来药煎给王妃服下,对她生产或许有所助益。”
钟离景忙躬身道谢,“有劳大夫。”
老大夫摆摆手转身回了房,不多时便拿着一纸药方出来递给候在门外的钟离景,恭敬道:“王爷,这是药方,快些派人去抓药吧!”
“好,多谢大夫!”钟离景接过药方道了声谢,转身快步回到房门前,对一旁的林全说道:“阿全,麻烦你拿着这药方跑一趟济仁堂,速去速回。”
林全接过药方,点头应道:“知道了大哥,我这就去。”说完转头看了眼坐在围栏上靠着柱子揉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却还努力坚持不睡着的扈云然,转头对钟离景说:“大哥,你看一下小然。”
钟离景看了眼扈云然,走过去将人搂过来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对林全说:“你去吧!我会看着他。”
“好!”林全这才放心离开,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钟离景轻轻呼出口气,放松了下过于紧绷的神经,看了眼依然紧闭着的房门又收回视线垂眸看了眼靠在他身上强撑着不愿睡着的扈云然,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轻轻的拍拍他的背脊说:“小然,若是困了便睡,不用强撑着。”
扈云然立刻打起精神,冲钟离景摇头说:“景哥哥,我不困,我要等姐姐。”
看他明明困的不行还强打起精神的倔强模样,钟离景也没多劝他,只是轻轻的收紧手臂将人搂紧一些,低声说了声好,温声叮嘱他,“要是实在坚持不住,就靠着景哥哥眯一会儿,知道吗?”
“嗯,知道了。”扈云然乖巧的点头应着,一双眼睛望着房门,片刻后看向钟离景,拽着他的衣摆低声问道:“景哥哥,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好?”
钟离景垂眸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着房门,轻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快了快了。”这话是在安抚怀里的小家伙也是在安抚他自己。
与此同时,屋里承受着一次更比一次强烈的阵痛的扈云秀浑身衣衫都被汗水洇透,一头发丝更像是刚从水里拿出来般能拧出水来。尽管已经自顾不暇,她心里还惦记着守在外面的钟离景,为了不让他听到她呼痛的声音而更担心,她硬是咬着牙忍过一阵强似一阵的疼痛,连哼着没哼一声。
又过了不知多久,扈云秀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紧咬着后槽牙问道:“还,不,行,吗?”她每说一个字就重重的抽口气,因此短短四个字被她说的断断续续的。
两位稳婆都是帮无数人接生过,经验丰富的人,因此在面对扈云秀这种情况的时候也没太着急,很冷静的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查看情况。
“娘娘别急,让老身看看。”
扈云秀抽着凉气,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急。”才怪,她都快要痛死了。
郑婆子查看了一下后,还是摇头说道:“娘娘,还不行,您得再忍忍。”
扈云秀问完眼前一黑,顿时乱了呼吸,一声痛哼压抑不住的溢出喉咙,“啊!”声音刚出口,她就反应过来一下咬紧牙关,愣是硬生生将这声痛哼又压了回去。
守在一旁的田春兰见状连忙拿过一旁准备好的布帛,递到扈云秀嘴边,“娘娘,您快咬住,别伤着自己。”
扈云秀看了眼田春兰手里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张嘴咬住,她知道接下来会更痛,要是没东西咬着,她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叫出来。
叩叩!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几人齐刷刷回头看向房门,田春兰率先一步开口说道:“寻香,去看看。”
寻香立马起身小跑着过去开门,门刚打开一条缝,一股药香味就顺着门缝窜进来涌入她的鼻子,她定睛看去就见九王爷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汤汁站在门外。
钟离景见门打开,也不废话,直接将手里刚熬好的催生药递给去,沉声说:“这是大夫开的催生药,你端去让王妃喝下,记着小心点,别烫着她。”
寻香忙伸手接过应道:“是,王爷。”说完退回去关上门,端着汤药快步回到床榻边,问两位稳婆,“两位婆婆,这是王爷送来的,说是大夫给开的催生药,可要给娘娘服用?”
一听是催生药,两位稳婆同时开口说道:“服,快服侍娘娘服下。”
田春兰在听到她们的话时就先一步将扈云秀从床上扶起一些,对她说道:“娘娘,老奴现在拿掉布巾,您松开些牙。”
扈云秀点点头,暗暗深呼吸调整好呼吸,然后慢慢松开紧咬的牙关,让田春兰能顺利的拿掉嘴里咬着的布巾。等田春兰将那晚黑乎乎的药汁递到嘴边,她也顾不得这药苦不苦了,憋着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娘娘现下可还有力气吃些东西?”等扈云秀喝完了催生药,钱婆子立刻凑上前开口问她。
扈云秀现在哪里还有余力去吃东西?于是摇摇头,咬着后槽牙说:“不用,我吃不下,给我布巾。”说着主动张开嘴。
田春兰连忙拿过另一块叠好的布巾放进她嘴里,让她咬住。
也不知道是时候到了还是喝下去的催生药起了效果,终于在扈云秀又持续痛了一个时辰后,才听到钱婆子说行了,她疼的晕乎乎的大脑一松,想着终于可以生了,连忙深呼吸集中注意力,跟着两位稳婆的提示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