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样没问题吗?真的不用……”站在一处屋顶上,谢崖回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大宅子,收回视线看着身边的钟离景低声问道,同时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钟离景眸色深沉,淡淡的开口道:“杀人是要偿命的。”说完后紧跟着说道:“记住,今晚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没有离开过客栈,更没有来过这里。”
“是,我们今晚没有离开过客栈也没有来过这里。”谢崖立刻垂下头,恭敬的重复。
钟离景点点头,纵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谢崖倒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想到那人的惨状,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大哥也有这么狠的一面。想着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是大哥早前也能这么狠,那会……不对,要是大哥早前也这么狠,那他们哪里还会有今日?
摇摇头收起满脑子胡思乱想,谢崖纵身跟上去。
两人悄无声息的回到客栈,钟离景立时对谢崖说道:“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去。”
“知道了大哥!”谢崖应了声,转头就去将房间内的四条凳子拼在一起和衣躺了上去。
为了方便晚上行动,因此钟离景只要了一间房,见状说道:“去床上睡。”
谢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钟离景是在和他说,忙抬起上身回道:“不必了大哥,我这样便好。”说完又躺了回去。对他来说,别说是睡凳子,就是一夜不睡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钟离景看了谢崖一眼没再多说,自己走到床前和衣躺下,藏在黑暗中的眼中情绪不明,片刻后才无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然而没过多久,城东林府中突然响起一声充满惊恐的尖叫,瞬间打破安静的夜晚。
翌日一早!
“你刚说什么?”陈正神色惊愕的看着眼前人,有点不敢相信方才自己听到的话。
那人见状又禀报了一遍,“方才得到消息,昨夜有人潜入林府,剜了林少爷双眼,割了他的舌头和命/根子,手筋脚筋也被挑断了。”
“此事当真?”陈正心里一咯噔,瞬间想到日前钟离景向他打听这位林少爷的事。随后又想,这位景公子昨天来了县上,当晚林少爷就出了事,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这么一想,他神色立变,不过眨眼就被他掩饰了过去,故作震惊的问道:“人死了吗?”
禀报之人摇头,“听说是没有。”
陈正不由得松了口气,紧跟着对来人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说完后想到什么又补充了句,“告诉所有人,不要妄议此事,以免惹祸上身。”那林世勋可是林地主唯一的儿子,夫妻俩平时护他护的跟眼珠子似的。还有县令夫人,对这个外甥也很是疼爱,如今他出了事,不论是林家还是县太爷怕都不会轻易了事,这西守郡怕是要不安稳一段时日了。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等人走后,陈正立刻出门去寻钟离景二人,他得去探探虚实,若此事真和他们有关,那……只能让他们赶紧离开了,免得真被查出点什么来,到时连累到他。
与此同时!
钟离景和谢崖已经退了房,买好东西准备打道回府,刚来到城门口救见陈正匆匆朝他们走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勒住马,等人走到近前,钟离景才开口问道:“陈管事这急匆匆的是要去何处?”
陈正喘了两口气,这才开口道:“在下来送送两位公子。”说着不动神色的打量了两人一番,见他们神色毫无异常,心里打了个突,随即若无其事的道:“两位公子一早可有听说什么?”
钟离景面不改色的摇头,随后问道:“陈管事,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崖也在一旁跟着若无其事的摇头。
陈正看着两人的反应心里突然有些拿不准,看了眼人渐渐多起来的大街,对两人道:“两位公子,在下送你们出去,我们边走边聊。”
“有劳陈管事相送。”钟离景看出陈正可能猜到了什么?但心里却一点也不慌,客气的道了谢之后,递给谢崖一个眼神,便牵着马车往城门走去。
“站住,县太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不料几人刚走到城门口就被官兵拉住。当然,被拦住的不止他们几人,还有其他想要出城的人。
钟离景见状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随即一脸平静的停下脚步,等着官兵问话。
陈正心中一跳,下意识看了钟离景两人一眼,随后主动走上前和官兵交涉。身为济仁堂的管事之一,他在西守郡还算有点名号,再加上经常出城办差,许多守城官兵都认识他。此时听他说钟离景二人是他的熟人,又被塞了些银子,官兵便也没有为难他们,将人放出了城。
等顺利出了城,陈正才松了口气,又走出了一段距离,他才看着钟离景略显迟疑的问道:“不知阿景公子可还记得多日前向我打听的那位林公子?”
钟离景神色坦荡的点头,淡淡的给出四个字,“印象深刻。”
而一旁的谢崖在听到陈正提起林世勋时眉心一跳,快速的看了他一眼后收回视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一旁听两人说话。
没从钟离景神情中看出什么来的陈正沉默了两秒才接着说道:“昨夜有人闯进林府,割了这位林公子的舌头和命/根子,还挖了他的双眼挑断了手筋脚筋。”他边说边暗暗观察着钟离景两人的神色变化,见两人眼中流露出惊讶神色,心中再次自我怀疑起来,莫非这事儿真是巧合?和他们无关?
钟离景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惊讶之色,等陈正说完后才接过话道:“竟然有这种事,不知是什么人和这位林公子有深仇大恨?竟下这样的狠手?”说完后顿了顿又紧跟着问道:“那人可还活着?”
陈正点头,“听说还活着,不过这般下来,活着怕也是个废人了。”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才接着道:“说起来,他这般遭遇也算罪有应得。两位公子有所不知,这位林世勋林公子是咱们西守郡出了名的纨绔恶霸,仗着有个西守郡第一财主的爹和县令夫人的姑姑,平日里横行霸道,看谁不顺眼便是一顿毒打,若是看上了那个姑娘,也不管对方是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还是已嫁为人妇的小媳妇,统统抢回府中,这西守郡中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不知凡几。奈何多数遭殃的人家都是普通百姓,拿他也没办法。”说到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钟离景听陈正说完,这才开口道:“如此说来,这位林公子还真是恶行满满。”这些事他并不知晓,之所以会对林世勋下手如此之狠,不过是为了免除后患。已经他们和济仁堂做的是长久买卖,以后他家秀秀还会再来县上,有这么个隐患存在,他如何能安心?
虽然他有自信能保护好他家娘子,然而万一呢?他不会拿自己最爱的人去赌这个万一,因此永绝后患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至于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是因为他除了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时候会毫不手软,平常时候他从不轻易杀人。再来就是他想让敢觊觎他的宝贝之人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大哥,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若晚了嫂子定然会担心的。”谢崖适时的开口提醒道。
钟离景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后客气的对陈正道:“劳烦陈管事相送,我们就先告辞了。改日陈管事若是得空,欢迎去寒舍做客。到时我与我家娘子必定盛情款待。”
陈正见他们不想多说,也就此打住话题,拱手道:“多谢公子邀请,若是有空在下一定前去叨扰。”道谢之后又紧跟着说道;“在下就不远送了,二位公子慢走。”
“告辞!”钟离景和谢崖两人同时拱手回礼,随后齐齐上了马车,驱车离开。
等走远之后,谢崖回头看了眼身后,收回视线问钟离景,“大哥,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无妨,陈管事是个聪明人,即便知道了也会闭紧嘴巴当做不知道。”钟离景眸色一沉,从方才陈正问他还记不记得林世勋时他就知道他有所怀疑,毕竟这事发生的太过巧合。
谢崖却不放心,“为什么?”
钟离景轻轻一笑,说道:“若他要说,便不会急匆匆找过来送我们出城,也不会说方才那些话了。”
谢崖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恐怕这位陈管事对那位林少爷也多有看不惯,再加上他们是生意伙伴,若说出他们,恐怕他会被愤怒的林家人迁怒继而受到牵连。
“行了,无需想太多,加快速度回去吧!”钟离景抬手拍拍谢崖的肩膀,语气轻松的说道。这才一夜不见,他就有些想他家娘子了。
“是!”谢崖点点头,立刻扬鞭催马加快速度。只是还没走出多远,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紧接着一只灰色鸽子在他们头顶饶了一圈后落在板车上的一个空背篓上,冲着他们咕咕了几声。
“这是?”谢崖见状瞳孔一缩,立刻勒住马转身抓过鸽子,翻转过来看了看鸽子的脚,见上面果然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筒时面色微微一变,赶紧翻看了一下,又见竹筒上刻着一个记号,连忙取下竹筒递到钟离景面前说道:“大哥,京里来的消息。”
“嗯。”钟离景面色跟着一沉,低应一声后接过竹筒,夹在指间轻轻一捏,将竹筒捏碎露出里面的字条,随后小心展开字条,看到字条上的内容后瞬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