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晌午饭,扈云秀将买地的事和钟离景母子几人和盘托出,末了问薛瑶等人,“母亲你们觉得我这么做妥当吗?”
薛瑶抢先一步接过话,“妥当,怎么不妥当?银货两讫的买卖,日后就算有人想说闲话也说不着。”
钟离景赞同的点头,“母亲说的对,秀秀这样做很妥当。”
至于谢崖等人,就别指望他们发表什么意见看法了!现下他们虽然已经改变了对待薛瑶母子以及扈云秀的态度,但要让他们对扈云秀他们做出的决定提出反对,目前还做不到的。更何况他们并没觉得这办法有什么不妥,因此也就沉默着没有开口。
得到薛瑶母子的认同,扈云秀心里一松,转而问没有发表一家的谢崖几人,“二弟,你们觉得呢?”
谢崖几人齐刷刷看向扈云秀然后又快速的互相看了看,最后由谢崖开口说道:“嫂嫂做主便可,我们没有意见。”
听到谢崖的回答,扈云秀噎了一下,随后有些无奈的说道:“行吧!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傍晚时分,沉闷的钟声响起,穿透暮色传遍整个扈家村。
听到钟声的村中老少,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出门前往祠堂。
“阿景,陪我去祠堂一趟。”正在屋里收拾东西的扈云秀听到钟声立刻放下手里叠了一半的衣裳出来,朝正在旁边喂马的钟离景喊道。
钟离景立刻放下手中的草料走过来,自然的搂住扈云秀的腰说道:“叔敲钟是要召集村民说咱们买地的事儿?”边说着边搂着她往外走。
“嗯!”扈云秀点点头,“既然是银货两讫的买卖,自然要和大家打声招呼,免得以后被人误会。我可不想因为这事儿惹来什么麻烦。”
“嗯。”钟离景点点头,忽的想到什么?低头看着他家娘子说道:“对了,二婶娘家那边怎么说?”前几天葬礼的时候,见到扈刘氏娘家的人,那一个个的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提起二婶的娘家人,扈云秀就头疼,尤其是她那对哥嫂,性格脾气简直和以前的扈刘氏一模一样,刻薄小气又贪财。扈云柔母女还没下葬,他们就盘算着怎么瓜分他们家的家产了。要不是当时堂叔发火骂了他们一顿,还不知道他们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二婶娘家的事一直都是叔在处理。”扈云秀轻轻吐出一口气,有些担心的说道:“待会儿事情结束后我问问叔。”
“嗯。”钟离景自然没什么意见,他之所以会提起扈刘氏的娘家人,也是怕他们得知他们买了扈云柔家的地跑来闹着分银子。堂叔有麻烦,他家娘子是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的,与其到时候被膈应,还不如提前将麻烦扼杀。
等扈云秀夫妻俩来到祠堂时,村里的人多半都已经到了。她立刻拉着钟离景去给几位叔公和其他长辈打招呼。
“村长,你突然将大家招呼过来是有什么事?”
“是啊村长,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锅里还烧着菜呢!”
见大家伙都来了,就有人按捺不住开口询问扈明成敲钟召集大家过来的原因。
扈明成扫了眼,见人差不多都到了,便朗声道:“大家伙静静,听我说。”等村民们安静下来,他才又接着道:“乡亲们,今天突然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件事想和大家伙说说,我二弟一家下下已经没人了,这大家都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扈明成脸上露出一抹哀伤,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深吸口气继续说道:“他们人没了,可地还在,而那么多地我们一家人也种不完,可种不完总不能就那么放着,我二弟家的地可都是好地,就这么空着什么都不种就可惜了。”
“村长,你有什么打算就直说吧!”不等扈明成把话说完,就有乡亲开口打断他的话,其他乡亲也跟着附和。
“是啊村长,这眼看天就黑了,大家伙劳累了一天,都想早些回去休息,你有什么打算就直说吧!”
说话被打断,扈明成也不恼,抬手压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道:“既然这样,我也不耽误大家伙的时间,就长话短说了。”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我觉得地空着可惜,就想着让家里劳力多的云秀家来种,可云秀觉得她二婶他们才刚过世她白种他家的地不合适,就提出用银子购买,每亩地八钱银子,统共八亩地七分地,算下六两九钱银子,而这买地的银子呢就拿来给我二弟一家修缮坟墓。”
扈明成话音刚落,众乡亲便低声议论纷纷起来。
“这么多银子,云秀家能拿得出来吗?”
“哪能拿不出?你们忘了前些时日他们给云香家下聘的礼金是多少了?我听说光白银就有五十两之多,还不算那些布匹首饰。”
“谁让人秀丫头嫁了个好夫郎,虽家道中落可家底丰厚,以后她可是有清福享了。”
“你们可别这么说,秀丫头确实是嫁了个好夫郎不错,可她自个儿也能干啊!就她种的那些草药,我听说都卖到县上的大药房去了,那可是长久营生。再说她婆家,即使有几个家底,但是又能花多久?到时候还不是得靠秀丫头。”
“说的也是,你们说这种草药真的可行吗?要真能挣银子,我们是不是也能种?”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议论着就歪了楼,讨论起要不要跟着扈云秀种草药。
扈云秀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听着听着就发现他们歪楼了,不由失笑。想了想主动上前道:“各位乡亲,叔伯婶娘们,云秀想问问有没有人需要种我二叔家的地的?要是没有,我就把地买下来了。”
听到扈云秀的话,乡亲们安静下来,片刻后有人道:“要我说这地秀丫头要种拿去种就行,还给什么银子?再怎么说那也是你亲二叔,你种他们的地也是理所应该的,大家伙说是吧?”
扈云秀循声看去,发现是扈七叔,礼貌的对他叩首唤了声七叔,随后笑意盈盈的说道:“七叔说的也对,不过我是个怕麻烦的人,还是觉得银货两讫最为干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转手递到堂叔面前,“叔,这里面是七两银子,您收好。”
扈明成见乡亲们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也没人说要种这个地,于是伸手接过银子,同时将早准备好的地契拿了出来,递给扈云秀,“云秀,这是那几块地的地契你收好,以后那些地就是你家的了。”
“好的,谢谢叔。”扈云秀接过地契,转手就递给了跟在身边的钟离景,随即歉意的对乡亲们说道:“真是抱歉的很,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大家伙的时间。”说完朝着众人微微鞠躬致歉。
扈明成也适时的开口:“好了乡亲们,耽误大家时间了,现在没事了,都散了吧!”
随着扈明成话音落地,乡亲们顿时如鸟兽散。
“假惺惺的做什么戏?谁知那银子一转眼会不会又回到他们腰包里去?”
“你小声点,别被听见了。再说人家是亲叔侄,不向着对方难道向着你这个外人不成?”
“我倒要看看村长是不是真拿那银子来给那一家子修坟。”
“行了,别说了,赶紧回家吧!”
扈云秀见大家都散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这番对话,她转头一看,发现是村西头的扈明启夫妇,目光不禁微微闪烁了下。这两夫妻也是对奇葩,平日里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管闲事儿,可偏偏这两人都不是什么明事理的人。只要有他俩掺和,好事都能变成坏事。
“秀秀,不用在意。”钟离景自然也听到这夫妻俩的话,见他家娘子微蹙着眉头盯着他们看,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扈云秀收回视线,冲钟离景笑笑,小声道:“我没在意。”说完转头看了眼正在和三位叔公说话的堂叔,收回视线又对钟离景道:“阿景,我想把这八亩多地分成四份给阿崖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钟离景微微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温声问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扈云秀轻呼口气解释道:“阿崖他们既然选择留在这里,就得做长久打算。正如叔之前说的,我们这一大家子人总不能就靠那点地过活。再者说,再过不久阿崖和云香就要成亲了,以后阿晟他们也都是要成亲的,手里没地怎么行?”
钟离景见他家娘子将谢崖几人往后的生活都考虑到了,心里吃味的同时也很是感动,情不自禁的亲亲她的发丝,柔声道:“谢谢你秀秀,这么为阿崖他们考虑。”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扈云秀转头递给他一个白眼,收回视线见堂叔已经结束和几位叔公的谈话,便拉着钟离景上前。送走三位叔公之后,她直截了当的看着扈明成问道;“叔,二婶娘家那边怎么说?”
扈明成脸色微微一变,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说?他们就是想分家产,我这还担心呢!要是被他们知道我把二弟家的地卖给了你们,怕是会找上门来闹着分银子。”提到弟妹的娘家人,他也是头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