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儒勒马翻身下来,笑看着扈云秀说道:“夫人见谅,唐某不请自来是想来看看夫人种的药材如何了?”
原来是来看药材情况的啊!
扈云秀在心里腹诽了句,笑着指了指药地的方向说道:“唐大夫来的巧,我正要去地里,唐大夫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唐之儒当即点头,“当然,夫人稍候。”说着牵着马过去栓到一棵小树上。
扈云秀等他拴好马,便笑着说道:“唐大夫,跟我来吧!”
“有劳夫人。”唐之儒客气的应了声,连忙跟在扈云秀身后。
两人一路闲聊着来到药地,看着地里长势喜人的各种药材,唐之儒顿时激动的几步冲过去,望着地里各种药材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最后才转头看着笑而不语的扈云秀拱手道:“夫人当真厉害,竟能将这些药材种的这么好,唐某佩服之至。”
扈云秀被夸的心里高兴,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谦虚的道:“唐大夫过奖了,不过侥幸罢了!”
“夫人无需自谦,若是换一个人来,未必就会有这么的侥幸,更何况甚少有人能有夫人这样的魄力,能放弃种粮食来种药材。”唐之儒面露兴奋的望着地里的药材,这几种药材都是常用药材。他当初之所以会给扈云秀这些药材种子,一来是看在九皇子的面子上。二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心里却压根没有期望她真的能将这些药材种出来。
而现在,看着地里长势喜人的几种药材,唐之儒才知道是自己小瞧人了。不过他面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认真的看过每种药材的长势之后对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的扈云秀说道:“夫人,这些药材还要一段时日才能收获,不知在这之前你可有打算再去山里找些药材来卖?”
扈云秀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唐大夫哪里很缺药材?”
唐之儒点点头,坦诚的道:“不瞒夫人,今日镇上有许多人染上风寒,医馆内储备的草药已基本用完。这也是我今日不请自来的另一个原因。”
扈云秀听完了解的点点头,“所以唐大夫是希望在这些草药收获之前,我能继续为你提供药材对吗?”
唐之儒点头,“是的夫人。当然,如果夫人有不便的话,唐某再另想办法。”
扈云秀摆摆手,爽快的应下,“不就是上山寻找药材,没什么不便的。”
唐之儒闻言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神色,他忙拱手致谢,“多谢夫人,还望夫人能多帮忙寻些治疗风寒的草药。”
“这个没问题。”扈云秀一口应下,紧跟着道:“唐大夫,我有个小侄儿昨日因为贪玩弄湿衣服又没有及时更换,结果今早就病了,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唐大夫随我去给他看看?”
唐之儒立刻点头道:“当然,还请夫人带路。”
“那就麻烦唐大夫了。”扈云秀道了谢,立刻带回唐之儒回村。
扈清风染上风寒的事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还是因为其他小家伙都来了就他没来,母亲担心之下让她去问问,这才得知那小家伙昨天竟跑去河边玩水,弄湿了衣服后没有及时更换,结果今早他家里人见他很晚了还没起床,进去一看才发现他生病了。
扈云秀到他家的时候,他一家人正守在烧得迷迷糊糊的小家伙床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她在知道小家伙生病发烧之后,连忙他母亲去找了些白酒过来给他物理降温,折腾了一个上午小家伙的体温才算降下来。
之后她又和扈清风父亲一起去找了些治疗伤风感冒的草药回来煎给他喝了,她才回家。原本还想着要是等到晚上小家伙的体温还没恢复正常她就让谢崖他们帮忙护送小家伙去镇上找唐之儒看看。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这还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唐大夫何时来的?”扈云秀带着唐之儒刚走到家门口,就遇上扛着一根木头从院子里出来的钟离景。见到跟在他家娘子身后的唐之儒,钟离景微微有些讶异的问道。
唐之儒立刻拱手躬身行礼,“见过景公子,冒昧前来打扰,还请公子见谅。”
“唐大夫客气了,屋里请。”钟离景放下肩膀扛着的木头,自然的牵住扈云秀的手,随后侧身让出门对唐之儒做了个请的手势。
扈云秀接过话,“阿景,我先带唐大夫去看看小风。”
钟离景闻言看了看他家娘子又看看唐之儒,笑着道:“唐大夫来的倒是巧,那行,你带唐大夫过去,其他的等你们回来再说。”
“嗯,那我先带唐大夫过去,你继续忙吧!”扈云秀笑着应下,转头对唐之儒说道:“唐大夫,这边请。”
唐之儒微微叩首,正打算将马牵到一旁拴上,就听钟离景说道:“唐大夫,把马给我吧!”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婉拒道:“不敢麻烦公子,我自己来就好。”说完赶紧牵着马走到旁边,将马栓在扈云秀家院墙上。
安顿好马,唐之儒才转身恭敬的对扈云秀道:“有劳夫人带路。”
扈云秀点点头算是应下,带着他直奔扈清风家。
钟离景站在原地目送两人走远,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暗光。等两人走过拐角再也看不见后他才转身回屋,来到正在看着一帮小崽崽写字的母亲身边,恭敬道:“母亲,借一步说话。”
薛瑶转头奇怪的看了儿子一眼,还是跟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随后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钟离景也将声音压了压,“母亲可还记得之前孩儿与你提过的那位唐大夫?”
薛瑶神色微微一变,点头道:“记得,莫非方才院外之人便是他?”
钟离景点头,“正是他。母亲,待会儿等他给小风看完病回来,您……”
“你是想让我看看可否认识他?”薛瑶瞬间领会儿子的意思,接过话道。
钟离景再次点头,之前他让谢崖去调查一下唐之儒的背景,然而因为母亲假死脱身的计划没来得及去调查便来了这里。现如今唐之儒自己找上门,倒是给了他一个弄清他身份的机会。
从初见唐之儒被他识破身份时说他身上所中之毒是出自他的手且只有皇宫里的人才有后,钟离景对他的身份就有所猜测。能清楚的知道那种毒只有宫里的人才有,那他必定是曾经在宫里待过。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又是因为什么避到如此偏远的地方来?
“为娘知道了。”薛瑶点头应下,一向温柔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凌厉光芒。从知道儿子身上中的毒是宫中独有之后,她就很想知道这个说这毒是出自他手的唐大夫到底是什么人?
母子俩的谈话很快结束,钟离景继续去将处理好的木头往外搬运,而薛瑶则回去继续看着小崽崽们写字。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扈云秀才带着唐之儒回来,一进门就对院子里的几人道:“母亲,来客人了。”
薛瑶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对尤坤道;“阿坤,带孩子们出去玩会儿。”
“好的母亲。”尤坤立刻放下手里的工具,走过来带着一帮子小家伙出门玩耍去了。
唐之儒正在奇怪扈云秀口中的母亲是何人?谁知一抬头就看到一张久违的熟悉面孔,他浑身一振,顿时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尽。
扈云秀走了几步,发现唐之儒没跟上,有些奇怪的回头,就见唐之儒面色苍白一脸惶恐的看着婆婆的方向,心里顿时浮上一丝疑惑,真想开口问问他怎么了?就被走过来的钟离景阻止,她只能望着身边的男人小小声的问道:“阿景,怎么回事?”
“别急,看看就知道了。”钟离景握着扈云秀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回了句,抬头递给谢崖一个眼神,随后搂着扈云秀走到母亲身边站定,好整以暇的看着唐之儒的反应。
而收到钟离景暗示的谢崖则会意的走过去将院门关上,然后守着院门以防有人偷听。
薛瑶目光探究的打量着僵立在院中的中年男人,越看越是觉得他眼熟,奈何一时也想不起来他究竟是何人?便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短暂的惊慌过后,唐之儒很快冷静下来,见薛瑶盯着他皱眉,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上前几步跪下行礼,“草民唐之儒叩见瑶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之儒?”薛瑶垂眸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嘴里咀嚼着他的名字,片刻后眼神一亮,看着他道:“原来是你,唐御医。”
唐之儒的身子瞬间伏的更低了,颤着声音道:“回娘娘,正是罪臣。”
原来十几年前,唐之儒曾是宫中御医,还是当时太医院院首的得意弟子,年纪轻轻却医术了得,曾是接手太医院院首的备选人之一,可谓是前途无量。
然而这样前途无量的人却在某一天突然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是生是死,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再也没人见过他。
然而就在他消失后不久,宫里出了一件大事,皇后母子以及叶贵妃母子在同一时间身中奇毒,整个太医院拿这毒束手无策,最后四人全身溃烂而亡。
皇后四人死后不久,当时的太医院院首也就是唐之儒的师傅突然暴毙家中,据他家人说是为了试药,结果吃死了自己。之后皇帝多次派人调查皇后等人被害一事,可惜到如今也没能查到真相。而这件事久而久之便成了宫中禁忌,再也无人敢提。
薛瑶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会在此地见到这个凭空消失了差不多快二十年的人。她眸光闪了闪,沉声问道:“唐御医为何要自称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