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没说。”对上扈云秀毫无波澜的眼神,扈云柔心头一颤,矢口否认自己刚刚说的话,随后转身装作认真拔草的样子,不再理会扈云秀。
扈刘氏也听清楚了女儿的那声低骂,此时脸色很是难看。见女儿不承认,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扈云秀见他们母女这般作态,也懒得和他们置气,淡淡的说了声,“哦,那我刚刚可能幻听了。”说了句转回头就走。
等扈云秀走远,扈刘氏才几步走到女儿身边,抬手在她手臂上打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娘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在和你堂妹对着干,你怎么就记不住啊你?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扈云柔见状垂下头没有吭声,只是望着脚尖的一双眼睛里满是怨恨和不甘。凭什么自己过的这么不好,而那个贱人却过得那么好?明明她才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凭什么比自己过的好?
扈刘氏见女儿低垂着头不吭声,只能重重的叹口气,走到一边默默抹眼泪去了。
扈云柔见母亲走开,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一个人默默的抹眼泪,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随后转头看了眼扈云秀家地里,见她正弯着腰在玉米地里干活,暗暗咬了咬牙收回目光,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地里的草,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扈云柔收回目光的瞬间,扈云秀似有所感的回头,见扈云柔母女都在埋头给玉米除草。轻轻的抬了下眉头就转回头继续干自己的活。
此时还不到五月,天气还很凉爽,但在半人高的玉米地里干活还是挺热的。再加上今天日头好,没一会儿,扈云秀就热的满身大汗。
也幸好剩下的活不多,差不多一个小时,扈云秀就将玉米地剩下的最后一点草除干净。不过此时她此时衣服也被汗洇透了,出了玉米地被风一吹,瞬间凉快了。等她回到家里,衣服已经被风吹干,她也就没在意,也没去换衣服。
这一不在意,结果就是当天下午就开始鼻塞头疼,晚上直接发起了高烧。可把钟离景他们给吓坏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非得烧坏了不可。”钟离景坐在床边,一手紧紧的握着扈云秀的手一手搭在她热度惊人的额头上。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薛瑶探身过去伸手探了探扈云秀额上的温度,入手的温度让她瞬间收回手,紧皱着眉头说道:“这么烫,这可怎么办才好?这村子里也没个大夫。”
扈云秀烧得迷迷糊糊的,只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般,喉咙更是干涸的厉害。她知道身边有人,也知道他们在说话,但她根本听不清,就连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重影。
不过即使看不清,她也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也知道他们此时肯定很担心,想开口安慰他们几句,然后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呼出一股股炙/热的热气。
钟离景看到扈云秀张嘴的动作,立刻伸手端过旁边矮凳上的茶杯,小心的将她扶起一些后将茶杯凑到她唇边,温声说道:“秀秀,喝点水。”
感觉到唇边的凉气,扈云秀本能的张开嘴,顿时一股清凉的液体滑入口弄,她下意识吞/咽了好几口。之后才感觉神智清醒了点,原本似乎已经粘在一起的嗓子也舒服了很多。
“别担心,我没事的。”扈云秀撑开沉重的眼皮,见床边围满了人,立刻开口用沙哑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安慰他们。
这还是她穿过来之后第一次生病,没想到一来就这么严重。同时心里也有些懊恼,要是她白天的时候一回家就赶紧换上干爽衣服,说不定就不会遭这个罪了。
见扈云秀自己病得这么厉害还在安慰他们,钟离景母子简直心疼坏了。母子俩对视一眼后,钟离景站起身说:“母亲,麻烦您照看一下秀秀,我去镇上请唐大夫。”
“大哥,你留下照看嫂子,我和阿晟去请人。”他话音刚落,谢崖就接过话,说完之后也不等钟离景点头,拉着赵晟转身就走。
薛瑶见状也没阻拦他们,而是叮嘱道:“崖儿晟儿,路上小心。”
“是,母亲!”两人在门外同时应了声,随后就传来开门声和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薛瑶收回视线看向床榻上烧得满脸通红的儿媳妇眼里担忧更深,片刻后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担忧心疼的儿子,安慰道:“放心吧!秀秀不会有事的,我去给她少点热水你给她擦擦汗。”说完也转身出了房间。
钟离景重新坐回床/上,看着扈云秀一脸难受的样子心也跟着紧紧揪起,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结果在听到她无意识的嘤/咛之后赶紧松开,紧张的凑到她跟前问道:“秀秀,我捏疼你了?”
扈云秀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她现在因为高烧浑身都疼,压根就没感觉到钟离景捏她手的力道。而她刚才的嘤/咛也不是因为被捏疼,而是因为难受无意识发出的。
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烤箱里,热不说还不透气。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洇透,黏在身上特别的不舒服,她无意识的伸手去扯领口。
钟离景见状赶紧握住她的手,“秀秀,别扯。”说了声之后才发现她不舒服的挣动着,赶紧放开她的手问道:“怎么了秀秀?哪里不舒服?”
他本就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再加上生病的是放在心尖尖上的爱人,钟离景此时大脑一片混乱,压根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她才好。
这时薛瑶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见儿子紧紧抱着儿媳妇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走过去说道:“景儿,别抱着秀秀了,她现在正发着热,被你这么抱着会很不舒服的。”
“啊!好。”钟离景连忙松开手,转头无措的看着母亲。
薛瑶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慌乱无措的儿子,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热水放到旁边的凳子上,才对他说道:“秀秀身上的衣服应该被汗浸透了,你去拿身干净的来给她换上。”说着将顺手带进来的布帛扔进热水盆里。
被母亲这么一提醒,钟离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连忙过去拿了身干净的衣服过来,可看着床榻上烧的迷迷糊糊的妻子,又有些迟疑了。
薛瑶拧干布帛抬头就看见儿子一脸迟疑的样子,不禁问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秀秀换上。”
钟离景皱着眉头问道:“母亲,现在给秀秀换衣裳会不会……”
“小心些就好,你赶紧给她换上,我去把窗户关上。”薛瑶说着转身去将开了一条缝的后窗关上,随后又走过去将门关好。
钟离景站在床前看着扈云秀犹豫了几秒,这才小心的掀开被子给她换衣服,换好衣服后发现床单也被汗浸透了,他立刻用被子将换好衣服的扈云秀裹起来,打横抱了起来。
“景儿,你这是干什么?”薛瑶一回头就看到这幕,赶紧走过去问道。
钟离景忙说道:“母亲,床褥也被秀秀的汗浸透了,我想给她换一下。”
薛瑶明白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抱好秀秀,我来换。”说着换头看了看四周,又回头问道:“床褥放在哪?”
钟离景看着旁边的柜子说道:“在那边的柜子里。”
薛瑶立刻过去从柜子里搬出一床褥子,直接铺到床/上后说道:“先将就一下,你快把秀秀放下吧!”
钟离景点点头,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扈云秀放回床/上,又仔仔细细的将被子给她掖好,见她似乎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随后接过母亲递来的布帛温柔的给她擦拭额上的汗。
等赵晟和谢崖带着唐之儒回来,已经是下半夜,而此时扈云秀早已经烧迷糊了。就连被扎针灌药都没感觉到。
折腾了一晚上,直到天蒙蒙亮,扈云秀的体温才有所下降,唐之儒连忙对几人说道:“老夫人,公子请放心,夫人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已无大碍。”说完他自己也松了口气。
钟离景和薛瑶一听,同时看向床榻,见扈云秀呼吸已经平稳下来,面上也没了之前的难受之色,母子俩同时松了口气,薛瑶率先道:“辛苦唐大夫了,唐大夫若不嫌弃,请到我义子们的方便暂作休息。”
唐之儒赶紧行礼,“多谢老夫人。”他刚睡下不久就被谢崖他们叫了起来,随后跟着他们连夜赶来扈家村,之后又忙了一夜,此时却是有些疲惫。因此便没推辞。
“崖儿,带唐大夫去你们房间休息,手脚轻点,别吵醒小然了。”薛瑶见唐之儒应下,转头交代谢崖。
“知道了母亲。”谢崖应了声,转头客气的对唐之儒道:“唐大夫,请随我来。”
“有劳!”唐之儒客气的朝谢崖拱手道谢,随后又向薛瑶母子行了礼,这才跟着谢崖离开/房间。
等唐之儒走后,钟离景回过头看着一旁一夜未合眼的母亲,低声说道:“母亲也回屋休息吧!这里有孩儿看着。”
薛瑶看着儿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心疼的说道:“秀秀已经好了许多,你也休息一下。”说着转头看向同样一夜未眠的尤坤和赵晟,“你们俩也去休息吧!”说完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转身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