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他们没有在扈家村停留多久就提出了告辞,扈云秀也没多挽留他们。又一人送了他们一些金银花,这才把人送走。
钟离景自告奋勇的说要送陈正他们一程,等到了村外,他才对陈正说道:“陈管事,向您打听个人。”
陈正愣了一下才说道:“不知公子想打听谁?”
“一个眼角长着一颗黑痣的年轻公子。”钟离景回想了一下那人的样貌,然后将体貌特征告诉陈正。
听完钟离景的第一句话,陈正就知道他要打听的是谁了?目光不禁闪了闪,问道:“不知公子打听此人作甚?”
钟离景淡淡的看了陈正一眼,淡声道:“看来陈管事知道此人是谁!”
陈正坦诚的点头,“在下确实知道。”说完后紧跟着又道:“不过在下奉劝公子一句,此人不好惹,不管公子想干什么都请三思。”
钟离景眸光微微一凛,随即淡淡的哦了声问道:“如何不好惹?”
陈正注视着他片刻,见他神色不变,才叹了口气道出那人的身份背景,“公子打听的人叫林世勋,是西守郡最大的地主林守财的独子,西守郡郡守是他亲舅舅。”
原来有个做郡守的亲舅舅撑腰,难怪行事乖张。
钟离景在心里腹诽了句,随后抱拳谢过陈正,“多谢陈管事告知,还请陈管事一路小心。”
陈正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问,毕竟是别人的事,他再三询问不合适。只好压下心里的疑惑抱拳回礼道:“公子客气,那我们就告辞了。”说完后一夹马腹策马离开。
而跟他一起来的那人很有眼色,见他们要说话立刻策马跑去了前头。
钟离景骑在马背上目送陈正两人跑远,这才调转马头回去。
因为契约的事,扈云秀怕济仁堂的老板嫌她事多不买她的药材了,因此这两天都很忐忑。而这一等就是等了七天。
“还没消息,这笔买卖该不会黄了吧?”等了七天,扈云秀都有点失望了,心里更是后悔自己干嘛非要弄什么契约?
钟离景见她这么沮丧,有些无奈的安慰道:“秀秀,你太心急了,济仁堂的东家身在京城,一来二去少说也要半个月,我们再等等,说不定再过几天就有消息了。”
扈云秀没什么精神的哦了声,看着眼前已经长出花芽的薄荷,深吸口气打起精神说道:“算了,顺其自然吧!我们先摘点薄荷给唐大夫送去。”说完拎起身边的竹篮拿着镰刀开始采收薄荷。
钟离景见她打起精神也不再多说,跟着走过去从她手中拿过竹篮,“给我拎着吧!”
扈云秀也没和他争,任由他拿走手中的竹篮,然后专心的割起薄荷。
等割满一竹篮,扈云秀就停了下来,看着竹篮说:“差不多了。”说着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紧接着说道:“阿景,趁天色还早,你一会儿骑马给唐大夫送去吧?”
“好!”钟离景点头应下,走过去牵起扈云秀的手离开。
等走到已经安好门窗的新房子前,扈云秀忍不住停下来,望着里面说道:“这天儿越来越热了,得赶紧让七叔把床做好。”等天再热一点,谢崖他们就不能再和小崽崽挤在一个房间了。
钟离景点点头,“不急,房子里面还没整理好,等我们这边弄好,七叔那边估计也差不多了。”
“嗯,也是。”扈云秀看了看眼前还算毛坯房的房子,点点头后对钟离景说道:“好了,别在这耽误时间了,你赶紧去给唐大夫送东西去吧!”说着伸手把人往家推。
钟离景宠溺的笑笑,配合的往前走。
回到家,钟离景立刻去将栓在屋后的马牵出来一匹,套好鞍骑着去镇上给唐之儒送刚采收下来的薄荷去了。
钟离景走后,扈云秀又拿着镰刀出门,先去河边和薛瑶打了声招呼,这才晃晃悠悠的去了玉米地。
她家玉米比别人家种的差不多早了一个月,此时已经开始抽穗,而其他人家的现在还在拔节期。也不知道是扈云秀家的地本来就很肥沃还是因为她多浇了几次人粪的问题,玉米秆长的又粗又壮,看上去特别的喜人。就是不知道后期结苞谷的时候是什么样了?
扈云秀下地也没事干,就拿着镰刀清理一下靠山那一边的地边上的杂草,以免它们长的太高太旺挡住地里的玉米。
有活干,扈云秀也没余力再去东想西想,一心都扑在眼前那些杂草上。
“嫂子,上次那位陈管事来了。”就在扈云秀快将一条地边砍完的时候,尤坤突然跑来找到她,人未到声先至。
因为专注在手上,因此扈云秀没太听清楚,只隐约听到‘陈管事’三个字。不过这也够让她惊喜了,她立马停下动作看着已经来到近前的尤坤问道:“阿坤你刚刚说什么?陈管事怎么了?”
“陈管事来了,嫂子,你赶紧回家吧!这里交给我来。”尤坤说着上前伸手问她要镰刀。
扈云秀眼神一亮,激动的将镰刀塞到他手里,“那就辛苦你了。”说了句后急匆匆的跑了。
尤坤见嫂子急切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嫂子您慢点。”说完之后回过头,看了看手里的镰刀又看看扈云秀看好的地边,握着镰刀试了试手感这才依样画葫芦的开始干活。
扈云秀一路飞奔回家,整个人累的气喘吁吁的,一进院门就见陈正正坐在院中和谢崖说话,她赶紧喘了两口气,把气喘匀了才说道:“不好意思陈管事,让你久等了。”
谢崖也在这时起身,转身走进堂屋倒了一碗凉茶出来递给扈云秀,“嫂子。”
“谢谢!”扈云秀也不客气,接过碗就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动作那叫一个豪爽。
陈正见状微微一愣之后露出点笑意,随后起身说道:“在下也是刚到。”
见扈云秀喝完水,谢崖又自觉的将碗接过去,然后转身进了堂屋。
对谢崖的动作扈云秀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主要是她平时被钟离景这么照顾习惯了。等谢崖把碗拿走后她才走向陈正,“陈管事请坐。”说着看了看周围,没看到其他人不禁问道:“陈管事一个人来的?”
“是。”陈正笑着应了声,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夫人,这里面是我们东家草拟的契约书,您看看,若是没有意见便摁下手印,这份契约就算成立。”说完后才想起她应该不识字,便又接着道:“夫人是找人来看,还是由在下帮您念?”
“不用了谢谢,我相公有教我识字,我自己看就行。”扈云秀连忙在身上擦了擦手才接过来,随口敷衍了句后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展开认真仔细的浏览起来。
陈正闻言不再开口,默默的在一旁看着,见她看的几位认真,并不想是逞强说谎的样子,心下不由生出一丝欣赏。身为女子,不但有着不输于男子的生意头脑,为人处世也极其圆滑,并且还能识文断字,怕是那些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大家闺秀也做不到这般。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竟是在这偏僻村落长大的。
扈云秀看的极其认真,发现这契约上条款都还算合理,她之前提出的一些小问题也有说明,唯有一条让她有些为难。那就是济仁堂要求她在和他们做生意期间,不得再将所种药材售与他人。
看到这条时,扈云秀微微皱了下眉,然后对陈正说道:“陈管事,关于这条我恐怕无法做到。”
“为什么?”陈正探头看了一眼,看清她指的那一条后皱眉问道。
扈云秀解释道:“因为在我种这些药材最初就答应了镇上的唐大夫,会长期给他供应药材,上次我去找你们时也和齐管事提过。而且我能找上你们,也是受唐大夫指点,他算得上是我的恩人,因此我不能背信弃义说话不算话。”
听完扈云秀的解释,陈正对她的欣赏又多了一点,他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并不冲突,因为唐大夫的医馆很小,所需药材不多,平时若是不忙我和相公以及几位弟弟也有上山寻找野生药材的习惯,差不多能满足唐大夫大半需要,因此只需从我种植的那些药材种取很少的一部分就够了。”见陈正面露为难,扈云秀忙给他解释道。
陈正没有马上应声,拧着眉头似乎在思考扈云秀的话,好一会儿才松开眉头说道:“如果要的不多东家应该会同意,这样一来夫人怕是得再多等些时日了。”
扈云秀闻言连忙道谢,“多谢陈管事,多等些时间倒也没事,只是地里的薄荷已经到了采收期,您看……”
陈正立刻接过话,“这个夫人不必担心,我来时东家已有交代,不用因为一纸契约拖延我们之间的生意。”
扈云秀眼神一亮,忙追问道:“陈管事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做交易,然后再签契约?”
陈正点头,“东家是这个意思。”
“你们东家可真是个大好人。”扈云秀毫不犹豫的给人发了张好人卡,然后问道:“陈管事,您是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还是?”
“不麻烦夫人了,在下这就走。”陈正站起来,跟着说道:“夫人尽快将薄荷叶采收,然后送到县上即可,等日后药材多了,我们会安排人手前来搬运,现在只能麻烦你们亲自送过去。”
“应该的应该的,不麻烦不麻烦。”扈云秀笑呵呵的一叠声应着,别说现在让她送货上门,就是一直让她送货上门她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