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扈云秀就在心里盘算好了,等明天正午把薄荷采收完,当天下午她就和她家阿景一起亲自送去济仁堂,以表诚意。谁知天公不作美,后半夜突的下起了雨,到了第二日晌午时分还未停。雨下的也不大,淅淅沥沥的小雨,然而就这点小雨却把所有人都困在家中,哪儿也去不了。
吃过晌午饭,扈云秀坐在堂屋门口,面色惆怅的望着从屋檐上滴答下来的雨水不住的叹气。你说你下也下的大点啊!这淅淅沥沥的不大不小的,简直烦死个人了。长这么大以来,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讨厌下雨。
发现自己越来越烦躁,扈云秀连忙深呼吸调整情绪,不行,不能这么待着,得找点事做。心里这么想着,她起身朝柴房走去,须臾后背着一个背篓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去了阁楼。她准备挑点品相好的玉米棒/子下来脱粒,等收完薄荷后找个时间磨成玉米面。
薛瑶从屋里出来,一抬头就见扈云秀扒着竹梯往上爬,竹梯颤颤巍巍的不断抖动着,她心下一紧,忙走过去扶住竹梯问道:“秀秀,你上去干什么?”
扈云秀自己也爬的小心翼翼的,实在是因为竹梯的稳定性不太好,每往上爬一节她都要停下来等好一会儿,等竹梯不再颤动再继续往上。越是往上她小心。此时听到薛煜的声音转头,见她一手帮她扶着竹梯,心里稍稍安定,“我想拾点玉米棒/子下来,家里的玉米面不多了。”
薛瑶微蹙着眉头不赞同的说道:“这种事让景儿他们来做就行,太危险了,你快下来。”
“没事的母亲,我小心点就行了。”扈云秀回头冲着薛瑶笑笑,说着就要继续往上爬。
薛瑶见她不听,眉头皱的更紧了,紧接着足尖轻轻一点纵身跃起,直接将人带了下来。
“啊!”身体突然腾空,扈云霞顿时被吓的惊叫出声。
薛瑶把人稳稳的放到地上,见她被自己吓到,抱歉的说道:“抱歉秀秀,吓到你了?”
扈云秀此时心跳有些快,听到薛瑶的话后连忙摇摇头,“没事没事,母亲不用在意。”看来以后得练练胆量了。
钟离景恰好在这时回来,见他家娘子脸色不对,一个闪身上前,拉着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秀秀?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不等扈云秀开口,薛瑶就抢先一步接过话说道:“是为娘吓到秀秀了,景儿,你去上面拾些玉米棒/子下来,秀秀想磨玉米面。”说着指指阁楼。
“怎么回事?秀秀为何会被母亲吓到?”钟离景皱眉,伸手摸了摸扈云秀略显苍白的脸颊。
扈云秀连忙解释道:“我刚才想去上面拾玉米棒/子,母亲见太危险就用轻功将我带了下来,我没心理准备所以被吓了一跳。”
听完解释,钟离景看了眼搁在旁边的竹梯,眉头皱的更紧了,同样不赞同的看向扈云秀说道:“怎么不叫我回来弄?万一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办?”
“我这不是被母亲带下来了嘛!”扈云秀低声咕哝了句,立马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既然你回来了,那你上去吧!捡那种颗粒大,表面光/滑没有虫眼的就行。”说着从背上歇下背篓递给他。
钟离景见她转移话题,眼中透出一丝无奈,伸手接过背篓,再一次说道:“以后这种事直接叫我或者阿崖他们,不要自己去弄,知道吗?”说完后怕她不放在心上,又低声补充了句,“别让我们担心。”
扈云秀本来还想反驳两句,但看着他们母子如出一辙的关心神色,立马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乖乖点头应下,“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叫你们。”有免费的劳动力指使,不用自己出力,她乐意得很。
得到保证,钟离景皱起的眉头才松开,转而问道:“要拾多少?”
“唔!拾满一背篓吧!”扈云秀看了眼他拎在手里的背篓说道。一背篓玉米棒/子脱粒后也没多少,说不定到时还得上去拾一背篓下来。
她记得小时候就经常在晚上帮爸妈剥玉米粒,然后等第二天背着玉米粒去水磨坊,用石磨将玉米粒磨成粉。这项活动也是她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
“好。”钟离景点点头应下,抬头望了一眼阁楼,然后一脚踩在竹梯上借力就蹿了上去,动作别提多快了。
会轻功就是好吖!
扈云秀一脸羡慕的望着阁楼。
薛瑶见状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一旁坐下,拿起绣了一般的女红继续绣起来。
扈云秀转眼看了眼,没打扰薛瑶,走过去重新拿过来一个空背篓,好方便待会儿装剥了玉米粒的玉米棒。
不多时,钟离景就抱着满满一背篓玉米下来,走到扈云秀跟前放下,问道:“秀秀,你看看这样的可以吗?”
“嗯嗯,可以。”扈云秀看了眼背篓中的玉米,点点头后对钟离景摆摆手开始赶人,“好了,你忙你的去吧!”
钟离景见她用完就赶人,无奈的笑笑,随后转身离开。
——
“这是天漏了吗?雨怎么还不停?”
两天后,扈云秀看着还在下的雨,眉头皱的能夹死好几只蚊子。她原本以为这雨最多也就下一天,谁知道这都下了两天两夜了还在下,而且看雨势半点也没有要停的样子。她不禁更郁闷了。
钟离景见她一脸烦躁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安慰,“别这么烦躁,这雨应该也快停了。”
扈云秀转头看了眼钟离景,深呼吸了一下后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一脸郁闷的说道:“前一天还艳阳高照,结果我刚准备收薄荷就给我下雨,老天爷这是存心和我作对。”
钟离景闻言失笑,“现在这季节本就多雨,这种天气很正常。”
扈云秀转头瞪了他一眼,更郁闷了。
钟离景见她情绪更低迷了,心里也不禁有些闷的慌,微蹙着眉头想了想后,对扈云秀说道:“秀秀会作画吗?”
“嗯?”扈云秀转头看向钟离景,随后反应过来摇摇头,“不会。”说起来,她从小到大好像就没上过什么兴趣班特长班之类的,琴棋书画她是一样不会。哦,不对,五子棋和跳棋还是会的。比较高大上的象棋围棋这类,她别说会了,到现在都没整明白规则。
至于琴书画,就更别说了,她除了小时候用口琴制造过几次噪音外,就没学过其他乐器。书法小时候倒是有练过,但也仅限于会用毛笔写字,和书法是半点也沾不上边的,至于画……鬼画符算不算画?如果算的话,那她还是会一点的。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钟离景笑着说完,立刻起身进屋,不多时便拿着笔墨纸砚出来,将堂屋里放着的长桌搬出来放到堂屋门口,将拿出来的笔墨纸砚摆上去。
扈云秀见状起身凑过去,看着他问道:“你还会画画啊?”
“略懂一些。”钟离景谦虚的说完,自己研好墨,拿过毛笔蘸了墨汁便在铺开的宣纸上作起画来。
扈云秀顿时来了兴趣,又往他身边凑了凑,然后接过研磨的工作。
钟离景见她一扫之前的烦闷,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随后收回目光专心作画。不多时,一丛竹子的轮廓跃然纸上。
扈云秀在旁边看着在钟离景手下慢慢成型的一棵棵竹子,忍不住出声惊叹道:“你这画的也太好了叭!就这你还说什么略懂,真是太谦虚了。”
“哈哈,秀秀这是在夸我?”钟离景轻笑着问道,目光却专注在手中的画上,细细的描绘出竹叶的脉络。他已经许久不曾作画,都有些生疏了。
扈云秀点头,“对啊!就是在夸你。”说完后见他神情专注,也默默的闭了嘴,默默在心里想到,她家阿景不知道还有啥隐藏技能没暴/露出来?
就这样,一个画的专心一个看的专心,就连雨什么时候停了都不知道。
钟离景将最后一片竹叶画好,提笔看着自己的画作,不甚满意的皱了下眉,这才转手搁下毛笔,正想说点什么?一抬头见雨停了,于是出口的话变成,“雨停了。”
“嗯?”扈云秀正沉浸在钟离景的画中,听到他的声音愣愣的抬头看着他,片刻后回神眨眨眼问道:“阿景你刚刚说什么?”
钟离景轻笑一声,重复道:“雨停了。”
“停了?”扈云秀连忙转头查看,发现雨真的停了,顿时吐出口气说道:“可算是停了,希望明天能有个好天气。”
“会是好天气的。”钟离景应了声,然后问道:“秀秀觉得我画的如何?”
扈云秀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来,看着画纸上栩栩如生的竹子,毫不犹豫的朝他伸出大拇指,笑呵呵的说道:“我要拿去裱起来。”并在心里默默决定,这画以后就是他家的传家/宝之一了。至于为啥是之一,那是因为之前薛瑶刚来的时候送了她不少珍贵的首饰,都被她当成了传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