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娘是不是丢下小然走了?”小家伙没回答扈云秀而是看着她反问道。整个人如同蒙上了一层灰般,不复刚刚的鲜活,变得黯淡无光。
扈云秀没想到小家伙这么敏/感,她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会被他直接说破。心下一慌,连忙安慰道:“没有,姐姐不是都说了如果吗?这只是一个假设,不是真的,小然不要瞎想。”
小云然低垂着脑袋摇头,小小声的控诉道:“姐姐骗人,娘明明就走了。”说话间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扈云秀顿时急了,赶紧把他抱住,“小然乖不哭,你娘走了还有姐姐,姐姐会一直陪着小然,绝对不会丢下小然。”
听到姐姐的保证,小云然抬起挂着眼泪的小脸望着扈云秀求证,“姐姐真的不会丢下小然吗?”
“真的!只要小然愿意留在姐姐身边,姐姐就永远都陪着你。绝对不会丢下你。”扈云秀立马严肃保证。
再次得到保证,小云然瞬间扑过去把她抱住,放声大哭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姐姐。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娘不喜欢他,甚至经常打骂他,让他对她又敬又怕。但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喜欢着娘亲的,可现在她却丢下他一个人走了,这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扈云秀被小崽崽伤心的哭声弄得心酸不已,不禁也跟着红了眼眶,心里则无比痛恨陈娟花的无情。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小然,小然也是她亲生的孩子,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陈娟花,你最好走的远远的再也别让我见到你。
恶狠狠的在心里想着,扈云秀抱着小家伙的动作却很温柔,她没有哄着他让他别哭,而是任由他放声大哭宣泄心里的伤心难过。因为这些情绪如果憋在心里不宣泄出来,总有一天会给他带来比今天更大的伤害。
钟离景在一旁沉默的看着,暗沉的眼眸里藏着冷冽的光芒。搁在膝盖上的双手也紧紧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毕显,只不过被缠在手上的布条遮挡着看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等小崽崽的哭声弱了下来,扈云秀才开口,轻声哄道:“小然乖,不哭了。”心里再次懊恼起自己不会安慰人这事儿,说不出其他更动听的安慰话,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
许是哭累了,小云然的哭声越来越弱,没过一会儿扈云秀就感觉怀里一沉,她吓了一跳,连忙收紧手臂把人抱紧,然后低头一看发现小崽崽睡着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能哭睡着,小崽崽心里应该没有太难过了吧?
有些不确定的想着,扈云秀就打算把小崽崽抱回屋里去睡,结果刚一动就被钟离景摁住了肩膀。
“我来!”钟离景收回摁住扈云秀肩膀的手,转过去动作轻柔的将睡着的小崽崽抱起来,转身进了屋。
“哎!”扈云秀看着两人的背影,想到小家伙伤心的样子,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希望他们的陪伴能驱散小家伙心里被抛下的伤痛吧!
不多时,钟离景从屋里出来,见扈云秀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宽慰道:“别太担心,小然很坚强,他会没事的。”
“嗯。”扈云秀情绪有些低落的应了声,随后又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实在不是个好榜样,于是深吸口气缓和了下情绪,转头看着钟离景说:“放心吧我没事,其实说实话,她走了我还挺开心的,只是又有点气不过,你说她怎么就这么狠心?”
说完有些烦躁的抹了把脸,望着屋里有些自责的说道:“阿景,你说我之前是不是做错了?她毕竟是小然的亲娘,我是不是不该那么对她?”
钟离景握紧她的手,温声说道;“不,你没有做错,你若不那么对她,她会更加得寸进尺。秀秀,离开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和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扈云秀转头对上他满是认真的眼眸,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沉默片刻后站起身说:“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改变不了什么。阿景,你在家看着小然,我先去地里,等他醒了你再带着他一起来地里找我吧!”
钟离景跟着起身拉住她,“别,还是我去吧!你留下来陪着小然,比起我,他现在更需要你。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
扈云秀想想觉得有道理,小家伙刚刚得知母亲抛下他走了,要是醒过来再看不到自己,估计会更不安。想到这层,她没再多说什么?将怎么将鸡粪和昨天烧好的灰烬掺在一起跟他说了之后又说道:“你慢慢弄不用急。”
“嗯,那我去了。”钟离景点点头,过去拿好农具下地,一边走一边回想扈云秀和他说的步骤。
扈云秀目送钟离景出门后,这才转身进屋去看小崽崽。见他即使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水,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的帮他擦掉眼泪又掖好被子,在床边站了会才转身离开/房间。
来到堂屋,就看到放在边桌上的针线筐,想起早上小崽崽说也要一只口罩的事,于是走过去拿过针线筐在堂屋坐下,想趁小崽崽睡着的时间把口罩给他做出来,希望他醒来后得到这个礼物能稍微开心点。
就这样,扈云秀坐在堂屋一边给小崽崽做口罩一边直棱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期间还好几次不放心放下针线进屋去查看小崽崽的情况。
“姐姐!”
不知过了多久,扈云秀正撑着下巴在打瞌睡,就听到小崽崽喊她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抓起手边早就做好的口罩朝屋里跑去,同时还不忘应声,“姐姐在呢!”
虽然哭过一场又睡了一觉,小家伙的情绪还是很低落。对此,除了陪伴在他身边,扈云秀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等她带着小崽崽来到地里时,就发现钟离景已经弄好一堆,此时正在弄另外一堆,她连忙对身边闷闷不乐的小崽崽说:“小然,在这边坐着等哥哥姐姐好不好?”
小家伙抬头看看扈云秀又转头看向一旁朝他们走来的钟离景,闷不吭声的点点头,主动松开扈云秀的手走到地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看到小家伙这副样子,扈云秀心里也跟着闷闷的有些难受,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但能说的她之前都已经说了,其他的她一时也想不到。
钟离景走到扈云秀身边,看了眼坐在不远处低垂着头一副闷闷不乐样子的小崽崽,轻声安慰道:“秀秀别急,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扈云秀长长的吐出口气,转身准备去干活。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时间了,只希望小家伙能快点开心起来。
没了小崽崽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下午的时间,扈云秀和钟离景都在闷不吭声的干活。不是因为两人无话可说,而是没说话聊天的心情。
接下来几天,扈云秀家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一直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让人很是压抑。偏偏扈云秀一点解决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这天,扈云秀将钟离景和小崽崽一起留在家里,自己去山上找药材。因为心里牵挂着家里的小家伙,她下午很早就回来了。一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将背着的背篓放下,就被自家小崽崽冲出来抱住。紧接着就听到小崽崽闷闷的道歉声,“对不起姐姐。”
扈云秀被自家小崽崽突然道歉的行为吓了一跳,连忙弯腰把人抱住,轻拍着他的后背问道:“怎么了小然?怎么突然和姐姐道起歉来了?”
钟离景这时也跟着走过来,伸手抱住扈云秀背上的背篓,温声说:“先放下再说。”
“哦,好!”扈云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脱/下背篓交给身后的男人。然后迫不及待的蹲下抱住小崽崽,再次问道:“小然,为什么跟姐姐道歉?”
小云然抬起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钟离景,又低下头糯糯的说道:“小然不乖,让姐姐担心难过了。”说着又忍不住抬头瞅了钟离景一眼。
看到自家小崽崽的行为,扈云秀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不住也扭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的男人。肯定是这家伙趁自己不在和小崽崽说什么了,不过她倒没有怪他,相反看着小崽崽的反应还有些感激他,暗吸口气缓和了情绪,对小崽崽温声道:“没关系,只要以后小然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姐姐就不会担心难过了,所以你能答应姐姐吗?要开开心心的。”
“嗯。”小家伙用力点头,随后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比起母亲陈娟花,他更在乎姐姐。因为姐姐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扈云秀见小崽崽终于笑了,这几天一直提着的心瞬间放回肚里,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这才乖,好了,去玩吧!”说着拍拍他的小脑袋。
“嗯。”小云然见姐姐也笑了,顿时笑的更开心了。姐姐果然没骗他,只要他开心姐姐就开心,那他以后一定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再也不让姐姐担心难过了。
等小崽崽跑开,扈云秀才才站起身,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故意凶巴巴的问道:“老实交代,你背着我跟小然说什么了?”如果那双眼睛里没有掩藏不住的笑意,那她这副凶巴巴的口吻还能吓唬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