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明了?”
走到院外钟离景才收敛了面上神色,目光幽深的看着前方问跟在身后的谢崖,眼中情绪不明。
谢崖在落后他半步的位置站定,沉沉的应道:“是的大哥,都查明了。”说着轻呼口气接着说道:“大概是觉得西守郡距离京城太远,他们即使做什么也没人管的着,因此这些年他们做的那些事毫无遮掩,无需费心去查,稍一打听便有人能列举出一箩筐他们做下的恶事。”
想到自己调查出来的那些事儿,谢崖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不等钟离景再问,便接着开口说道:“欺行霸市。收受贿赂、草菅人命、霸占田地这些是家常便饭,只要有人得罪,不,应该说只要有人不顺他们的心了,等待他们的不是一顿毒打就是牢狱之灾,更甚者被当场活活打死,这些年他们官商勾结,可谓是坏事做尽。”
谢崖说的这些和当初卖虎头鞋的那位摊主婆婆说的毫无二致,因此钟离景并不感到惊讶,只是眸光沉了沉,转过头看向谢崖问他,“即如此好查,为何花了这些天才查清?”他虽是询问的语气,但语气中并无责备。
谢崖低头回答道:“事是好查,但他们犯的事太多,这些天的时间全费在收集他们的罪证之上了。”
钟离景了解的点头,随后转头看了眼院中,见他家娘子冲他笑时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不由自主的回她一个温柔的笑容,待收回视线脸上的温柔笑容瞬间收敛,沉声说道:“既然证据都收集好了,那就尽快解决吧!”
“是,大哥!”谢崖应了声后才又问道:“大哥想何时前去处置此事?”
钟离景用余光扫了扫院内,沉吟片刻说:“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早些处理好这些事,也好早点让叶西回京复命,他早点回去复命,皇兄便能早些择人前来接任。”他现在只想陪着他家娘子过这安稳日子,半点也不想再参与朝廷之事。
谢崖明白的点点头,随后道:“那我这就去准备。”说着转身就打算走。
钟离景习惯性的想点头,却忽的想到前几天他家娘子谴责他拆散人新婚夫妇的那番话,赶紧把谢崖叫住,“阿崖,明日你就不用去了,让阿全他们三个陪我去就行。”
谢崖回头一脸不解的问他,“为什么大哥?”
钟离景看了眼院内,收回视线笑着回答谢崖的问题,“因为你嫂嫂骂的对,你和云香新婚燕尔,我却将你派出去办事,实在是不太厚道,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这事确实是我欠缺考虑了,一时忘记你如今已是有家室的人。”
谢崖听完有一瞬的错愕,随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涌起的还有对自家娘子的愧疚,别说大哥一时忘记他已成家,就连他自己也未考虑到这点。
习惯了听从大哥他们的吩咐办事,当时应下后也没想太多便去了,之后几天不管是白日黑夜都忙着调查那些人的罪证也没分出心神来想其他,若不是大哥提起,他到现在都没意识到他这些天冷落了他的新婚妻子,虽说不是故意为之,但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见谢崖面露愧疚,钟离景伸手拍拍他的肩,“以后若还有其他事,我会让阿全他们去办,你就不用去了,留在家好好陪着云香。”
谢崖感激的道谢,“谢谢大哥!”
“不必谢我,我只是将心比心罢了,若换做是我,我是片刻也不想离开秀秀身边。”钟离景说着再次拍拍谢崖的肩膀,随后走进院子来到扈云秀身边,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看了眼聂蓉枝低声问道:“如何?”
唐之儒闻言抬头看了钟离景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忙回答说:“聂姑娘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刚长好的骨头还不能承受太大的冲击,因为还需再休息一段时日,这段时日最好不要快速跑跳,也不要负重过重。以免使刚长好的骨头再裂开。”
等唐之儒说完,扈云秀接过话对聂蓉枝说:“听到了吗蓉枝?以后别没事就抢着去干这干那的,好好把的腿养好再说。等你的腿养好,就算你不想干活,我也会找活给你干的。”后面两句不过是让她安心休养的托词,她从不会给谁没事找事干,除非是正值农忙的时候,她会稍稍安排一下,其他时候她从不多加过问他们的事也不会干涉他们的行动。
聂蓉枝听完点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这才对嘛!”扈云秀笑着夸了她一句,转而对唐之儒说:“唐大夫,这段时间家里忙,没有时间去山上挖草药,你那边的草药还够用吗?”
“够用够用,少夫人无需忧心。”唐之儒忙点头,他的医馆不大,镇上人口也不多,之前扈云秀给他送去的那些草药足够用三五个月的。
扈云秀笑着说道:“够用就行,要是缺什么草药,唐大夫尽管跟我们说,我们会抽时间上山去帮你找的。”
唐之儒起身抱拳对着扈云秀行礼道谢:“多谢少夫人,少夫人放心,草民定不会客气。”
扈云秀这才注意到唐之儒的自称,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钟离景,对上他带着一丝无奈的目光,心中明了,想来唐大夫是知道她家阿景封王的事了。
轻轻叹了口气,她也没开口纠正唐之儒,想必她家阿景之前就已经纠正过他了,既然他坚持,那他们也不必去勉强人家改变。
这时,扈云香从厨房走出来,对院中几人说道:“大哥,秀秀姐,可以吃晌午饭了。”
聂蓉枝率先一步起身,对几人说道:“我去叫伯母他们。”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扈云秀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没说话,收回视线看着唐之儒,从怀中掏出荷包打开拿了一块碎银子出来,递给唐之儒说道:“唐大夫,这是诊金,不知够不够?”
唐之儒忙回到:“少夫人,用不了这么多,二十文就够了。”他就给她把把脉,给聂蓉枝看了看伤腿,一没施针二没拿药,自然不敢收这么多诊金。
扈云秀知道唐之儒的脾气,也没和他多说,按他的要求重新拿了二十文钱给他,然后说道:“唐大夫若无急事,便留下吃了晌午饭再回去。”
唐之儒拱手道谢:“那草民便叨扰了。”
扈云秀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然后起身对唐之儒摆手道:“唐大夫,屋里请。”
“公子,少夫人请!”唐之儒恭敬的对两人行礼后,跟着两人往堂屋走。
很快其他人回来,吃过晌午饭后送走了唐之儒,其他人又各自忙去了,只有钟离景留下陪着扈云秀。
等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后,扈云秀才问钟离景,“阿景,案子查清了吗?”
钟离景也没隐瞒她,坦白的点头说:“嗯,查清了,那魏长盛,就是西守郡县令觉得天高皇帝远,以为他做的朝廷不会知道,因此为所欲为,坏事做尽还从不遮掩。”
听完,扈云秀接过话说道:“他大概是觉得这里距离京城太远,朝廷管不到这里,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然而常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只不过是早报晚报而已。而这个魏县令运气比较差,偏偏遇上了她家阿景,不知道等她家阿景去亮明身份的时候,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钟离景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略有些无奈的说道:“如他这般的地方官员不在少数,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很多地方官员上行下效官官相护,说的和做的完全不同。奈何云国地大物博,皇兄和朝中那些人要处理的事太多,做不到面面俱到,也没那个时间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查那些地方官做的是清官还是贪官。”
听他语气中满满的无奈,扈云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事不管在那个朝代都无可避免,他们能做的,就是管好自身,不去与人同流合污罢了。
察觉气氛有些凝重,扈云秀忙开口问道:“阿景,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惩办他们?”
钟离景暗吸口气调整好情绪,温柔的回答扈云秀说:“皇兄还在等着我这边的结果,自是不能耽搁太久,因此我想明日便去县上将此时解决,也好让叶西早些回京给皇兄复命。”
“嗯,他们未必会乖乖伏法,你明天过去一定要小心点,以免他们狗急跳墙。”扈云秀拉着他的手叮嘱,虽然她挺想看看那些人的结局,可惜她现在的身子实在太过笨重,若跟去只会给他们添麻烦,因此她一点也没提要跟去看看的话。
钟离景点头保证道:“秀秀放心,有阿全他们几个在,就算他们狗急跳墙想做点什么?我们也应付得了。”
“他们怎么说也算是西守郡的地头蛇,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样的底牌,你们还是小心点的好。”扈云秀眉头紧皱,有些不赞同的说道,有句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有句话叫双拳难敌四手。
钟离景伸手抹平她眉间的褶皱,再次保证道:“娘子的话为夫一定铭记在心,绝不会让他们有狗急跳墙的机会。”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受伤,我就揍你。”扈云秀依然有些不放心的威胁他,说着煞有其事的捏着拳头在他眼前挥了挥,威胁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