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了。
谢瑶回过神就看见苗青青和苗星渊都看着她,都这么看着她干什么?
“不知是谁寻找她?”
苗青青还记得捡到谢瑶时她身上的伤,那可大部分是刀伤。若是谢瑶的仇家找到这里,那么不仅谢瑶有危险,他们乃至于整个苗家村都会有危险。
“是她妹妹谢如意,谢姑娘与她姐姐谢瑶不慎失散,寻到了苗家村。”
苗星渊并没有隐瞒谢如意,将谢如意寻人的事情一一说来。
“谢姑娘,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否有个妹妹叫如意?”
“不记得了。”
谢瑶摇了摇头,不记得。
但是她对如意这个名字却还是很熟悉。
“不如这样吧。”
苗星渊不知道苗青青捡到谢瑶时的情况,自然而然就道:“谢姑娘不记得了也没关系,让如意姑娘来认一认是不是她的姐姐可好?”
“这……”
苗青青有些为难,若是谢如意是谢瑶的仇家怎么办?
“青青。”
苗青青想拒绝,谢瑶就主动说道:“苗夫子所言有理,我既然已经不记得了,不妨直接与那位姑娘见一见。说不准她真是我的妹妹呢。”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苗青青再拒绝也没用,只好忧心忡忡的答应了。
苗青青的顾虑谢瑶也能猜到一二,她对自己身上的伤了如指掌。她身上的伤都是刀伤,来找她的不仅仅是有她的亲人,更是有她的仇人。
就是不知道这个如意是仇人还是自己人,但是以她心中隐隐约约对如意的熟悉感,很大可能这是自己人。如果如意是追杀她的仇人,她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保护苗青青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谢瑶才同意了苗星渊的提议。
“那星渊哥哥,如意谢如意姑娘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
提起谢如意他脸上的笑容都深了些,言语中满是对如意的夸赞,“这位谢姑娘学识渊博,学富五车,让人钦佩。正逢近日阴雨缠绵,沈夫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今日不能来上课。所以我便拜托谢姑娘代沈夫子行一日的课。”
“是、是吗,这位姑娘可真厉害。”
她是夸赞,更是自卑。
苗青青眼中暗淡了许多,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苗星渊对一个女子如此夸赞。
虽然都是苗家村的人,但是苗星渊的娘亲曾是大家小姐的丫鬟,能读书识字,自小苗星渊就入学读书,现如今苗星渊是整个苗家村最有学问的人。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苗星渊欣赏的人也自然是有一肚子墨水的才女。而她苗青青只不过是个上山采药的采药女,又怎敢奢望呢?
谢瑶秀眉微蹙,虽说强扭的瓜不甜,感情这种事,旁人无法插手,但是苗青青的自卑却可以改变,谢瑶心中便有了盘算。
多日的相处,谢瑶对苗青青多少了解一些,苗青青心地善良,心思细腻,做事细致。是一个采药女,对医药多少有些认识,也算是有底子。恰巧她有一身医术,若是苗青青有学医的天赋,她这一身医术未尝不可教授于她。
谢瑶对自己的医术有莫名的自信,当世杏林,她的医术屹立于巅峰。苗青青若是学成,便有了立生之根,立命之本。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样的报酬,胜过千万。
谢瑶心中的盘算苗青青和苗星渊并不知晓,两人商量着是他们直接过去找谢如意还是谢如意过来见谢瑶。
“星渊哥哥,谢姑娘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宜走动,不如让那位谢姑娘过来?”
虽然谢瑶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但是苗青青却还是不放心谢瑶身上的伤。
“嗯,那等放学后,我带谢姑娘过来。”
苗星渊颔首,自然是不能让病人跑来跑去,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谢瑶是不是谢如意找的姐姐,如果不是那岂不是就尴尬了。
商量好了后,苗星渊并没有多留,告辞离开了。
苗青青盯着苗星渊离开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过身,长长的叹了一声,眼中尽是遗憾和黯然。
“谢、谢姑娘,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一抬头,就看见谢瑶直勾勾的目光,苗青青被吓了一跳,更多的是心底有些慌张,谢瑶那一双剔透的眸子仿佛能看见人心中最为隐秘的事情。
“你——对苗夫子有意?”
苗青青没想到谢瑶这么直白,刷的一下就红了脸,慌慌张张道:“哪有!谢姑娘别瞎说!”
“那就好。”
谢瑶颔首,唇角微勾,不管苗青青说的是真假,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你救我一命,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谢瑶站起身,气度在身。
这么些日子,谢瑶清减了许多,气色也有些苍白,不变的是她的容颜绝色,气质高华,纵然粗布麻衣穿在身,却也似绫罗绸缎,更添风骨。
苗青青摇了摇头,心里更慌了些,赶紧道:“谢姑娘客气了!这、我……”
她总不能告诉谢瑶是自己害的她失忆了吧,她救她是因为她把她打晕了啊!
这说不清了!
“我虽然不记得了前尘往事,但是一身医术并没有忘却。不敢说是当世第一,却也有几分本事。”
谢瑶淡笑看着苗青青,她看出了苗青青的慌张,或许也猜到了她隐瞒着一些事情。但无论如何,苗青青救了她是真,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随我学医?”
“谢姑娘!这、我……”
苗青青大惊失色,一时激动的语无伦次,没想到谢瑶是这个意思。学医啊!谢瑶有一手精妙的医术她是确信的,能跟随谢瑶学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可愿意?”
谢瑶含笑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我愿意!我愿意!”
谢瑶笑容不变,看了一眼石桌上的茶盏,复坐下。
“我既然已经忘记了前尘,拜师也就不必繁琐。如今天时地利,拜师茶也是现成的,拜师吧。”
自古拜师都是一件大事,需得挑个良辰吉日,请了亲朋好友观礼,丝毫马虎不得。尤其是学技艺的,拜师就更不能含糊了。学医拜师收徒,更是不能马虎。
谢瑶不怎么在乎这个,在苗家村也没那么多讲究的,磕了头,有拜师茶即可。
苗青青扑通一声朝谢瑶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弟子苗青青拜见师父。”
“师父请喝茶。”
苗青青又给谢瑶敬了茶,谢瑶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扶起了苗青青。
“今后,我便是你师父。”
谢瑶又道:“今良辰吉时,结师徒之缘。吾将以身作则,竭尽所能,倾囊相授,严以要求,勤加考校。吾徒理当严于律己,勤求古训,博采众长,勤于实践,专于医道,仁德仁术,济世活人,救死扶伤。”
“以下门规,吾徒当牢记。第一,从吾所学,不可作恶,不可用于主动伤人,正当防卫不算。第二,无师门许可,所学不可传授他人,否则逐出师门,废除所学。第三,绝对不许背叛大周,背叛大周者,逐出师门,师父将亲自清理门户,杀无赦。”
苗青青听到前边还好,但是第三条,她一个激灵,她怎么从师父脸上看见了杀气。
“是!”
“第四,学成方能嫁娶,成家立业。”
“啊?”
苗青青有些傻眼,怎么还有这样的奇葩门规?!
“啊什么啊,若是学个半吊子医死人了祸及家人怎么办?”
谢瑶一说,苗青青赶紧闭上嘴,满脑门的细汗,“您是师父,您说的对!”
“第五——”
谢瑶故意拖长了声音,看见苗青青一脸紧张,噗嗤一笑,道:“我还没想起来。什么时候想起来就再补充吧。”
苗青青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大坑?
许多年后,世人皆知苗神医苗青青泪流满面,她的师门哪里是大坑,简直是个无底洞好吗!!!你见过一个能文能武十项全能的大夫吗?苗青青她见过,他们一门都是这样的。尤其是她的师父谢瑶,简直就不是人!
当然了,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此时苗星渊已经回了家,不同于昨夜如意到时安静的庭院,刚到门口,就听见西厢房传出阵阵的朗诵声。
“……贫人多力,勤耕之人,必食;勤家之人,必居官职;良田不耕,损人功力;养子不教,
费人衣食。与人共食……”(太公家教)
童声阵阵,夹杂其中的是一道清丽的女声,苗星渊笑眸微弯,没有打扰,进了东厢房。
不多时就到了午时,学生放学了。
苗星渊看见谢如意是被孩子们簇拥着出来的,她貌似有很好的孩子缘分。
“谢夫子!谢夫子,明天还是你给我们授课吗?”
“谢夫子……”
……
谢如意常年军旅生活,训的都是兵痞子,用的都是铁面青脸。
现在面对这些柔弱的孩子,本还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看着孩子们单纯无邪的笑容,如意无师自通,笑生两靥,不自觉的就温柔了起来。
谢如意温柔的笑容像是一颗小石头投进了湖中,苗星渊平静的心湖荡起了层层的涟漪,心花盛开。或许说,这就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