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花园,丝竹远去,周遭慢慢的又陷入了寂静中。几个丫鬟带着谢瑶走的路越发的偏僻,走了好一段路半个人都没见着。
“怎么这么远,还没到吗?”
“谢将军,就要到了,就在前边的厅堂。”
带路的丫鬟诚惶诚恐,闻丹雪吩咐了,她们务必将谢瑶送到段世子面前,而段邵元就在前边的厅堂中。
只要将谢瑶送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不是她们所能知晓的了。
“那行,赶紧走吧。”
谢瑶脸上醉意朦胧,脚下步履蹒跚,都需要人扶着了。
“是!”
丫鬟松了口气,朝其他人使了个眼神,几个人扶着谢瑶疾步匆匆前往前方的厅堂。
她们以为谢瑶已经完全醉了,但是却没看见谢瑶眼中精光一闪。
这座院子在丞相府应该算是偏僻的区域了,走近了,才发现这房子都有些陈旧了,该修葺了。
“谢将军,到了,就在房间内。奴婢们不能进去,只能您去。”
“好,我去取!”
丫鬟们将谢瑶送到了庭院中,就不再往前走。
谢瑶四下打量了这个庭院,没有特别布置的痕迹,那么想来段邵元就在屋子里,针对她的算计也都在房间中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要进去。
“将军请。”
那丫鬟又寻了个借口,道:“这处庭院奴婢们不能多呆,就在院外等待您。”
“好,去吧。”
谢瑶无所谓的挥了挥团扇,踉踉跄跄的朝正门走去,而那几个丫鬟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全都跑了出去,还带上了大门。
她们一走,谢瑶的神色就变了,眼里的迷糊不见,神色清明的不能再清明了,除了脸颊还带着薄红,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谢瑶敢打包票,房间之内,等候的人一定会是段邵元。而再结合一下闻丹雪在酒中下的料,现在他们打什么主意脚指头都知道。
无非是想生米煮成熟饭,重新拿回那个婚约,而且,还要让她彻底的失去尊严,日后只能被文安侯府的拿捏。
算盘打的真精,但是现在大中午的天都还没黑,段邵元他们该梦醒了!
谢瑶眉宇间阴霾一闪,段邵元竟然敢那这种肮脏的法子算计她,那就休怪她下死手了。她可不会以德报怨,她只会必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瑶伸手推开了房门,脸色肃杀,就像是杀人的似的。
进了房间,却不见人,只有珠帘微微的晃动,显示着刚刚有人过去了。
难道段邵元在内室?
谢瑶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心中的恶心越重。
她三两步走到珠帘外,一眼看去,却只见到了一扇屏风。
无法,她只得掀开珠帘。
掀开珠帘时,谢瑶特意多看了一眼,不由得咂舌,丞相府当真是奢侈,就连这偏远院落中的珠帘都是珍珠串成,价值不菲。
珠帘传出响动,长熙瞬间就听见了。他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段邵元,段邵元已经被捆的死死的,长熙一脚将段邵元踹进床底,闪身躲到了另一扇屏风之后。
谢瑶已经听见了屏风后的细碎声音,脸色微寒,绕过屏风,就看见了——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床铺。
“没人?”
谢瑶愣了一下,怎么会没人,难道她的推测错了?闻丹雪并没有与文安侯府勾结?
不可能啊。
等等!
谢瑶的目光盯着床榻垂下来的流苏,似乎这流苏格外的乱了些。环顾这院子,虽然破了些,但是处处都打理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不可能就床榻是如此乱的。
在周遭都规整的情况下,就这一点凌乱可就有些扎眼了。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谢瑶,这里有毛病吗?
床下有什么?
谢瑶三两步走近了床榻,俯身准备去掀床单,就在这时,后背汗毛乍立,凭借着在战场历练出来的恐怖直觉,手中团扇迅速往后一挡,另一只手臂曲肘后撞,利用惯性,她就已经转身面对身后突如其来的攻击。
这一切,几乎发生就在瞬间。
长熙大吃一惊,没想到来人如此难以对付,心中顿起杀心。
今日大意了!丞相府中居然有高手?!
但是眼前人一转身,长熙看见她的真面,整个人都呆了那么一霎。
而谢瑶,眼中含怒,段邵元之流当真卑鄙,竟然暗处出手!她转正后立刻看向攻击她的人,看清是谁,她身上那股子杀气顿时就散了,美目微睁,一脸诧异。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顿时空气都尴尬了那么一瞬间。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目光相触,像是被火烫着了似的。又飞快的移开了目光。
“你先说!”
“你先说!”
好像更尴尬了怎么办?
谢瑶手足无措,今日当真是极其的尴尬,怎么在这里遇见了长熙。她现在脑子乱哄哄的,根本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一室尴尬。
最后,还是长熙展颜一笑,率先说道:“咳!瑶瑶,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日来赴宴,随便走走,随便走走!”
谢瑶一脸尴尬,她总不能直接告诉长熙,她是来入虎穴的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文安侯府不除,她心难安啊。但是谁能料到来了没见到段邵元,反倒是遇到了做贼似的长熙。
长熙当然知道,今日闻丹雪做东,举办了一个赏菊宴会,谢瑶也赴宴了。只是她为何不在宴会上,反而来了这里?当真是随便走走?只是那一脸杀气的模样,怎么看都是来杀人的。
莫非是为了床下段邵元?他们约了在此见面?
长熙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他们已经退婚了,还有什么事情要约见。还是说,段邵元还对谢瑶有企图?!
“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谢瑶瞧着他变换的神情,害怕他追问,赶紧问他的事儿。长熙这幅模样,怎么看都是有鬼。难不成是当贼的?
“咳咳。我啊!”
长熙也支支吾吾的,徐怀谦身后的人总算是露了马脚,他亲自追到此处,却扑了个空,但是肯定与丞相府有关。
他正准备离开,哪知道这么巧,段邵元突然来了。他只得先打晕了段邵元,伺机离开。更加没想到谢瑶出现在这里了。
这些事不该告诉谢瑶,他一时还真编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你该不会是来暗查丞相府的吧?”
长熙一脸为难,谢瑶福临心至,忽然想起那珠帘,脱口而出。
然后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儿,丞相府如此奢侈,的确需要好好查查,不知道贪图了多少民脂民膏。
“咳咳咳!”
长熙虽然早就有这个心思了,但是这一次却真的不是为了此事,暗查丞相府的贪付问题,他早就派人收集证据了。
“你怎么知道?!”
但是,长熙心念一转,谢瑶这个理由倒是能将今天的事情糊弄过去。
“丞相府都奢侈到在这么偏僻的院子里用珍珠珠帘,穷奢极欲至此,该查!”
谢瑶摇着团扇,身上已经没有半点的杀气,但是眉宇间的冷然却没有散去。
今日丞相府一行,丞相府可谓是奢侈,这个珍珠珠帘不过是缩影。按照丞相的俸禄,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只有收受贿赂和别的营生了。
想必丞相府暗地里干了不少的龌龊事儿,从闻丹雪身上就能看出来。
“可是太子殿下让你来查的?”
要是她是太子,也绝对不会放任丞相府再如此,养这么大的一个蛀虫。而且,要谢瑶说,这京城中的大部分权贵氏族都改好好查一查,大周的根子上就藏着这么一群吸血蚂蟥。
他们不除,大周的前途堪危。
“瑶瑶为何如此说?”
“现在宗亲中,就你南庆小郡王还清闲,也更没有与世家同流合污。当然是将如此重大的任务交给你了。”
长熙听谢瑶说完,不知道是该说谢瑶聪明还是说她想的太深。
他的确召唤南庆小郡王李景旭回京有这一方面的考虑,如谢瑶所说,现在京城中的皇室宗亲,还有几人没有与世家同流合污?没有,一个都没有!所以他才宣召了李景旭。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李景旭身子弱,的确回京能好好调理。况且,他那个时候病重,还不知道有几日能活,李景旭就是他看好的人,能制衡二皇子和丞相闻博的人。
李景旭进京后,一直在宫中调理,最近身体大好,他刚把查文安侯府的事情交于他处理,丞相府就是下一个。
谢瑶的猜测,基本上是与他想到差不多,只是现在还没能做到那里去。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长熙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若是谢瑶不在边塞镇守,回朝后对他而言也是一大助力。
“那你可查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查到。我才到这里,结果你就来了。”
长熙苦笑,他这倒不算撒谎。就是这么的巧,他刚绑了段邵元,谢瑶就来了。
谢瑶又问道,脸色有些不大好,如果长熙未见过他,段邵元他们难不成是有别的阴谋,“那长熙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
“是谁?”
“文安侯府段世子段邵元。”
长熙心一沉,谢瑶果然是来找段邵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