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走后,茶香散去,齐昭却还是坐在原地不动。
突然,齐昭的唇角溢出鲜血,面色瞬间惨白,但是鲜艳的血色反而越承托的他面容妖治,有一种残忍的美感。
“呵呵,我倒是小瞧她了。”
齐昭有些粗鲁的擦掉唇角的血迹,端起了谢瑶面前的茶杯,茶水已经凉透了,但是他却不顾及直接一饮而尽。喝下茶水后他惨白的脸色居然好多了,刚刚他的脸色真如临死之人一样。
“竟借着茶香悄无声息的下了毒,她的医术不差,没想到毒术亦是一绝。”
这一次是他大意了,谢瑶居然能成功的给他下毒。
都是玩毒的行家,没想到他居然栽在了谢瑶的手上。
“谢瑶啊谢瑶,你当真是让我意外,我更加舍不得杀你了。”
齐昭突然笑出了声,眼中的兴奋堆积成了风暴,让人胆战心惊。
今日是谢瑶三人孤身入连云楼讨公道,也是齐昭与谢瑶的第一次交锋,就在雅舍之中,煮茶之中就分了胜负。
齐昭本以为胜券在握,将谢瑶戏耍于股掌之间,没想到谢瑶最后成了赢家。
这一次,他满盘皆输。
谢瑶竟然让他找到了棋逢对手的感觉,更让他越发的对谢瑶感兴趣了,五日后的花朝节他也很期待!
到时候,谢瑶可就不会像今日这般了。
“主上!”
暗卫匆匆出现,沉声禀报:“连云楼死伤五十九人!”
“废物。”
齐昭轻轻两字却如雷霆炸响,刚走到门外的连云楼楼主扑通一声跪下,“属下无能,请主上责罚!”
“是该责罚。连云楼百余人,竟然连十余人都拿不下。”
齐昭清淡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说:“但是这一次先放着,花朝节将近,你便将功折罪。”
“丹越明白,谢主上给属下机会!”
今日连云楼死伤众多,闻丹越心中大恨,花朝节上定然不会放过谢瑶!他要谢瑶死!
而出了连云楼的谢瑶三人,上了马车就直奔钱府。
马车上,谢瑶给吉祥如意仔细包扎了他们身上的伤口。
他们两人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吉祥的伤比如意的伤还要重一些。
包扎完谢瑶的脸色已经黑的像乌云,吉祥如意多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他们在雅舍之前完全是强压着伤势的。
“吉祥,如意,花朝节上我定然让他们付出代价!”
今日本只是探探连云楼的虚实,结果却是敌人对他们布下的死局,谢瑶被困于雅舍之中,在她同齐昭煮茶的时候,身在门外的吉祥如意就遭到了连云楼的围攻,好在暗中有人保护,吉祥如意反杀了连云楼的人,等到了谢瑶给齐昭下毒成功。
她和齐昭煮的是茶,心里下的是棋,而那暗斗的还有吉祥如意。
虽然最后他们都胜了,可是吉祥如意受的伤她一定要让连云楼还回来!
“嗯。”
吉祥颔首,看着谢瑶的目光柔和,道:“你没事就好。”
比起在外被围攻的他们,其实他们更加担心的是与齐昭正面交锋的齐昭,齐昭给他的感觉十分的危险,谢瑶一人才是最危险的。
“小姐,那齐昭可知是什么身份?”
“有可能是连云楼的幕后之人。”
谢瑶这话不是无的放矢,从齐昭进门开始,无一处不透着古怪,连云楼的众人隐隐约约的对他保持这尊敬,这种尊敬不是对客人的尊敬,是对上位者的尊敬,是对强者的尊重。
哪怕他们刻意的遮掩,谢瑶还是有所察觉,反倒是那个莲鹤表现的一无所知。
“他不仅会武功,且武功不低,而且会医毒之道。”
虽然谢瑶看似只是与齐昭口头聊天而已,但是谢瑶悄无声息的下毒之时还是觉察了这些,她下毒的量若是个普通人不过两息就会陷入昏迷,而齐昭竟然一直保持着清醒,最后只是让他失去了反抗之力。
他用内力压制毒性无暇顾及谢瑶,所以才会任由谢瑶离开。
他们的战争才拉开序幕,这仅仅是第一次试探罢了,五日后的花朝节才是手底下见真章的时候。
“那么当时他是真的以山贼混入我们之中?”
如意蹙着眉,山贼的事情她以为不过是顺手之为,如今看来是齐昭故意为之。
“的确是。”
“当时是想试探我们,刺探军情。”
谢瑶现在有些庆幸当时在桐县就分道扬镳,如果是与他同行,说不准在路上他们就遭了道了。
“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花朝节我们再与他一较高下。”
已经到了钱府,谢瑶嘱咐一番就去找了百里晏容。
细细的将今日的事情告知百里晏容后,罕见的看见百里晏容面色如此严肃。
“瑶儿,今日是你侥幸脱逃。”
“是。”
谢瑶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齐昭今日大意,她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从连云楼离开。
“商行有消息传来,这齐家如今是大少爷当家,齐家大少爷便是齐昭。”
百里晏容将一封信交给谢瑶,道:“齐昭甚少出现于人前,所以他的消息也极其稀少。但是能确认的是此人性情古怪,十分的残忍。”
齐昭名声不显,能找到的信息及其有限。
“还有一事,今日扬州城有流言,白氏三小姐白凝薇门前多了一个被打断四肢割了舌头的死人。齐府和白府是世交,有传言,这白府的三小姐倾慕齐府的大少爷已久,老一辈更是有联姻之意。”
单看这两则消息没什么,不过是市井中的八卦,但是若放在一起看,便会看出点东西。
“昨日的刺杀齐昭并不知道,或者说是那位白凝薇所做的。”
谢瑶十分肯定,这两则消息更加确认了齐昭的身份乃是连云楼的高层,“我们今日在连云楼并未寻到那个刺客的踪迹,但是他绝对与连云楼有关。”
“齐昭此人掌控欲极强,是个唯吾独尊的强硬性子,这样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若真是那个白凝薇擅自做主,齐昭做的出打断人四肢还割了舌头扔到白凝薇门前的举动。”
别看着齐昭温温柔柔的一副清贵公子的模样,谢瑶今日摸清楚了他七八脾性,他们之间是有些相似的,一样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想刚回京城时,谢敏之派人放火烧有福酒楼,她直接让李明煜的人打断了那些人的腿丢回去警告谢敏之。
要弄死人很简单,但是他们是要警告对方。
这个流言绝对不是简单的流言,闺阁中的姑娘有这样的流言是很伤名誉的事情。这也印证着一句话,无风不起浪,齐昭就是要借此警告白凝薇。
“再去查查那个人不就知道了?”
“已经晚了,那个人早就被毁尸灭迹了。”
谢瑶摇摇头,白凝薇遇到这种事,当然是要把消息捂得越严实越好,今日还有流言,再几日流言便也没了。
“现在看来,连云楼,齐昭所代表的齐氏,以及白氏都想置我于死地,顾家之事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或许还有其他的势力,但是这三方最想杀了她。越想杀了她的人只能说明在顾氏灭门中参与的越多,所以才会更想斩草除根。
“顾氏曾与白氏是姻亲。”
百里晏容又抛出了一个炸弹,谢瑶不禁愣住了,顾氏居然与白氏是姻亲?
“今日收到白凝薇的消息时,顺道让他们打听了下白氏的其他消息。”
挖掘出这么个消息也是百里晏容没有想到的,这疑团是越发的多了,简直一团乱麻。
“白氏曾与顾氏联姻,你有两个舅舅,你的大舅母便是白氏女,膝下有两个女儿,但是都死在那一日。她是白凝薇的姑姑,你与白凝薇还是表亲。”
“师父,将白府的事情仔细说说。”
谢瑶神情严肃了许多,她隐约有感,白氏会成为突破口。
“白府族人众多,但是嫡系的人只有一房。如今当家的人是白鹤归,乃是与你大舅母白氏的胞兄,他有三子三女。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数这位白凝薇,她有扬州第一美人的称呼。白氏的人近年来行事低调,倒是在百姓口中有积善之家的称赞。”
“具体的事情还要仔细查一查。”
“查,不仅白氏要查,齐氏杜氏都要仔细查。”
他们是当初与顾氏相连最紧密的,也是最能查到东西的。就算是幕后之人想要掩埋真相,也总有漏网之鱼,只要存在过,就一定有留下的痕迹。
百里晏容也是一样的意思,从这几个世家入手是最为容易的。当年顾氏之祸后他们齐齐收敛这本就是一大线索,就是不知道最后他们能查到多少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二月十二,也就是花朝节的那一日。
花朝节的确是扬州城的大节,其热闹程度不亚于京城的春节。早在前几日,扬州城就热闹起来了,处处装点花灯,各种奇异花卉也出现街头,家家户户都摆出了鲜花,就连钱府也不例外。
明明才二月,扬州城却已经成为了花的海洋,春天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
谢瑶常年在北疆,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繁花盛开的场景,初次见到也不免有些惊讶,多少也被节庆的氛围所感染。
这真是梦中的世界,美丽的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