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何事?”
谢瑶接过了信,迅速的展开信封。
“闻氏一族已经被查抄。”
吉祥沉声说道,他说的是闻氏而非丞相府,倒台的是整个闻氏家族。
谢瑶眉头紧拧,她快速的将信上的消息看完,闻氏一族的人在上巳节被皇室一网打尽。
五大世族已经倒了三个,还剩下的两个一个早就倒向了皇室,一个是依附闻氏而存在的段氏,段氏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此后,京城之中便再无什么世族。
“这是好事。”
谢瑶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眉头却没有半点舒展。
铲除世家的计划李明煜早就对她透露过,这也是她一直所支持的,但是现在五大世家灭了个七七八八,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这是吹响了剿灭大周世族的号角,皇室将与世家的战争彻底的摆在了明面上,他们蛰伏多年,在大周布下了天罗地网,现在就是收网的时候。
“这一次,是寇云泽率军清剿那些世家余党。他们的行动非常迅速,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如意也眉头不展,这个消息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或许在去万华山之前,他们得知此消息会很高兴,可现在,知道了皇室在江南的所做所为,他们已无法再平静。
“寇氏早就投效了太子,他受到重用也是必然之事。”
谢瑶紧蹙着眉头,心头想起了功高震主这四个字。
寇云泽领兵还立下了大功,皇室的用心一眼便可看破。谢氏自从被皇帝扶植起来,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守卫国门,护卫帝位的利器,但是现在,寇氏这把利剑也显现了出来。
谢氏之前是不可替代的,而现在寇氏就是那个可以替代谢氏的存在。
自古掌兵权者掌控天下,谁握住了兵权谁就坐稳了帝位。谢氏手掌兵权,百万大军只识得谢家之人而不知道帝王,这对于皇帝而言是大忌。
以前皇帝放心谢氏独掌兵权,是对谢氏的放心,但也何尝不是皇室无人可用,不得不依仗于谢氏。现在寇氏的出现,代表着皇帝手里已经有了可以替代谢瑶的人。
一个只识得谢氏的军队不是皇帝愿意看到的,以前没得选,现在有了选择的余地,皇帝可就不会任由谢氏继续一家独大。
谢盛是谢家军的灵魂,谢瑶是少将军,谢盛的继任者,日后谢盛卸任之后,谢瑶继任谢将军,那么谢瑶继任后的谢将军还谢。皇帝恐怕是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场景,只有被帝王掌控的军队才是好军队。
“阿瑶,早做准备。”
吉祥看着谢瑶的目光中满是担忧,他们都不傻,一接到这个消息他们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闻氏的灭亡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寇云泽的出彩才是重中之重。谢瑶必须要先做打算,尤其是她已经是未来的太子妃,身上系的是将军府的走向,是谢氏的命运。
“有我在,谢氏不会有事。”
谢瑶这么说,神情却没有半点的轻松。她相信李明煜,但是皇帝她却无法相信。
谢氏追根究底,也是一个世族,只是不同于闻氏那些世族,可是既然称为谢氏,那么也就是世族中的一份子。皇帝现在都能利用她寻找月宫,未来也有可能对谢氏来一个过河拆桥。
从皇帝的角度而言,只要有利于皇室,他必须得不择手段,但是对于谢瑶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万华山一行,终究还是给了谢瑶心里埋下了种子,闲云她的话真真假假,谢瑶也有着自己的判断,而关于皇室插手顾氏灭门之祸,利用她寻找月宫之事,谢瑶几乎是可以断定,这是真的。
真相往往就是如此的荒谬。
皇室主导了顾氏的惨案,这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一切都为了皇权。
以前是,以后也一定是这样。身在皇位,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们。
“待化骨派的事情一了,我们便启程回京。”
而后,这婚约恐怕是保不住了。
她恐怕要当一回负心人,她不敢赌那一丝的希望,将希望寄托于别人是最愚蠢的做法。
“你们好好休养,我先回去了。”
谢瑶给他们两人也把过脉之后嘱咐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她需得仔细想想日后的行动。
当他们谢氏不是唯一,行事都得多想几分。谢氏面临的,行差一步就会步上闻氏的后尘。
毕竟伴君如伴虎。
次日,百里晏容押解着百里秦敛去了琼璜山,而谢瑶这一次也没有跟随,她反倒是孤身去了齐府。
“谁啊?”
齐府门前停了一抬软轿,那跟随的丫鬟敲了敲门,门房开门便看见了他们。
“我家小姐乃是钱府大小姐,特来拜会齐大公子。”
那丫鬟将拜帖送上,礼数周全。
“可是钱氏染坊的那个齐氏?”
“的确是。”
丫鬟脾气好,语气也说不出的温和。
齐府的门房满脸惊诧,连连道:“原来是钱府贵客,快请快请!”
他们家公子早就有言,今日会有贵客上门,看来就是这位钱小姐了。
闻言,谢瑶这便下轿子,被门房迎进了门。
“贵客里面请,公子此时正在书房。”
这门房一路直行,竟然直接带着谢瑶去见齐昭。
一般的程序是先地上拜帖,主人家问过之后才带人进府,这齐府却直接省了中间的步骤。
谢瑶面色淡淡,也不问缘由,她心里大抵是明白了几分。
今日她上门,是在齐昭的预料之中,没什么值得惊诧的。
“贵客,这便是书房,您进去便是,公子在房中久侯了。”
门房带着谢瑶和丫鬟到了一个庭院之前,那庭院的匾额上提写这沁园二字,笔力遒劲倒是好字。
这话也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谢瑶,一切都如她推测的。
谢瑶颔首,迈步进了沁园,但她身边的丫鬟却被门房给拦住了。
“这位姑娘留步,未经公子允许,其他人不得入内,你不如到芬院坐一会儿。”
“去吧。”
谢瑶回头看了一眼,允了。
今日真是她是身犯险,其他人压根就没跟来,这个丫鬟只是钱府一个很普通的丫鬟。
随后谢瑶便继续前走,沁园还挺大的,花树众多,修剪的极其漂亮。
“谢姑娘来了,快请,公子等候您已久。”
一路上竟然没看见半个影子,而到了书房门口,忽而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戴着面具。
谢瑶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两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这个面具女人,声音居然与她的声音相差不大,这是偶然……吗?
这多看了两眼不打紧,她越看越觉得面具女人的身形仿佛与她也有几分相似,是错觉?
“请进。”
见她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那面具女人的动作微微一滞,赶忙提醒了她一句。
从始至终,她的眼睛都没有与谢瑶的目光对上,始终下垂着。
“抬起头。”
谢瑶没有进去,将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把面具取下来。”
谢瑶紧盯着面前这人,虽然这是在齐府,更别说是在齐昭的书房之外,本不该多事,可这个面具人不由得让她冒险,若是看见这人的真容,今日一行恐怕就已经有了足够的收获。
“瑶瑶既然已经到了,为何不进来?”
面具女人没有说话,门内齐昭的声音就飘了出来。
谢瑶已然是无法再继续盘问,齐昭已经说话,她就没了动手的时机。谢瑶眸子里闪过一丝遗憾,早知道就不问而是直接动手了。
“齐公子。”
谢瑶进了房门,那面具女人赶忙关上了门。
齐昭坐在书案之后,书案上真摆着一副画,一副未完成的画卷,画上的是一位女子,置身于桃花林中,落英纷飞,仿若是神仙妃子。
谢瑶一进门,他就拿了张白纸盖住了这副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
他今日穿着一身素净的青衣,有几分缥缈出尘之感,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一副皮囊。
“瑶瑶今日前来,有失远迎,下人怠慢了。”
齐昭看见她,也不惊讶,笑容满面道:“随便坐。”
“齐公子,今日我登门是为何事,你应该明白。”
谢瑶也不客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而后就开门见山说道。
“哦,瑶瑶来是什么事?”
齐昭却装不知道,眉梢微挑,面带笑容,道:“莫不是因为昨日我帮了瑶瑶,瑶瑶大受感动,要以身相许?”
难得的谢瑶这一次居然没有发怒,反而是表情平淡,只是看着他。
“唉,看来不是。”
谢瑶无声的神情是最好的反驳,齐昭不由得有些丧气,他幽幽的叹息一声,道:“那瑶瑶来是所谓何事?”
“我该称你齐昭齐公子,还是清观、清一派的主上,化骨派的主上?”
谢瑶盯着齐昭,慢慢说道。神情清冷,仿若看破一切。
她这么说,齐昭仿佛一点都不意外,他淡定之极。
“啊呀,这么快就被瑶瑶知道了,瑶瑶果然是聪慧。说来认识了这么久了,还未曾仔细像瑶瑶介绍过自己。”
齐昭站起身,笑盈盈的看着谢瑶,道:“我姓齐名昭,字既冥。比起以上的那些称呼,我更愿意瑶瑶称我既冥。”
称字,那可是极其亲密之人才能这么做。
而且齐昭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一口承认了谢瑶说的话就是真的,他齐昭就是主上,只手遮天的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