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向水芸又因为膳食没有以前的丰盛精致打骂了大丫鬟。
她也只能朝下人撒气了。
只有废物才会欺软怕硬。
扫洒的丫鬟去收拾这些碎瓷片了,这些日子向水芸不知道打碎了多少茶盏了,再打下去,恐怕长青院就没有茶盏让她摔了。
正房内,向水芸此时此刻怒气尚未平息,伺候她的丫鬟也大气都不敢喘,个个都是小心翼翼。
“老夫人。”
耳房的丫鬟苦着脸,十分忐忑的进了正房,她是真不愿意面的还在火头上的向水芸。
“哭丧着脸是咒我死吗?”
向水芸果真看见她丧着脸就开始骂,那丫鬟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哆哆嗦嗦的道:“不不,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怎么了,说!”
向水芸眉头皱的死紧,一张老脸刻薄又恶毒,让人看着就心底难受。
“老夫人,院子里没有茶盏了。”
之前那个摔碎的就是长青院最后一个茶盏,现在一个也没有了。
“没有了就去库房拿啊,你在这给我哭什么哭!还要我想办法不成!”
向水芸的怒火又冒起来了,自打谢瑶回来,她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现在就连长青院这些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可恶!
“可是,老夫人,前几日奴婢刚去库房取了一次。素馨姑娘说咱们院子里茶盏换得太快,若是再摔碎了,库房就不会再送过来。”
丫鬟欲哭无泪,素馨是现在的大管家,所以她说不会再送过来,那就不会再让他们去库房拿。
“真是岂有此理!”
向水芸是气得冒烟了,一巴掌就拍在了桌案上,震得几个丫鬟齐齐都抖了一下,往日,这一巴掌就是直接拍在她们身上的。
“素馨算个什么东西,她就是谢瑶养的一条狗!”
“一条狗也敢这么对我!”
几个丫鬟听着向水芸像个泼妇似的唾骂素馨,一个个都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无论是素馨还是向水芸她们可都得罪不起,此时就当做自己是没有耳朵没有眼睛的聋子瞎子。
别看向水芸骂的这么狠,实际上她根本不敢真的去骂素馨,就是素馨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也绝对一个字都不敢说,甚至还要陪笑。
“姨太太在说谁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厢向水芸正骂着,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向水芸面色一僵,寻声望去,门口俏生生的站了一个姑娘,可不正是她骂的那人——素馨。
“素、素馨姑娘,你怎么来了?”
她有些尴尬,芙蓉院那些人从没有来过这里,今儿个赶巧了,正在她骂素馨的时候素馨来了。
这运气当真是……
“时近年节,要清查府库账册。今日查到库房,清点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姨太太,您猜猜,奴婢查到了什么?”
素馨说着,就往屋子里走了两步,她身后跟了两个丫鬟,各抱了几本账册。
她这么大的阵仗,向水芸莫名的有些心虚。又听她叫她姨太太,心中的怒火又涨了些,可惜她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压抑在心底。
“老身怎么会知道是身,老身从来没去过库房,也没有管过库房的账册,更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
虽然不知道素馨到底查到什么,但是一定不是好事。她通通不知道,别想给她下套!
“呵。”
素馨轻笑一声,已经走到了向水芸面前,道:“姨太太不知道吗?当真什么不知道吗?”
“不知道。”
别想给她下套!
“当真没有,不若姨太太再想想?”
素馨似乎笃定了什么事,不厌其烦的问,看着向水芸的目光也冰冷了许多。
“没有!不知道!”
许是被素馨问烦了,向水芸也耐不住心里的火气,呛声道:“素馨你走错地方了吧,要查账也该去找那秦姨娘!”
“奴婢可没走错。”
素馨冷冷的看着向水芸,一个丫鬟上前,将一本账册递给了素馨。
“看来姨太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那奴婢就好好告诉你查到了什么好东西。”
“昨年乃至以前的账册奴婢都尚未查看,只查了今年的,没想到啊,竟然在这一年时间内,姨太太你就做了这么多‘好事’,给奴婢的惊喜可真大啊。”
说着,她就翻开了账册,一页一页的账册上都是记录的将军府府库中东西的去向,全部都是铁证。
“正月初二,宫中赏赐锦绣绸缎各十匹,长青院取了五匹。正月十三,鹿苑送来鹿皮二十,鹿茸若干斤,长青院取走鹿皮十三,鹿茸半数。正月三十,宫中又有赏赐珠宝布匹,而这一次,长青院又取走了半数。”
“呵,这都只是今年一月的。”
数完一月的,素馨都忍不住发笑了。至于二月到现在的情况,与一月相比也没什么两样。
“这些东西都是将军府的财产,按照府上的规矩,姨太太可不能拿这么多东西。以前少将军不在府上,府上没有规矩,库房中的东西能被人随意挪用。如今将军回来了,这规矩也该立一立。姨太太多拿了哪些,就原原本本的拿回来。若是已经用了的,就将折成现银补上。”
素馨出身宫廷,能被选送到将军府,那自然是样样都出挑的。从宫里出来的人,最为看重这些规矩,办起事也是一套一套的。
由素馨接管将军府内务,那么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向水芸早就坏了规矩而不自知,现在就清算的时候。
“你胡说什么!”
向水芸听她报的这一样又一样的东西,脸色越发的难看,色厉内茬道:“这些东西,都是、都是大少爷送到长青院的!”
是了。
按照将军府的尊卑,其实谢敏之还是将军府的大少爷。只要谢盛在一日,他就一日是大少爷。之前称他是谢老爷,不过是看在他下承议郞的身份上,加上谢盛也一直不在京城,这才多称他为老爷。这也导致谢瑶等人的辈分平白的高了些,他们本应该都是孙辈的。
“呵。就算是大少爷,也无权动用这些东西。将军府中,只有将军和少将军才有资格动用。”
素馨冷笑一声,现在向水芸还想摆出谢敏之,可是谢敏之根本就没有翻身的希望。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用他来摆脱。
只能说,愚蠢。
整个将军府中,只有谢盛和谢瑶两个人能调配将军府所有的东西,换言之,他们才是将军府正儿八经的主人,或者说,是因为他们将军府才存在,而不是他们因为将军府才存在。
他们就是将军府,而其他人,例如谢敏之谢灵谢纯谢鸿谢恒谢昊,包括秦姨娘等人,都不过是寄生在将军府这颗大树上的菟丝子。一旦离开了将军府,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依附关系,一眼便知。
以前主人未回来,权利无人掌控,谢敏之便窃取了当家做主的权利。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便是如此。
“姨太太也莫要担心,大少爷挪用的那些,奴婢也清查在册,也是该追回的追回,该折现的折现。一个都不会少。”
“至于姨太太你该折现追回的,奴婢也已经替你算好了。仅仅这一年的时间,你挪用的东西仅仅是锦绣布匹都百余,至于其他东西也你放心,全部都记录在册。”
说着,另一个丫鬟又将厚厚的一本账册递给了素馨。这一本账册上,全部都是清查的长青院私自挪用的东西。
“估计这些东西你都用了不少,要追回也追回不了多少,奴婢全部都替你折算成银两了,一共是一百一十六万两白银零七十六个铜板。你放心,账房核算了三遍,不多你一厘一分一个铜板。”
房间中的几个丫鬟都面露惊异,不约而同的偷瞄向水芸,一百多万两白银,她居然挪用了这么多钱!
一百一十六万两白银零七十六个铜板,这是多少钱呢?
将军府的下人月银是京城中比较丰厚的,一个大丫鬟的月银是四两银子,而京城中一个四口之家一月也不过花费四两银子。
这一百多万白银,可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回来的天文数字。而向水芸不过一年时间,居然就挪用了将军的这么多!
拿了这些,在京城也算是个小康之家了,也无怪乎几个丫鬟都这么震惊。
俗话说,穷文富武,将军府的家底殷实,谢盛积累下的财富可不是个小数目,更别说现在还有谢瑶也踏上疆场,将军府的财物从来都是不缺的,就算是三代只出不进,也能让他们一辈子富足。
所以也得亏将军府家底厚,才经得起向水芸这么搬。
向水芸之前有多么大的火气,现在就有多么的心虚与惊恐。她被素馨说的话骇的是面无人色,要不是坐着椅子,恐怕就直接腿软的直接倒在地上。
“你、你胡说!我没有!你这是讹诈!你这是污蔑!”
这件事肯定打死不能承认,这么多银钱,她怎么可能拿的出来!她狠狠的瞪着素馨,双手抓着衣袖,在心底把素馨骂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