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焯冷笑了一声,自然不吃花小诺这一套,论无赖和抖机灵,她的那位副将军蓝新炎亦是自小出生市井,道行可比混了每两年的华小诺深得多。
对于对付这类人,萧锦焯向来很有心得。
她脸色一沉,伸手一把拧住了花小诺的耳朵,冷笑道:“你真以为我温柔善良?那你可看错人了!”
花小诺被拧了耳朵,疼的喊了起来:“你怎么一下子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点都不温柔贤惠!”
“本姑娘可不是那种自小养在深闺里的,你使的这些招数,本姑娘很早以前便见识过了,快点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说废话!”萧锦焯冷声质问道。
花小诺耳朵都快被揪掉了,疼的眼泪直冒,萧锦焯这才松开。
“你这下手也忒狠了,哪有女孩子这么大力气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花小诺捂着耳朵,一脸忌惮地看着萧锦焯。
萧锦焯眯着眼睛:“还废话?”
花小诺这下不敢使手段,立刻噼里啪啦说了一连串:“我出生在红尘馆,我娘死后便由如诗如画两姐妹养着我,后来我加入了千机阁,负责假扮乞丐传递消息!”
萧锦焯点了点头,正色道:“那这么说,你也知道千机阁阁主了?”
花小诺点了点头:“千机阁前阁主为救现阁主死了,前阁主虽然性格暴躁,但至少待我们不薄,这位现阁主自从接管了逍遥阁,似乎就从未为我们做过什么。”
萧锦焯:“……”
“并非她不想做,而是她自己也身处险境,难以脱身!”萧锦焯叹息道。
花小诺好奇地看向萧锦焯:“你怎么知道?你也认识现阁主?”
萧锦焯苦笑了一声,淡淡道:“何止是认识。”
“如果真是这样,那逍遥阁各个分舵舵主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他来的。”花小诺看上去似乎对逍遥阁这个地方十分信任。
“放心吧!他不会管你们,更不会辜负前阁主的嘱托!”萧锦焯伸手拍了拍花小诺的肩膀,算是安慰。
“你先出去玩一下,顺便帮我看着人,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萧锦焯吩咐了一句,同时从袖中取出那张纸条。
花小诺闻言立刻心领神会,跑出了屋子,顺便替萧锦焯将门带上了。
萧锦焯拆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太子妃一干人等平安抵达汴州,半月前乐生所在住所大火,未见踪影。
大火,未见踪影!
萧锦焯心中一颤,手指不自觉地抖了抖,纸条未曾拿住,掉落在了地上。
萧锦焯正要低头去拾,却忽闻门外传来花小诺的声音:“王爷!姑娘暂时不见人!”
萧锦焯来不及去拾纸条,门便已然被推开了,萧锦焯着急忙慌地用脚踩住了纸条,面色看似平静地看着房京:“殿下又来了?”
“区区小乞丐也敢拦本王去路,小心将你丢出王府!”房京对花小诺颇有些不满地念叨了一句,这才转头看向萧锦焯。
彼时萧锦焯脚踩纸条,坐在原地不敢动,面上没什么情绪。
“并不想打搅你,但这张请帖是父皇专程为你下的,本王觉得有必要传达到位!”房京将手中请帖递交到了萧锦焯手中。
萧锦焯伸手接过一看,拧了拧眉道:“中秋宴!”
“不错!父皇早就想见你一面,只要他同意了我们两个,宋娆,你便彻头彻尾将成为我的人了!”房京伸手挑过萧锦焯的下颔,眼底带着偏执。
萧锦焯扯了扯嘴角,应付道:“这的确是件好事,我会好好表现的。”
“可我片刻都不想等,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找父皇,只要他点头,太后也无可奈何!”房京有些激动,拉着萧锦焯的手腕便要走。
萧锦焯自然不能跟他走:“殿下,我一时间头晕的很,今日状态不好,不如下次吧!”
房京闻言不由得也担心了起来:“怎么自从康复之后,你的身子不大好,是不是太医不行,我去给你换个太医诊脉!”
“不用了!我就是休息一下就可以了!”萧锦焯又急忙道。
“怎么你的额头这么多汗?是不是染了风寒?”房京又问。
萧锦焯苦笑了一下,掩饰道:“就是头晕发的虚汗罢了。”
“你确定没事?”房京似乎仍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头晕而已,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王爷您就别在这打搅我了!”萧锦焯有些不耐烦,催促房京离开。
房京见萧锦焯又生出了反感情绪,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觉得这段时间宋娆的情绪越发不稳定,好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炮竹。
想想当年的萧锦焯,多么冷静淡定的一个人,房京都开始怀疑,自己带回来的这位是个冒牌的萧锦焯。
房京走后,萧锦焯方才长长吐了口气,对着门口的花小诺招了招手,花小诺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来将门关上。
萧锦焯立刻低头将地上的半张纸条捡了起来,这东西若是被房京发现了,她这辈子也就别想离开南曜了。
萧锦焯走到香炉旁,将纸条扔了进去,眼睁睁地看着纸条化为灰烬。
萧锦焯此刻的心情算不上多好,毕竟柳苏宸生死未卜,但她不相信武功高强的柳苏宸会死于一场火海。
当初房京尚且能从大火之中逃之夭夭,何况柳苏宸呢!
萧锦焯闭了闭眼,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中秋宴终究还是来了,房京一早便命了宫里的梳妆嬷嬷来给萧锦焯梳发髻,平日里萧锦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意惯了,宫里那些个时髦的发髻还真没怎么盘过。
房京可谓是用心良苦,生怕萧锦焯入宫之后被人嘲笑,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萧锦焯颇有些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萧锦焯的确也没有理由拒绝就是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南曜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端端地为何要见她一个平民?
难道自己因为房京的原因,大名已经传到南曜皇帝那儿去了?
萧锦焯轻吐了口气,忍着头顶的不适,被那嬷嬷捯饬来捯饬去的。
不过这嬷嬷到底是手巧,一连给萧锦焯换了好几个发型,最后方才选定了个随云暨。
“姑娘长得美,若是有好的发饰相配,定是更加艳冠群芳!”嬷嬷很会说话,这让萧锦焯突然有些想念远在东麟的程嬷嬷。
萧锦焯记得程嬷嬷也有着一双巧手,当初天天给宋翘盘各种各样的发髻,宋翘怕疼,头发总是被揪的嗷嗷直叫,萧锦焯则在一旁看书,当时瞧着只觉得有趣。
现在她仿佛能体会宋翘的心情了。
只是宋翘那样怕疼的一个人,最后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情去赶赴刑场的?
萧锦焯坐在妆奁前,坐着坐着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了。
盘发的嬷嬷瞧见了,立刻出声问道:“姑娘是疼着了吗?怎地眼泪都出来了?”
萧锦焯闻言立刻调整了情绪,语气变得随和许多:“早上起早了吧,不碍事。”
“姑娘若是觉得疼,尽管说,老奴注意就是了。”嬷嬷温和道。
萧锦焯笑了笑:“嬷嬷梳的极好。”
梳妆嬷嬷又在萧锦焯的头上琢磨了一阵,配上了几个合适的发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萧锦焯走出青兰院的时候,房京正站在院门口等着她,瞧见萧锦焯一袭石榴红的粉霞锦绶藕丝罗裳,端庄婀娜地走了出来,相比较平日里的素雅更多了几分明艳华贵。
房京一时间有些看傻了,直到萧锦焯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身边,周身的沁香飘去了他鼻翼间,方才堪堪回了神。
房京走上前来,拉着萧锦焯的手朝前走。
萧锦焯虽说心里膈应,但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让房京没脸子,故而忍着。
快走到前院的时候,萧锦焯听见一旁院墙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赵淑珍的哭丧般的哀嚎。
萧锦焯拧了拧眉,老实说她一直觉得赵淑珍很无辜,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是当真不愿意卷入房京的后宅争斗之中来的。
坐上马车,马车便开始朝着皇宫去了。
宫中的中秋宴分为午宴和晚宴,晚宴夜宴群臣,午宴是皇家内部的宴会,只能皇亲国戚和宫中妃嫔才能参与进去,可见萧锦焯此番入宴,所用的身份其实相当敏感。
进宫之后,萧锦焯步步跟着房京的步伐,先是去了皇帝那里拜见。
萧锦焯进去的时候,皇帝正在批改奏折,手中抓着玉玺,正准备盖下去,见房京过来,这才将手中事情放了放。
“京儿来了!”皇帝眼角带笑,和东麟皇帝不同的是,这位皇帝待人客气,给人一种少有的亲和之感。
房京和萧锦焯先是跪拜行礼。
皇帝又看向萧锦焯,眼底多了几分赞叹和惊艳:“京儿的眼光的确不错。”
“宋娆!你觉得,祁王为人如何?”皇帝又反过来问萧锦焯。
萧锦焯自然是一个劲儿地夸好,同时做出一副娇羞之态,给人以没什么城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