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那边大理寺的官员前来唤人了:“乐生,都准备好了,快来!”
柳苏宸应了一声,将手中抹布丢给了萧锦焯,然后毫无压力地转身出了牢房。
萧锦焯:“……”她有些木讷地望着手中的抹布,这是个什么东西?
……
萧云煌越狱的案子影响十分恶劣,皇帝为此卧榻好几日未曾上朝,上头的身子不适,下头人便只能跟着干着急。
几日不上早朝,许多朝中政务便只能拖延下来。
皇帝责任心还算是比较强的,将几个比较能信得过的朝臣唤去了乾清殿,当然萧锦焯也被一并唤过去了。
萧锦焯是最后一个进到乾清殿的,皇帝的气色很不好,穿着常服坐在龙椅上,咳嗽的很是厉害。
“连日来出了许多事情,朝中动荡,急需整顿,朕知道你们几个向来认真负责,对事不对人,所以将你们唤来,是想询问你们的意见。”
“臣等恭听皇上圣言。”朝臣们异口同声道。
来的朝臣当中,除了户部暂时群龙无首,其余五部通通来了,秦太师、庸定王、晋王还有大理寺也来了人,右都御史夏鸿益因为萧云煌的关系被皇帝疏远了,至今赋闲在家。
“诸位觉得,户部一职,由谁来担任比较适合?”皇帝很清楚,户部尚书一职至关重要,关系整个皇室以及朝廷的收支情况。
因为前任户部尚书的关系,如今国库空虚,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谁要担任户部尚书一职,便需要出面收拾上一任留下的烂摊子。
这个破烂摊子那是谁收拾谁倒霉,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因此户部尚书一职空悬至今,也没人愿意往这个坑里跳,皇帝自己也为这个事情烦恼了许久。
看架势,今日是打算有个来个了断了。
“依臣所见,直接将户部侍郎提拔上来也不错,他对户部的事务最了解,也容易上手。”六部中不知道是谁提了这么一句。
皇帝直接当没听见,继续问:“你们谁有适合的人选啊?”
“这前任户部尚书在任的时候与大皇子关系紧密,想必这里面的账目问题也多是大皇子手笔,此事还是交由大皇子的母族自行解决的好。”
后面越说越不靠谱,居然直接表明让直隶总督替萧云煌还债。
就算皇帝敢给户部尚书一职,恐怕那直隶总督也不敢接。
“太师认为呢?”皇帝终于把主意打到了秦太师身上。
秦太师垂着眼帘,看上去不知道是困了还是怎么地,闻声他慢慢抬起眼皮,动作好似很艰难:“依臣之间,还是从众皇子之中挑选一个优秀的。”
当然太师这话并不只是针对萧锦焯,毕竟皇子多了去了。
皇帝想了想,觉得可以详谈。
皇帝又转头问庸定王。
庸定王属于你不问他,他永远不会主动开口的那种。
不过皇帝都开口了,庸定王自然不敢不回:“微臣觉得,太子就不错。”
庸定王帮自己情敌说话,似乎并不觉得哪里不妥,而其他在场的朝臣皆是一脸钦佩。
这庸定王胸怀够宽广啊!
皇帝问了一圈,终于问到太子头上了:“锦焯,你觉得呢?”
萧锦焯心中早有了打算,就等着皇帝来问。
“回禀父皇,儿臣已备好十万两黄金,用来填补国库空虚。”
萧锦焯这出手阔绰,差点没把其余几个朝臣的膝盖也吓弯了。
皇帝当下也十分吃惊:“你哪来这么多钱?”皇帝本来并不指望朝臣们拿出钱来,原本只是想通过新的税收政策,从民间搜刮一些出来暂且急用。
怕的是谁也不愿来做这个坏人,引起民怨。
皇帝怎么也没想到太子居然筹备好了钱。
“儿臣与别人借来的,日后慢慢还便是了。”萧锦焯回答的笼统,皇帝也没敢问下去。
毕竟堂堂东麟皇室靠着太子出门借钱来维持,说出去可能会被人笑掉大牙。
“至于户部尚书一职,儿臣已经想好适合人选。此人便是两年前科举高中状元,如今担任翰林院掌修国史一职的霍姜霍大人。”
“霍姜?”庸定王一听这名字,立刻嗤了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太子是什么眼神,这个霍姜原本根本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萧锦焯:“适合即是最好,庸定王觉得霍姜唯利是图,可本宫恰恰觉得此人精打细算,像是户部这种职位,可不正是需要像霍姜这样的人来谋划吗?”
庸定王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听没听进去萧锦焯的话,反正之后也没见他再多言。
秦太师冷笑了一声,接过话茬:“听说有一日太子前去霍姜的家中探望,看来那个时候起,霍姜与太子便有交情了。”
众人皆知,霍姜曾是萧云煌阵营的人。
秦太师这话明显是在质问萧锦焯。
萧锦焯淡淡道:“本宫只是听说霍姜抱病,便过去探望了一下。
皇帝瞧着眼前这群人,除了萧锦焯,竟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处理户部的烂摊子,这不禁让他感叹,还是自己家养的孩子好啊。
此刻,除了萧锦焯,似乎也再无旁人出面,这份雪中送炭,也足以让皇帝觉得感动。
由此,对萧锦焯的信任也在加深。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太子的意思来办吧。”
“是。”秦太师虽然心有不服,但奈何他实在没本事拿出那么多钱来堵户部这个塘子,且不愿做那遭受百姓谩骂的新政策者。
既没钱还想做个老好人,最后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户部这块肥肉落入别人手中。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秦太师表情看上去十分牙疼。
……
东麟建国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光明正大送钱往户部塞人的,且还是塞在了户部尚书这个位子。
萧锦焯便做了这个第一人。
由于户部的窟窿实在太大,整个账目管理,以及清算都花费了众人将近一月有余的时间。
这期间,萧锦焯因为是出资人,所以也经常在户部来去自由,帮着一起处理事务,整个户部对这位太子殿下的印象一下子好了许多
当然即便萧锦焯什么也不做,估计也没人敢对这位太子殿下说些什么。
一时间,萧锦焯在朝中的地位无人可敌。
而正是这个时候,突变又发生了。
这天朝堂之上,户部尚书霍姜正在给皇帝呈报全部账目的收尾工作,殿外忽然送来一封八百里加急。
“报!大皇子叛逃之后,逃至墨州,投靠了郁王,现如今郁王大军正以勤王之名,攻破了好几个州府,一路朝着燕京而来。”
这八百里加急,的确也够急的了,原本优哉游哉的朝臣们瞬间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皇帝一时间也坐不住了,立刻商定了应对之策。
“启禀皇上,这郁王虽然来势汹汹,但咱们也不必惧怕,太子和庸定王皆在军中。”
“这太子雁关军还有庸定王的镇北军加起来快有三十块大军,如今皆驻扎在京畿附近,咱们也不必太过惧怕。”
“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应该先去书一封,看看郁王是何口风,是否有商量的余地!”
朝臣们七嘴八舌,各有各的招儿。
萧锦焯当即道:“父皇,眼下虽然京畿驻军数量多,但也不能纵容郁王这一路杀来,若是当真杀至京畿,那恐怕对父皇乃是满朝文武皆有影响。”
“再者,这一路过来,黎民百姓最是受苦,儿臣主张,先派一支军队前去迎战,先将失去的州府夺回来。”
“此战事关皇家血脉,太子,朕派你前去。”
皇帝沉默了一下,脸色变得凝重:“你心中应当明白,该如何去做。”
“儿臣明白。”萧锦焯岂会不知,即便萧云煌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皇帝终究是心疼他,不希望他死于非命。
战场刀剑无眼,以庸定王的脾气,不见得会让萧云煌活着回到燕京,庸定王此人,骨子里带着一种强硬与纯粹,最见不得背弃家国的阴险之徒,若是萧云煌落入他的手中,恐怕真的就是不死不休。
皇帝选择让萧锦焯前去,就是希望她能够顾忌皇家血脉亲情,不要下死手。
对于萧锦焯这个儿子,皇帝时常怀疑,但到了关键时候,皇帝唯一能信的人却也只能是他。
战况紧急,早上得到了军报,下午的时候,萧锦焯便已经准备好了行囊,准备出发了。
程嬷嬷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偷偷抹泪:“这才刚回来,还没好几天,又得打仗。”
程嬷嬷是在内屋伤心,并没有影响到外面正在看行军图的萧锦焯。
宋翘一边安慰程嬷嬷,一边从那行李中抓了一块肉干尝起来:“好了好了,锦焯的武功那是整个东麟排前十的,就郁王那些个小喽啰压根不够她打的,你放心吧。”
程嬷嬷哭一半看到宋翘偷吃了太子的肉干,突然就哭不出来了,连忙将行囊收收好,打了个不太容易解开的结,然后出去了。
萧锦焯从程嬷嬷手中接过行礼,径直出了殿门,太子身披战甲的模样自带了一种威严之感,整个人看起来挺拔英俊,瞬间引来了无数宫人们羡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