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柳苏宸脸色阴沉地注视着卫春和,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对方大卸八块。
卫春和却仿佛已经毫不在意,轻描淡写道:“因为……你是我的徒儿啊!让你放下对我的仇恨,是我最后要做的事情。”
柳苏宸猛地伸手一把攥住对方的衣领,冷声道:“你在撒谎!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卫春和笑的冷漠,依稀从容不迫道:“我知道皇上会将血鹰府交到你的手里,好好享受吧,那里有我为你准备的大礼!”
“你……”柳苏宸手臂青筋直冒,他想要逼卫春和继续说完没说完的话,却见卫春和已经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之后不管柳苏宸再怎么逼问,卫春和始终一言不发,转身钻回了他的黑暗角落。
“行!今天算是我为你践行,往后你我师徒关系不再,等死吧!”柳苏宸撂下一句话,一抖袖子便转身径直离开了牢房。
……
过了几个月太平日子,右都御史魏双坐不住了,某一天往萧锦焯的案上递了张奏折,参了萧子焓一本。
萧锦焯好几个月没有见到魏双的谏言,只觉得新鲜,笑着打开奏折一看,脸瞬间拉了下来。
“这个萧子焓,还真是不消停!”
“皇上,这萧子焓日日流连烟花柳巷,大理寺那些陈年积压的旧案不去管,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这样的官员只会败坏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还请皇上加以管束!”
“魏爱卿辛苦,这件事朕定会严查!”萧锦焯心里说不出有多开心,终于又让他揪住了晋王那边的小辫子。
魏双上谏言的时候,晋王正在家中管束儿子。
“没用的东西!你玩就玩,为何会让魏双抓到把柄?听说你还调戏了他家的女儿,你是不是有病?调戏谁不好调戏他女儿?”
萧子焓苦着脸:“我……我哪知道那姑娘是御史家的?”
“你不知道?人姑娘安安稳稳走在大街上,那身后还跟着家丁,一看就是官员之女,你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就贸然上去,你是不是找死?”
“儿……儿子也是一时糊涂!”
晋王气的胡子都炸了起来:“你不是糊涂,你是脑子有问题!”
这边刚骂完,那边皇帝下旨来召晋王和世子,
晋王气的头脑发晕,就差躺下去,他甩着手中的皮鞭:“你看……你惹出来的祸事!”
“儿……儿子再也不敢了!还请父亲救救儿子!”
晋王轻轻吐了口气,手撑着脑袋,一副头很大的样子,隔了一会儿,他出声指示道:“下去,换一身素服,稍后随我进宫!”
“为何要换素服?那我堂堂世子,穿成这样不成笑话了?”萧子焓不解,换成素服?那得多丢人?
晋王恨不能锤死儿子:“先保住官位再说吧!你还管丢不丢人?蠢材!”
于是,过了不多时,晋王带着萧子焓“风风光光”地进宫了。
……
彼时萧锦焯正陪着皇后在御花园,得知晋王带着萧子焓跪在乾清宫外面,便立刻赶到了乾清宫,大老远便瞧见萧子焓一身素服,身上还背着两根枝条,一旁的晋王跪在儿子旁边,一脸悲苦。
萧锦焯颇有些受到惊吓,缓步走上前去:“晋王,世子……这是……这是怎么了?”
“犬子荒唐,犯下大错,还请皇上责罚!”晋王一脸痛喊道。
萧锦焯被晋王那喊声震地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就算犯错,晋王也该回家教去,带进宫中这般闹腾,着实不妥了。”
“皇上唤微臣和犬子前来,难道不是为了训话?”晋王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萧锦焯。
萧锦焯半句话卡在嗓子眼,暗道这晋王老头实在精的狠,怕是早就得到消息右都御史参了萧子焓,这会儿也早预料到萧锦焯是为此事宣召萧子焓,索性先发制人,演了这么一出。
这样一来,萧锦焯也就不好发作什么,若再提夺其官位一事,反倒显得萧锦焯不给他这皇叔面子。
萧锦焯闭了闭眼,轻轻吐了口气,语气温和起来,她上前两步:“来!皇叔先起来吧!”
“有话进殿说吧,这大太阳晒得,再把子焓晒中暑了。”萧锦焯淡淡道
于是,晋王和萧子焓便跟着萧锦焯后头进了乾清宫,萧锦焯又额外命令小福子:“去从冰库里取些果子来,让皇叔和世子吃两口。这大热天的,若是中暑便是朕的罪过了。”
“微臣不敢。”
小福子立刻下去取冰果子,这边萧锦焯则是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喝着冰镇绿豆汤,大夏天喝这个格外舒适。
晋王和萧子焓两人站在下面,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淌下来,却只能暗暗偷瞄萧锦焯手中的绿豆汤,然后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不一会儿,小福子带着冰镇果子来了。
萧锦焯索性让两人坐下来吃。
两人在太阳下面晒了挺久,这会儿十分口渴,于是也顾不上那许多。
萧锦焯搁下手中的小碗,这才正儿八经地开始谈事:“皇叔,您也别怪我这侄儿心狠,让你们受这样的辛苦,大热天的穿成这样往我这宫里跑确实怪不容易。”
“可这子焓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满京城人的面前调戏御史家的女儿,您这样让朕如何包庇于您?”
“是是是,这件事情的确是子焓做的不对,所以微臣今儿这才特地带上犬子来给皇上您赔礼!”晋王一副真心实意的样子。
萧锦焯立刻摆了摆手:“您别跟我赔礼,您该去跟右都御史道歉,这魏双自诩清流人家,最是宝贝他那女儿,子焓如此侮辱他家门庭,这魏双恐怕没那么好说话的!”
萧子焓一时间又忍不住了,不快道:“难道要我堂堂世子,去给他家那小女子道歉吗?”
萧锦焯笑了笑,立刻接话道:“子焓到底是长大了,懂事了,你能这样想朕很欣慰。”
萧子焓:“??”皇上没听出来他的反抗吗?
晋王斜眼配了萧子焓一眼:蠢货!然后又转头笑眯眯看向萧锦焯:“皇上此言说的是,子焓此举的确过分,的确应该亲自上门向他们家那小女儿道歉才是啊!”
“晋王觉悟也很高!朕十分感动!”萧锦焯笑的更欣慰了。
于是,晋王和萧子焓在萧锦焯的示意,又背着那两根树枝出了宫,去了御史家。
小禄子收拾桌案上吃剩下的冰果子,不解道:“皇上为何要多此一举,让他二人去御史家门前跪着,这不是存心让右都御史和晋王爷关系闹僵吗?”
“谁说是跪给御史看的!”萧锦焯冷笑了一声,眯着眼睛,眼底掠过一抹促狭,“朕是让他们跪给全京城的人看。”
“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宗室老臣式微,如今新贵才是朕的心头好。”萧锦焯看上去心情不错,站起身从小禄子手中取走了一颗果子,边走边吃了起来。
……
这边晋王和萧子焓从宫里出来之后,又去了魏双府门口丢人现眼。
魏双被吓了一跳,连带着他家门口的下人都不敢出门了,躲在门缝后面望着晋王父子。
“这两人是讨饭的吧?”看门的家丁表示很疑惑。
魏双脸都青了,立刻呵斥下人:“胡说什么?这是晋王和晋王世子!”
“啊?这晋王和晋王世子怎么穿成这副鬼样子!看上去那么寒碜!”
魏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出去吧,丢不起那人,不出去吧,也没那胆子让晋王父子俩一直跪着。
思来忖去,还是出去丢个人吧。
魏双一出门脸色都变了,朝堂呆久了谁都能习得一身变脸术,魏双也不例外。
他一脸焦急又惶恐地走下台阶:“晋王,世子!你们二人这是做什么,这实在是折煞老臣了!”
“不不不,是犬子做的不好,让令爱蒙受羞辱!”晋王一副诚恳的模样。
魏双差点吓死过去,这晋王平日里是多么眼高于顶的人,跟他说话从来都是斜着眼睛的,今儿居然跪在他跟前一口一句认错。
魏双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万一晋王日后报复他怎么办?
虽然自己参了萧子焓一本,也的确是有些看不惯他们家,但也不至于做到这份上吧。
皇上也不管管吗?
“皇上呢?有什么话,您还是去皇上面前说,我这小小门庭,实在担待不起啊!”魏双一个劲儿地吧父子俩往上拉。
那父子俩便一个劲儿地往下赖。
魏双今儿才算明白一个道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魏双算是服了。
“这正是皇上的意思,倘若魏大人不能原谅犬子,我与犬子便在此长跪不起!”
魏双:“……”合着闹了半天是皇上有又把难题甩给他了?
还长跪不起,这大热天的,要是真把人跪晕在门口,那他魏双岂不是要被整个宗室子弟讨伐?
“快快快!快起来吧!世子也就是平日里爱玩闹罢了,晋王何必这般较真!不至于不至于!”魏双在心里默默将萧锦焯祖宗问候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