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有方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客气,侍卫们受宠若惊,争先恐后表示愿意去。
“告诉太子殿下,残王来找我麻烦了。”
侍卫心想这不是常有的事吗,为何这一次要去太子殿下那里告状?告状真的有用吗?皇上都管不住的人,太子能管住?
可这是主子的事,他只管把原话背下,匆忙离开。
封戟并未进入相府,指挥着一队侍卫努力的砸喻家大门。
喻有方听到动静赶出来,大门已经拆掉了一大半,两扇朱红色的大铁门,此时安静的躺在地上,门板上被树木砸出无数小坑。
不少人远远的伸个脑袋围观,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喻有方一阵晕眩,一口气提不上来,摇摇欲坠。
好不容易座家大夫过来帮他针灸,他才慢慢的好点,盯着拆掉大门开始拆墙的封戟,憋红着脸,咬牙,声音像是从喉咙里一个个的挤出来般,“锦王殿下!您别欺人太甚!”
封戟慵懒的靠在竹轿上,斜睨了喻有方一眼,“我没记错,陈嬷嬷和楚兰是我的人,喻有方,打狗看主人,就算是我的狗,你也没有资格绑。”
封戟说话的声音始终平平,却自带制冷效果,喻有方顿感掉入冰窟,但他不打算退缩,哽了哽脖子,道,“殿下,实在是那喻楚离欺人太甚,老臣才不得已反击!”
封戟淡淡的嗯一声,却是回头对林温道,“他们今天没吃饭?”
林温很配合的凶了那几个拆墙的侍卫,“都干什么呢!锦王府像是不给你们吃饭的地方吗?干点活还偷懒!”
喻有方本来还外强中干,这会儿反抗那点胆子用尽,只剩下怒不敢言,终于两眼一抹黑,一个踉跄晕倒了。
座家大夫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掐了人中,戳破了喻有方的十指,后者才幽幽醒来。
一醒来见到封就那张脸,气得咬牙,却只能咬着牙不敢再做声。
“表现不错。”封戟很满意喻有方的表现,这才让属下停手。
喻有方竟一下松了一口气,终于停下了!
可,他哪知这只是封戟的开胃菜,就在他欢呼雀跃之际,封戟道,“进去,把大堂拆了。”
“锦王殿下!您不能这样!”喻有方下意识用的是哀求的语气。
面对封戟这样的,他连多讲几句的机会都没有,一言不合就拆家,偏偏他还打不过,骂不得,反抗无效。
喻有方掐死封戟的心都有了,却什么都不敢做,只得声声哀求,“求求您了,不要拆啊!这是老臣的家!”
“哦。”
于喻有方来说,明明只是一个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字,却像是地狱敲响的警钟,毛骨悚然。
丝毫不顾被人看见他的狼狈,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爬向封戟,“锦王殿下,求求您了,老臣这就去把陈嬷嬷带来!”
看向他的侍卫,“还不快点去把锦王殿下的人带来!”
“锦王殿下,您别担心,她们没怎样,老臣真的只想跟那个逆女做个交易!”
封戟唇微勾,“哦?难道照顾女儿不应该是一个父亲该做的?喻丞相居然想拿女儿做交易?”
喻有方抹了一杯额头上的虚汗,着实想不通为何封戟如此看重喻楚离,“老臣说错了,不是交易,是想好好的跟离儿商量商量家中大事。”
封戟,“大事?哦,你总算确定给她多少嫁妆了?嗯,是得好好商量,不过,这些不都是你跟府上女主人商量的?找她干嘛?”
喻有方又抹了一把汗,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封戟的聘礼还原封不动的放在喻府,他倒是想占为己有,可……心虚的抬头看了封戟一眼,一起那些心思,顷刻歇了。
两人说几句话的时间,封戟的人已经进入喻府,锤子砸在墙壁上的声音再次响起,没响一声,喻有方就感觉有人在他心脏上砸了一下,几乎再次晕厥。
银色面具之下,封戟那双深眸闪了一下,道,“找不到陈嬷嬷和楚兰,给本王继续拆,拆到找到为止!”
“锦王殿下!”喻有方跳了起来,而后惊觉什么,赶紧跪下,“求求您了,快停下,老臣已经让人去把他们带来了!”
一边求情,一边暗骂去带人的侍卫动作慢。
他哪知道,他派去的人在把陈嬷嬷和楚兰带出来的时候,在回廊上遇上了林温,后者带着几个人把人拦下,双方还在里面僵持。
“嗯。”封戟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竹轿上,“不见人继续找。”
喻有方又生生晕了过去。
太子封昊带着人赶到,就看见喻家的座家大夫手忙脚乱的做急救,封戟好整以暇的坐在竹轿里,而喻家大门被拆了,墙也被拆了一段,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三弟!”太子严厉的斥责声在喻家门前响起,“三弟!不可如此任性!”
那语气,在围观者看来,就像是他们平时教育不懂事的孩子的语气。
封戟跟没听到一般,依然懒洋洋。
封昊眸色深了几许,狠戾一闪而过,走到封戟面前,似乎很无奈,“三弟,喻大人是我炎风国的肱股之臣,不要任性。”
“哦。”
封戟又留了这么一个单音字,再无下文。
封昊道,“林寒呢,叫人停手,这般让人笑话如何是好。”
封戟不语,封昊又责备的说道,“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了,不能寒了有功之臣的心。”
封戟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封昊,示意四轿夫,“进去找找。”
进了相府,谁能看见封戟的残暴和他的好?封昊咬牙,跟上。
围观者本来只敢远远的瞄一眼,这下,也不知谁带的头,有人走近来,更多的人跟风也上前来。
近距离看,喻家大门更显惨不忍睹。
喻有方悲戚的哭喊声骤然而起,“欺人太甚啊!欺人太甚啊!想我喻家开国功勋,世代忠良,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有人好心的安慰了喻有方几句,“喻大人别伤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呢!残王就那样人!火烧过心理阴暗了,人丑品德低!”
“是呀是呀,炎风城谁人不知他霸道不讲理,看上的东西非想办法抢了去,估计你家什么东西被他看上了,要不你问问他想要什么,送给他算了,免得他三天两头来你家闹。”
“喻大人,你还是去告诉皇上吧,除了皇上谁能管他!”
“对呀对呀,我们都给你作证,证明亲眼看见了残王拆了你家大门,欺负你!”
七嘴八舌的安慰声把喻有方淹没,在人群看不到的角度,他笑了。
一天以后,残王拆了喻家欺负喻有方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盖了整个炎风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所有人都觉得残王太凶残,哪有拆别人房子的,这房子还是人家的祖宅。
几天功夫,封戟的残王之名又凶残了几分。
然当事人就跟从未听说过一般,无所事事的坐在喻楚离对面。
喻楚离颇为无奈,“你出去。”
他老盯着她,她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写杀手组织的计划书?别说写,就连思考都难。
封戟却不说话,也不出去,顶着一张帅气的脸凝视着她,似乎要把目光拥有锁定在她身上一般。
“太子和喻有方都那样联手对付你了,你就不能有点反应?”
后者就跟雕像一般,岿然不动,也不说话。
喻楚离忍无可忍,真想一巴掌招呼过去。
“算了,这里留给你,我出去。”
然而封戟亦步亦趋。
喻楚离抓狂,忍无可忍,拿起一瓶毒液仰头喝了。
封戟的眼神终于有些变动,盯着喻楚离看,然而满眼的却是好奇。
猝不及防,喻楚离迎面把毒液喷出,他下意识举手挡了一下,一滴毒液溅落他手背上。
做完这些,喻楚离拿了一张小凳子坐他对面,一副坐等好戏的模样。
封戟给了她一个满带笑意的眼神。
喻楚离心想你就得意吧,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等毒液发挥作用,你就挠死吧!
渐渐的,封戟脸色开始不对,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可人家坐在那里,仍然不见半点抓挠动作。
这么能忍?
喻楚离坏坏的笑了,走了过去,嘴上说着佩服,手上却动作极快,在他后背上挠了一下。
这一挠,她能清晰感到这男人全身细胞都在跳动,而后额头上的汗水跟淌水似的。
挠痒痒这事吧,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根本是一个恶性循环,若没有第一下还能忍,一个非常想挠痒痒却忍住的人在挠了第一下之后,几乎没人能忍。
偏偏这个男人忍住了。
喻楚离咬牙,高冷是吧,矜贵是吧,老娘今天非把你这层皮给扒下来不可。
小爪子再次出手,刚要挠到封戟后颈上,就把他突然转过身来拽住手腕。
压抑的低沉的嗓音很刺激耳朵,“别闹。”
乍然一听,太那啥了,就像是能使耳朵怀孕的声音。
“没闹。”喻楚离一本正经的直视他,手却不老实。
封戟敏捷的捉住她另一只试图作乱的小手,“嗯?”
“你不痒吗?我给你挠挠。”喻楚离靠了上去,脸贴着他的脸说话,还顺带蹭了几下。
她最新研究出来的这种痒痒液,一旦中了,全身都痒,包括头皮。
本以为这下封戟会忍不住放开她去抓挠,谁知后者却蹭了回来,用不知情绪的声音道,“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