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可没忘记上一次差点被爷打残的经历,要多惨就有多惨。
喻楚离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已经说出来了。”
林温竟有些发愣,“啊,什么时候?”
喻楚离哼了一声,“他已经听到了。”
林温回头见到封戟那一双清冷的眸,吓得腿软,而后一溜烟跑了,边跑边喊:“爷……爷……爷……我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喻楚离笑得好不放肆。
其实仔细想来,他的属下怕他却也不怕他。
怕他惩罚,却从未真正的怕死在他的手里。
是一个值得人又敬又爱的主子!
封戟走过来,从身后圈住喻楚离,“这么好笑?”
喻楚离正想挣扎,之前那个想法一闪而过,最终放弃。
不用诊脉不用看瞳孔,她对自己的毒术很自信,他的毒素已经清除干净。
男人许久未说话,声音嘶哑,却意外的好听,“我想你。”
有什么在心中发酵,喻楚离往后靠去,多日赶路的疲惫袭来,闭上眼竟睡着了。
封戟把人横抱起,放在榻上,望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那一扇羽睫下淡淡的青紫,眸子如子夜般漆黑,深不见底又泛着水光,轻轻的抚上她的眉梢,再到发丝。
她长得并不惊艳,但脸很白,属于那种白里透红的健康颜色。
因多日没有休息好,此时鼻子两侧微有发黄,却因此掩去她平日的凌厉气势,看起来多出几分柔弱的美。
望着喻楚离出神许久,封戟站起,“林温!”
林温又跑了回来,“爷。”
“看好她!”
林温眸色微闪,“是!”
封戟离开,而后林温守在房门口,暗处的防卫又增加了几道呼吸。
喻楚离一觉醒来,不见封戟,问了林温,后者支吾了好一会儿,没有说出去处。
算了,人救回来了,她也不着急,去找了莫晓。
莫晓还在休息,沮丧着脸,“老大,你再让我多休息一会儿嘛。”
“说人话!”喻楚离不是没见过大男人撒娇,但莫晓撒娇就显得太奇怪了。
“老大,我真的走不动了。”莫晓道,“你以为都像你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多奇葩!”
喻楚离笑,她不是奇葩,体力和耐力各方面她都比不上莫晓,不过是毅力过人,心理强大罢了。
莫晓hold不住喻楚离迫人的眼神,连连告饶,“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吗?”
林温听不懂两人要去哪里,猫着步子跟了上去。
莫晓边走边发牢骚,“其实我也好多年没来这边,有些陌生了,等会儿走错路你可别怪我啊。”
喻楚离给了他一脚,“哪来那么多废话!”
“老大,你会把我踢死的。”
莫晓发着牢骚,却是精神多了,态度也认真起来,带喻楚离转了几个弯,走到一条小巷子口,“老大,要不要提前告诉他们?”
喻楚离摇头,“那样没意思。”
跟到这里,林温才明白,原来他们要去顺风盟在凉州的分部。
他也算跟喻楚离去过不少地方,可从来没看见喻楚离什么时候去过哪一个地方的分部。
林温不傻,顾家前脚来凉州,后脚封戟也来了,这凉州一直都很凉凉,一夜之间突然变得炙手可热,本就是一件蹊跷事,而顺风盟号称没有查不出的东西,却在这凉州城一再折戟。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凉州城这边的顺风盟分部出现了问题,要么是内贼,要么是整个体系都出了问题。
林温跟着喻楚离的脚步,进了一座院子。
这只是一座很普通的院子,喻楚离进去以后,一个瞎眼老头拄着拐杖走了过来,“谁来了?”
“跟风而来。”
“哦,进来吧。”
喻楚离主动走到瞎眼老头的拐杖前,牵着他的拐杖往屋内走去,扶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对面,“老伯,跟您打听一点消息。”
“老规矩。”
喻楚离递给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后者上手摸了摸,“姑娘请问。”
“老伯,你们这里可曾频繁更换知府?”
老头道,“三年不曾更换。”
“他可是个贪儿?”
老头掌心朝上,喻楚离又递上一张百两的银票。
老头道,“是。”
“可有证据。”这一次,喻楚离已经很自觉的地上一张银票。
林温看得瞠目结舌,一个字价值百两,也太牛了吧!而且,这老头明明是个瞎子,为何银票一到手上就立马认出这是一百两的银票。
他很好奇,摸出一张跟一百两银票差不多大小的纸张,正要试探一下,被喻楚离眼神制止了。
瞎眼老头把银票退回给喻楚离,“未知。”
喻楚离摸出一沓银票,肉眼看去估计上万,老头也顺着银票的厚度摸了一下,“道,卖了。”
喻楚离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又拿出一沓银票,“可知买家。”
瞎眼老头把银票推了回来,“姑娘,您富贵荣华,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喻楚离听出他的好意,笑道,“老伯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富贵险中求,胆子不大,哪来的富贵?老伯,您是开门做生意的,做的不也是危险的生意?”
瞎眼老头点头,“姑娘言之有理,可我们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以后不要再来了,我老头也该考虑考虑退下来,好好的休息几年。”
喻楚离把银票再一次的推给了瞎眼老头,“休息之前,老伯还是先做一笔交易吧,据我所知,顺风盟一向价高者得,为何你不愿意卖给我消息?”
“姑娘知道的很多啊。”瞎眼老头拐杖抬起,又轻轻的磕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听在各人心里,就像是警告什么。
喻楚离知道了,道,“据说有一种树,树心已经腐烂,但外皮很好,枝叶茂盛,可一旦大风袭来,这种树一吹就倒。”
喻楚离仔细的盯着瞎眼老头,只见他那浑浊的眼睛红了起来,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变了,非常严肃,“姑娘到底是谁?”
喻楚离掏出一个任润的玉牌,递到瞎眼老头的手中。
老头顺着纹路摸了好一会儿,突然脸色大变,蹭的站起来就要给喻楚离下跪。
喻楚离连忙把人扶起,“老伯您折煞我了!”
“盟主……我……”
喻楚离很有耐心,“没关系,你知道多少告诉我,我来了。”
老头义愤填膺,“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狗东西!他们打着我们顺风盟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骗钱骗色,却从来不行正义之事,我们顺风盟的名声都被他们败坏了!盟主,您来了,一定要把那些人清理掉啊!”
莫晓这才走过来,一把抱住瞎眼老伯,道,“福伯,这些年辛苦您了。”
瞎眼老头虽然眼睛瞎了,但心里明亮着呢,耳力特别好,听出莫晓的声音,在他肩头捶了两下,“莫晓!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小子把我们忘记了呢!”
“不敢忘不敢忘!”
两人寒暄了许久,终于直切主题。
瞎眼老头告诉喻楚离,就因为他瞎,所以那些人才欺负他,掌控着凉州的资源,却始终帮助知府掩盖一些事实。
最后还告诉喻楚离,那些人经常进出府衙,跟知府称兄道弟,只怕这会儿人还在府衙,接受凉州知府的招待。
喻楚离又问了瞎眼老头,“你有他们勾结的证据吗?”
老头又是连连叹气,“就算把证据摆在我面前,我也看不见那就是证据啊!”
喻楚离,“可有只得信任之人?”
瞎眼老头道,“让我儿子去,他跟我一条心。”
瞎眼老头跟莫晓的父亲是旧识,当初他进顺风盟就是莫晓兄弟推荐的,喻楚离信任他,他推荐的人,喻楚离自然信任。
他的儿子经常在外,喻楚离只能先回去,打算晚上再来,让他带着莫晓和其他人去逮那几个凉州分部的负责人。
莫晓义愤填膺,就差把那几个负责人的祖宗挖出来骂。
喻楚离倒是淡然得很,顺风盟越做越大,总能遇上几个极品。
然后,她越发觉得自己手边的人不够用了。
傍晚的时候,喻楚离和莫晓跟在福伯儿子的后面,去了凉州知府的家中。
凉州知府是凉州本地人,从小生活在凉州,考上解元以后,步步高升,上一任凉州知府卸任之后,没人愿意来这里穷乡僻野,他就主动请愿回乡,之后一直在凉州知府的位置上,一做就是二十年。
听说当初他自请回乡,炎风很还奖励了他很多金银财宝。
一个人维持好很难,但变坏只在一瞬间,甚至是一个念头。
喻楚离见过一个初入官场时雄心壮志,而后一步步变坏的人,只能说,社会想改变一个人太容易了。
低声跟林温说道,“你去查一查那个知府都跟一些什么人接触,那些人的圈子又都是一些什么人。”
林温面露疑惑,“难度有点大。”
“去吧皮卡丘,相信你自己。”
林温摸了摸后脑勺,什么是皮卡丘?我叫林温。
但喻楚离和莫晓已经走远,他只能赶紧去调这边的人马,着手办这件事。
凉州知府家里戒备森严,喻楚离和莫晓以及福伯儿子耗了些力气才潜进去。
天色已晚,这里却被三步一盏灯点得亮如白昼。
三人潜伏在一个绿植旁,丝竹声声和作乐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大堂传出,福伯儿子有些激动,低声道,“我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却在这时,一支巡逻队经过,警惕的停下脚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