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脸色有些难看，她在京城谁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哪知道到了这个乡野地方竟然被一个小孩下了面子，她身边的丫鬟厉声道：“大胆！怎么跟我们夫人说话呢？”
元凌还想说，段相思拉了拉他的衣角，这人瞬间安静下来，王妃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在柳沉舟身边坐好，后者没有理会她，看得出来这人已经不耐烦，他招呼了店小二，道：“花月点菜吧，你喜欢什么就点什么。”
直接越过王妃去问另外一个女人，这已经是下了王妃的面子，元凌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人是真的夫妻？
段相思倒是不客气，点了一些自己喜欢的和元凌喜欢的，还特意让店小二准备一包梅子，柳沉舟有些疑惑，“你不是不吃酸吗？”
“师尊喜欢。”段相思道，沈烨喜欢吃酸梅，喜欢的不得了，哪怕他现在已经不用进食，还是要放一点在荷包里面解馋，这点倒是没变，段相思心想。
柳沉舟先王妃之前开口，“你拜入青岚宗那位仙人门下？”修真者，他们都要喊一声“仙人”，哪怕柳沉舟是天启的王爷也不例外。
“当然是我们沈宗主了。”元凌自豪道，小师叔那么厉害是青岚宗唯一的符修，当然骄傲了。
王妃嗤笑了一声，想说什么说，柳沉舟直接呵止，“注意你的身份！”他已经烦透了这个王妃，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优越感。
王妃只能不甘不愿的低头，段相思装作听不见，这女人在盛京坑过她一把，如今看她这个样子，当然是喜闻乐见了，“王爷怎么会到这里来？”
柳沉舟苦笑一声，道：“本王来找一个人。”
“什么人让您亲自来？”
柳沉舟眼神暗示，周围的人自动退远，王妃再不甘愿也只能离开，周围不相干的人都走开了，元凌正在犹豫要不要走，段相思就直接开口了：“王爷有事就说吧，能帮忙的我们义不容辞。”
“那就多谢了。”柳沉舟道。
段相思摇头，这倒是不必的，刚冲着柳沉舟在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还愿意冒雨上山救她这份恩情，帮点忙不算什么。
“本王要找的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她名叫曲鸳，鸳鸯的鸳，她突然出现，又突然不见，本王打听到她是青岚宗山下凛风镇的人，可是本王来了很多天，这里的百姓都没听过这个人。”柳沉舟苦笑道。
元凌仔细想了一会儿，道：“这人我听过！”
段，柳两人的目光看过去，元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我听过，二十几年前，镇上有个挺有名的舞楼，专门给人跳舞唱戏看的，那时候他们有个很有名的舞女就叫曲鸳。”
“不可能，鸳鸳明明才十七岁！”柳沉舟道，他不信这是真的，曲鸳明明是个大活人。
“你爱信不信，我跟小师叔明天要去历练了，你就自己找吧。”元凌恶狠狠道，说实话还没人信了，他想拉着小师叔走，可是段相思没有起身的意思，他也只能憋着。
“王爷你冷静些，竟然名字一样，那就让元凌说完吧。”段相思道。
“哼，后来舞楼起火，里面的人都没逃出来，闹过一段时间的鬼，还是我跟惊弦师妹解决的。”元凌道。
“应该是同名字的，既然是元凌跟惊弦动手一定不会有纰漏。”段相思肯定道。
柳沉舟松了一口气，要是告诉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是个死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一想起曲鸳那张单纯可爱的脸庞，跳脱灵动的性格，心里又是一暖，一定要找到她。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吃过午饭不如去舞楼的旧址看看？”段相思提议。
元凌点头，他也不想那么快回去，几人在诡异的气氛下吃完东西，虽然是嘴馋，但是这么不含灵气的东西两人都没有多吃。
几人一路往舞楼旧址去，王妃在后面跟着不停的跟柳沉舟说话，后者从未搭理她，倒是问了段相思近况。
“我出了盛京，得清寒君指点去云中城，后的城主举荐进了青岚宗，合了师尊眼缘，被他收为弟子，也没什么说的，倒是少爷在京城可还安好？”段相思改口道。
柳沉舟：“安好，将军府一切都好，皇兄体谅你的难处并未为难，该有的份例一样不少，甲一为你打理将军府，平日里做了些生意倒是有声有色。”
“那曲姑娘是怎么来盛京的？”段相思问。
“鸳鸳她是逃难过来的，一家都死了，只剩下她在脂粉点做工，后来出了点意外，鸳鸳不告而别我找了很久。”柳沉舟苦笑道，要不是她娶进门的那个女人曲鸳也不会下落不明。
谈话间，几人已经到了舞楼旧址，这里已经被湖水淹埋，看不出来原本的面貌，元凌指着湖中心道：“我跟惊弦师妹将魂魄镇压在了湖中心，是不可能跑出来的。”
段相思观察了一下，她蹲下身子，隐约看见湖里有个白色的影子，等她逐渐看清的时候心里惊讶不已，元凌自然也看到了，他张着嘴巴看见段相思摇头，赶紧捂住，柳沉舟发现他的异常，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可能是想起来有东西没有买吧。”段相思道。
元凌赶紧接话，“对啊，忘记给惊弦师妹买胭脂了，她一定会打死我。”
“那我们一会儿就去买。”
两人把这个话题掀过去，柳沉舟笑的摇头，还以为是看见了什么，段相思再看了一眼那湖里，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少爷若是找到人也赶紧离开吧。”
柳沉舟有些舍不得，但还是点头应着，“那我们有缘再见了。”
“好。”
两人离开后，柳沉舟还在湖边站了很久，他总觉得他这一走就会永远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
段相思，元凌两人拿着买的东西往上山会宗门，元凌有些不解：“小师叔你明明看见那个东西就在湖里，怎么就不说呢？”
段相思笑道：“有时候，人有个希望才能好好活着。”
“嗯？”元凌不懂，咋了这是？
“傻元元，那东西就是曲鸳，她跟柳沉舟看似隔着湖水，其实隔着的是生死。”段相思道。
元凌突然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水里的那个“人”，眼里带着奢望和痛苦，就那么隔着水看着柳沉舟，可是那人却什么也看不见，他要找的人曾经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