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单身了大辈子,虽然不说一穷二白,可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多少。
屋里最让人羡慕的,大概就是床上的那一床被褥了。
柔软又厚实。
屋子并不大,随意的一扫就看完了,都是男子所用的东西,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你这床被子挺软的。”
有人眼中羡慕,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着一床柔软的被子。
他们的被子里面都是揉着杂草,嫌少有这样棉花当里的被子。
老李心中得意,当即就往前把被子给拿了起来让他抱着:“那可不是,没儿子也是有好处的,没那么多糟心的事儿,地里的收成都是自己的,我花了一年的收成买了床被子呢。”
那人抱着这床被子,也是爱不释手。
老李心中更是得意。
“行了行了,没有找到就赶紧出去吧,别把我的被子给弄脏了。”
炫耀完了之后,老李就准备把这一床被子给夺回来。
似乎是有一些心疼在别人的手里待的时间太长。
那人笑了笑,却也没说些什么,把自己怀里的被子又还给了老李,可是心里满都是那被子软软的触感。
“这是什么?”
有人惊呼一声,指着被子下面。
老李不以为意的低头看了一眼,嘴里还嘟囔着:“总不能是我晚上把这被子可踹破了……”
他低下头,整个身子却瞬间僵了。
地上居然落着一张红色的肚兜,肚兜上面绣着鸳鸯戏水。
火红的颜色看上去分外的喜庆。
最让人吃惊的,是这张肚兜上,竟然绣着一个“秀”字。
村子里面的人本来就不多,能叫秀的女子,也就两个,一个早就嫁到了隔壁村子,父母早亡,一年到头都不回来一次。
早就已经是隔壁村子里面的人了。
另一个,俨然就是赵氏。
赵氏未出嫁前的名讳,可不就是秀儿吗?
村子里面除了卢生,识字的也有几个,当即就有人惊呼一声。
“还真是赵氏啊。”
“我瞧着这件肚兜有些年份了,怕不是赵氏当年出嫁的时候的嫁妆吧。”
那些人低声嘟囔,可是在这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听了一个细致。
“不可能,怎么会在这里?有人偷过来了?”
赵氏从看见被子里面掉出这张肚兜的时候就脸色大变。
惨白如纸,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她瘫软在地上,喃喃自语,突然发了狠,恶狠狠的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对村长说道:“这绝对是有人偷过来的。”
这一句话出来,老李的脸色就难看了。
“这东西出现在老李的家里,如果不是干奶奶你送过来的话,难不成是老李自己偷的?”
上弦思嘴角勾着一抹笑,懒懒的倚着门楣,阳光落在她的脸上,一片剪影。
“我可是记得是干奶奶你自己送过去的,毕竟肚兜这种近身之物,又是当年出嫁的嫁妆,肯定都是细心的收起来,干奶奶你自己都说自己不用这等东西,又怎么可能随意放着让人拿了去。”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赵氏脸色更白。
“赵氏,没想到你一把年纪居然能够做出来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
村长也是脸色难看,大手一挥,就让周围的那些人把赵氏给架住了:“按照礼法,必须把你浸猪笼,就让这漫漫的长河水洗去你身上的污脏吧。”
所谓浸猪笼,就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绑进猪笼里,再扔进河里。
猪笼都是买小猪的时候带的东西,是拿一些坚硬的竹子和藤蔓一起编织的一个大笼子,结实紧密,只要扔进河里,就算是不沉下去,也别想恢复自由活着出河。
饿死还是淹死,只是迟早的事情。
赵氏脸色惨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守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竟然会因此而露出来。
她一双眸子赤红,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扑到了上弦思的面前伸手就想抓下去。
“你害我,是你害我。”
她被人压倒在地上,可是却并不死心,在地上挣扎着咆哮。
上弦思眸光一闪,收敛了眼中的笑意,叹了一口气:“干奶奶怎么能这么说,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如果不是这次您的做法太过分,我也断然不会如此。”
她抿唇,脸上流露着些许伤感:“如果不是,我恰好找到了夫君,只怕这次浸猪笼的就是我了。”
之后刚好错过了自己寻寻觅觅多年的夫君,那才是让人惋惜。
有人往地上呸了一口:“人家喊了你几年的奶奶,不调查清楚就随随便便的喊人过来,还敢说你对人家好,我呸!”
赵氏又把期待的眸子落向了老李,事到如今,也就只有让他承认是偷了,她才能活命。
她尖叫着喊道:“是你偷了是不是?我们才没有私通,肯定是你偷了是不是?”
可是哪会有人平白无故的会把这种事情拉到自己身上?
老李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没有……我……”
“你没有偷?”
村长眯了眯眼睛:“那就是她给你的,一起浸猪笼。”
到了现在,村长才展露出来了村长的风范。
一句话,定了别人生死。
老李瞬间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迟疑了一瞬,就变成了如此。
承认偷那就是遭人唾弃的,而且以后也要和赵氏避嫌,再不能见面。
不说自己偷,那就是赵氏送的,两个人已经有了苟合之事。
像是一个套一样,不管说什么都是错。
村长像是已经厌倦了他们,直接就挥挥手让人拿了抹布把两个人的嘴给堵了起来。
“去绑猪笼里扔河里。”
赵氏目呲欲裂的被人拖走了,路过上弦思的时候,她一脸的怒火。
一双眸子红红的,似乎能从中迸出火来。
她的嘴被一张脏兮兮的破布堵着,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用想,就知道绝对是在怒骂。
“再见了,干奶奶。”
上弦思倚着门框,手里逗弄着一只胖乎乎的小奶猫,瞧着心有不甘的赵氏,忽而嫣然一笑:“不对,再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