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宁皎话音落下,殿堂里的气氛就变得鬼魅了起来。
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刮过,虽然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但是宁皎却觉得,这种调调和这里的氛围才比较相似,之前硬装出来的温暖笼罩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虚假,让人看着都觉得难受。
“无知小儿,竟然敢在此口出狂言。”
一道不辨男女的声音响起,不断的在空间里回荡着,让人判断不出声音具体来源于哪里。
宁皎没说话,往谢暨身边靠了靠,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口无遮拦,但是却没有什么胆子的女人,看上去还挺讨人嫌弃。
谢暨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挡在了身后,“阁下有话,不妨现身直说,既然我夫妻二人已经到了这里,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义了。”
这话说出口后,殿堂里停顿了三秒钟,随后就有一阵风刮起,下一刻,一个人影便出现在宁皎和谢暨的面前。
这是一个浑身上下都裹在长袍里的人,从身形来判断,应该是个男性,只是他的脸也被笼罩了起来,叫人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无比神秘。
宁皎原本是想要探查一下,但又害怕自己贸然动用灵力会被发现,所以只好收了手,始终保持着自己愚蠢的人设,像是被吓破胆子一样不肯出声。
“你便是真神?”谢暨问到。
“我自然不是,凭借你们两个,还没资格见到真神。”黑衣人说道,“说吧,你们两个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全都交代清楚,我们才能够判断你是否有资格去见真神。”
宁皎听到这话真的特别想笑。
她和谢暨是制作了假身份的,稍微一查就能够查到,并且这个身份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任何漏洞。
但这一番问话就显得特别愚蠢,难不成他们已经做了两天的祭品,这真神居然还没有调查清楚吗?
“不是真神么?”谢暨反问,“既然是神,获得了这么多人的信奉,自然也该有点本事,我夫妻二人的身份,我相信不必说,你们也能猜到不是吗?”
黑衣人被噎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半点的不悦,反而是笑了一声。
“你们倒是有点意思,和外面那些愚民不一样。”
愚民。
这黑衣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真神的信徒说明对于这位真神来说,外面的那些人都是可以牺牲的,都是他没有看在眼里的。
宁皎虽然对绑架他们来的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她对裴四的印象还不错,因此听到这个形容词之后,忍不住皱眉,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黑衣人也注意到了宁皎的表情,于是反问道,“怎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倒也不是不满,只是觉得这位大哥,您这样说话有一点过分。”宁皎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打心眼里信奉真神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受他们影响,来到此处。你用愚民来形容他们,会让我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是吗?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
黑人刚刚说到这里,就突然发难,身形猛的消散开,随后又迅速聚集到宁皎身后,直接掐住了宁皎的咽喉!
谢暨几乎是在黑衣人有动作的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可是宁皎却拽了拽他的手腕,让他不能有所动作,于是他只能看着宁皎的咽喉被人掐住,才后知后觉地作出反应。
“你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夫人!”
说着谢暨直接就出手,一拳猛的砸向黑衣人。
这一拳没有用上任何的灵力,就是纯粹的蛮力,虽然带着呼啸的拳风,但是对身形诡异的黑衣人来说,没有造成半点的影响,他大笑一声向后退去,身形很快又凝聚在另外一个位置。
被人控制着的咽喉陡然松开,宁皎第一反应就是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她想到之前谢暨掐住裴四咽喉的画面,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这可能就是一报还一报吧,他们掐了裴四的咽喉还没过去两天,现在自己就中招了,这是什么天道轮回?
而等到缓过劲儿来,重点也并不是放在自己被人掐了脖子这件事上,而是在回想刚刚的事情。
“国师大人现在叫我夫人叫的居然这么顺口吗?”宁皎心道,“我还以为这种厚脸皮入戏快的人只有我一个,没有想到国师大人也有这方面的天赋啊。”
谢暨完全不知道宁皎心里在想什么,他若是知道,恐怕会立马变脸。
“你怎么样?疼不疼?”谢暨伸出手,在宁皎纤细的脖子上碰了碰,见上面有一道红色的淤痕,眼神都冷了。
他转过身,看着始终在笑的黑衣人,“我夫妻二人是带着诚意前来合作的,但现在看来,你们并没有要同我们合做的诚意,既然如此,还是算了吧。”
谢暨说着就要走,黑衣人的笑声在此刻收敛了。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能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现在若是后悔,除了死路再无其他选择!”
“那就选死路好了。”谢暨拉着宁皎的手,将这个刚刚受了攻击,却还是一心想着任务的姑娘挡在自己身后,“你大可以看看,我夫妻二人是不是因为你一句威胁,就会改变主意的蠢人?”
黑衣人似乎是被激怒了,怒吼一声就朝着冲来,国师大人始终保持着之前的状态,做出防御的姿势,但却没有运用半点的灵气,就像是一个在负隅顽抗的普通人。
而就在两个人即将要触碰到的一瞬间,黑衣人忽然停了下来,所有的攻击都散去,身形也逐渐凝结,不再是之前那种鬼魅的朦胧状态了。
“果然是有志之士,之前是我冒犯了。”黑衣人全然换了一副态度,声音也变得清朗起来,“刚刚那些不过是一点试探,还望二位不要介意。”
“试探?”宁皎皱眉,全程躲在国师大人的身后,无比有安全感,“这是什么试探?居然要让我们夫妻二人用性命来做赌注吗?”
“若非如此,又怎么算得上是试探呢?只有试探通过的人,才是真正不畏死亡的勇士,才有资格加入我们的组织,为真神献上最纯粹的信封。”
黑衣人说到此处,对着天空行了个礼,应当是在对他们的真神遥遥拜祭,语气里面满是崇拜,看样子是一个比裴斯四更加狂热的信徒。
宁皎和谢暨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犹疑不定。
他们两人刚刚就是在赌,这个真神既然已经同意让他二人前来,就不会是单纯的想要为难一番,事实证明他们赌对了,但这个黑衣人看起来比前面更加不正常了。
“既然试验已经通过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真神?”谢暨没心思看这黑衣人,对一个莫名其妙的真神献上自己的供奉,直接打断他,引入了正题。
“你们夫妻二人先回去吧,明日再让裴四带你们来一趟,还是这个时间。到时候你们想知道的一切,我自然会告知你们,不必担忧。”
黑衣人说到这里,衣袖一甩外面的石门就打开了,宁皎谢暨两人的脚步也开始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就往外面走去,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问出来。
而返回的路和来时不一样,没有鬼打墙,也没有过多的弯弯绕绕,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大路一般,直直往前走,甚至连拐弯都没有几个就回到了监牢里。
宁皎直到回到了自己的监牢,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要等一天,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她问到,“这实在是太奇怪了,那个黑衣人将我们带去,好像什么都没做,就放我们回来了。”
好像就是这人闲的没事做,想要把人叫过来,浪费一下时间似的。
这也未免太诡异了一点吧?
“带药了吗?”谢暨问,轻轻摸了摸宁皎还带着红痕的脖子,“还疼不疼?”
“其实本来也没有多疼,我有数的。”宁皎感受到脖颈上的触碰,微微有些痒,不自觉向后缩了一下,耳朵都变红了。
脖子的位置比较私密,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直接的触碰。
“抱歉,是我没有护好你。”谢暨的愧疚是发自内心的。
“不怪你,你本来是想出手的,这不是被我给拦住了吗?”宁皎自己摸了摸脖子,语气里还挺无所谓。
她对旁人的杀气比较敏感,能够明确的感知到,那黑衣人对她出手时,并没有很浓烈的杀意,只是阵势看上去比较唬人,因此才会主动拦住国师大人,让他不要贸贸然出手,以免暴露了他们二人是来搞事情的。
事实也的确像宁皎想的那样,黑衣人动手时,虽然她脖子觉得挺疼,但并不致命,甚至不如谢暨打裴四那天来的凶猛。
“不,下次有了这种情况不要拦我,一切都以你的安危为先。任务什么的,可以往后放一放。”
想要除妖,日后还有无数个机会,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更何况这世间上的妖怪千千万,若是每一次除妖都要这般以身犯险,可还了得?
“国师大人你还真是为我操碎了心啊。”宁皎忍不住笑了,“有没有感觉,你这次像是带了个女儿做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