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儿媳妇的保障,那些人对宁皎和谢暨的身份就有了几分确信,也不再继续盘问。
“既然如此,就将他们两个人带下去吧,关在牢里,暂时养着,别让他们死了。”男人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烦躁,“好不容易祭品快凑全了,居然自杀死了两个,这次可千万不能出任何意外了。”
祭品。
这两个字让宁皎脊背都紧绷了几分。
她也明显的感觉到,身旁的谢暨似乎情绪有些不对,应当是不高兴了。
但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安抚国师大人的情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继续在板车上被人拖拽着,宁皎老腰又颠簸了半个小时,这才到达了监牢的所在点。
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要粗暴的将她推下去,宁皎假装自己快要醒了,直接向前一个翻身,从板车滚了下去,落在地上。
这个动作当真吓了押送她的人一跳,但那人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没有醒,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她和谢暨一起关到了监牢里。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宁皎缓缓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按着自己的腰,疼得龇牙咧嘴。
“真的是太难受了,我没想过这个任务最艰难的地方,居然是我差点在路上把腰都硌断。”
谢暨也跟着睁开了眼睛,见她这副样子有些无奈的摇头。
“平日里训练修行,比这不知道苦了多少,也没见你反应这么大。”
“那不一样,训练修行是我主动选择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宁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眼神逐渐变了,“可现如今在他们眼里,我的身份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他们居然如此粗暴的对待我。”
亏得她下午还曾经以为这清河县民风淳朴,人人都很热心呢。
看来那些人只不过是在为晚上的事情做铺垫罢了。
“只怕是更加粗暴的还在后面。”谢暨的目光同样冷了几分,“刚刚你也听到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祭品。”
一想到这两个字,宁皎就忍不住抖了两下一脸的嫌弃,“不知道这种像邪-教一样的行径,有多少人参与。”
“整个清河县的人都在里面了。”谢暨道,“我用神识探查过,一个不少。”
宁皎彻底是笑不出来了,脸色遮掩在阴影下,时明时暗,十分难看。
“我觉得这种能让整个县城都参与进来的祭祀活动,比什么妖魔要恐怖太多了。”
妖魔伤害人的性命,但这种行为却是在摧毁心智,毁人根基。
更别说他们的祭祀行为,是抓捕无辜的外乡人,用人命来祭祀,这根本就是邪-教组织才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的确,人心有时候比妖魔要恐怖的多。”谢暨单手不停在膝盖上轻轻敲点着,“但如果,这里的祭祀事件和妖魔有关呢?”
那么就只能说双重恐怖,最为致命,试问谁听了不害怕?
宁皎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那就难怪皇帝会下旨,一定要国师来了。”
祭祀这种事情和信仰有关,让国师来处理是很顺手,再加上妖魔这种东西,铲除它也是国师的专项工作,这两种情形夹杂在一起就导致,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只有一个谢暨。
“我怎么觉得,这里的事情原本应该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我是一个突然被抓来的小可怜啊。”宁皎拖着自己的下巴,颇为愁眉苦脸。
“不,你来还是有必要的。在你赢得灵修大比第一名之前,皇帝就已经做好这打算,让你来除妖了。”
谢暨道,“如若没有你,在踏进这县城的第一时间,我就会选择将此处夷为平地。”
宁皎:“……”
这简单粗暴的处理手段,实在是让她噎了一下,她眯着眼睛试探性的反问,“难道说在踏入这县城的第一时间,国师大人你就已经察觉到,这里所有人都有问题,所以想要先发制人吗?”
这么说来,她的手段是不是显得有些多余,反而耽误了国师大人的发挥?
“没有。”谢暨回答的依旧高冷淡定。
宁皎感觉自己眼角都抽搐了两下,“那又是为什么呢?”
她现在仿佛化身为现代一个知名的主持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反问,打破砂锅问到底,将场面变得尴尬起来。
“我的灵力可以随意控制,不会伤人,既然妖魔藏在此处,直接将县城夷为平地,他自然无法藏匿逃窜,到时候直接捉了便好。”
谢暨完全不知道,他这么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给宁皎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这究竟是什么神奇的做派?
她倒是知道,国师大人一直不怎么在乎普通老百姓的感受,但这种解决问题的手法也太粗暴了,到时候妖魔没解决,激起民愤可怎么了得?
“可是国师你有没有想过,若这里的居民都是无辜者,你这样会毁了他们的家园,让他们流离失所,这样一来即便你除了妖魔,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暨淡淡道,“我的任务只有除妖。安抚民心,是皇帝该做的事情,赔偿百姓损失,也是他们需要完成的任务,和我并不相干,我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过他倒是清楚,宁皎并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所以在皇帝说要他二人一同除妖时,他并没有拒绝。
再加上他现在情况和以往不同,陪在他身边也是多了一层保障,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皇帝下的这个指令,对他都有益无害。
“你可真是……”宁皎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连平日里恭敬的国师大人都不叫了。
“损失这种事情,不是只靠赔偿金银就可以解决的,若是你一时冲动,毁掉的都是他们的家呀。”
宁皎十分的脑壳疼,她还想要再多说什么,但是外面有脚步声响起,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立马选择靠在一起装晕,将前面的话题按下不提。
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牢房大门被打开了,进来那人提着水桶,朝他二人靠近,看上去是想要用水将他们泼醒。
宁皎当机立断,嘤嘤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作出一副悠悠转醒的样子,下一刻她捂着嘴巴惊呼一声,向后躲了两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狱卒:“……”
他这活做了很多次,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愣在了原地。
谢暨也同样做出一副醒来的样子,将宁皎挡在了身后,沉下了脸。
“你是何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将我夫妻二人带来此处?”
“你倒是胆子大,见到这场面不惊不慌的。”狱卒似乎心情还不错,将水桶放在一边,“你们两个在这里好吃好喝的歇息上,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要问,等到时候自然会有你们的好去处,此后吃香喝辣,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我这个人不能吃辣呀。”宁皎躲在国师大人的身后,适当性的搅浑水。
狱卒噎了一下,很明显没想到会有这种回答,当即就火了。
“你这个小娘们,长得不好看就算了,话还这么多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宁皎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说长得难看,一时之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在他愣神的时候,谢暨已经站起来,捏住那狱卒的手腕,将他重重往前一推。
狱卒听到自己手腕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那是骨头错位的动静,下一刻他捂着手腕就开始叫嚷,声音那叫一个凄惨。
“你们……你们不是普通的外乡人,你们到底是谁?”
“这位官爷误会了,我夫妻二人的确是在外面遭了灾,流落至此。”宁皎始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声音却异常柔弱,“只是我夫君是练家子,学过几年武并且脾气不太好,官爷你可千万别招惹他了。”
宁皎从谢暨身后走了出来,蹲在那狱卒的面前,温温柔柔的笑着,手上的动作却是毫不含糊,捏着他的手腕往上重重一推。
只听咔嚓一声响,那狱卒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只感觉自己这条命,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官爷莫怕,我稍微会一点医术,刚刚已经帮你把手腕接上了。”
只是这个接骨的手段,实在是太过粗暴了。
狱卒试探性的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的确能动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你们两个……”
他想要放些什么狠话,可视线一触及到谢暨的目光,就觉得十分惊恐,甚至打了个冷颤。
“把你们背后主事人叫来。”谢暨转动手腕,好看的手指一根根攥紧,骨节咯咯作响,“一炷香时间之内,若是没人来,我就拆了你这牢房。”
狱卒非常确信,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在放狠话,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若是让他不满意,他当真会把这里闹得鸡犬不宁。
“你……你给我等着稍安勿躁,我回去通报一番!”
说完,狱卒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临走的时候甚至忘记锁门。
宁皎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还是您老人家厉害,三言两语就把目的达到了,在下甘拜下风。”
谢暨轻轻的哼了一声。
那语气仿佛在说:“这不是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