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站在府门口的玉梅,也露出了和上午众修士如出一辙的无语表情。
“小姐就别拿我说笑了。”玉梅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郭师傅的来信,好像是府上厨娘写给小姐的,奴婢等在这里,就是想要将信亲自交到小姐手上。”
毕竟事关国师,一定事关重大,哪怕是厨娘写的信,也不能够轻视。
“厨娘终于给我回信了呀,我还以为她都把我忘记了呢。”宁皎轻轻地哼了一声。
和她写给厨娘的信不同,厨娘的回信特别简单干练,大概就是说昨天挺忙的,所以现在才回信,她想让宁小姐早些回到国师府,近两天实在是有些孤单。
“没想到我才走了这么一小会儿,厨娘对我就无比怀念了。”宁皎一脸的感慨,“看来我果然是一个开心果,大家都喜欢我。”
这自夸,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既然厨娘想我了,那就把东西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就去国师府。”宁皎拎起裙子,小碎步的跑回去。
玉梅玉芍一见到小姐这副样子,就知道她也想早点回到国师府,因此两个人各司其职,赶紧就去收拾东西,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就收拾好了。
听着两个丫鬟来来回回的忙碌,宁皎屏息凝神盘腿在床上打坐,继续吸收灵气,一个周天刚刚轮转结束,外面就传来了小厮的通报声。
说是有一个修士在门外求见。
“什么样的修士?”宁皎问到。
“很高很壮,一看就非常的凶,不像是什么好人的那种。”小厮回答的特别耿直,“小姐要见吗?不见的话我就派人将他赶出去。”
“见一面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宁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让人将那修士带到大厅去。
走到前厅去一看,宁皎果不其然看到了白天那个拿着板斧砍她,十分凶神恶煞的修士。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宁皎翘起腿坐在太师椅上,姿态相当的霸气,“不必拐弯抹角,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人特别的没耐心,脾气还很差。”
修士对她的脾气已经有了正确的认知,哪里还敢拿乔?
“我来是希望小姐赐给我解药。”男人说每一句话都显得十分艰难。
刚刚在山上时他还不以为然,觉得这药不过就是小打小闹,稍微扛扛也就过去了。
可下山时他由于使用真气,出了汗,一下子就刺激了那药性,越发的痒了。他没忍住抓了一下,和痒伴随的疼意一起涌来,让他险些惊叫出声。
就是抓的那一下惹了祸。
不抓就痒,抓了就疼,疼的时候还会更加痒,形成了一个恶循环。不过过去两个时辰他就已经受不了,只感觉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痒意,让他恨不得以头撞墙,昏死过去才好。
“要解药可以呀,跟我道歉。”宁皎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喝着。
那男人听到这话,眼一闭心一横,扑通一声直接跪下,磕了一个响亮的头,“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冒犯小姐,还请小姐赐我解药吧!”
宁皎惊得连茶都不喝了。
她其实就想让这个男人给她来一句真挚的道歉而已,完全没有严重到要下跪磕头的地步啊!
古代人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下跪的吗?这也未免太简单粗暴了吧,把她都吓到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宁皎取出一颗药,直接朝那男子扔去,“接着。吃了之后,情况会在两刻钟之内逐渐缓解,记得多喝热水,去几次茅房排出来就好了。”
男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拿到解药,大喜过望,接过那解药来,也不询问,直接吃了下去。
入口之后,果然痒意有所缓解,虽然不至于彻底消失,但总算是一个好兆头。
“多谢小姐赐药。”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拱手抱拳,“之前是我对小姐有所误解,今日一回,我已知错,此后定然不会再冒犯。”
这宁小姐行事虽然诡异,但却作风磊落,无论是下毒还是道歉,又或是现在给解药,都是直来直往的。
他回想起自己上午一时气急攻心,居然拿起板斧,对着这样一个女子出手,只觉得十分羞愧。
“行了行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事就过去了。”宁皎说到这里又想起另外一个被她下了毒的林婉怡,“你来找我的时候,可听说林侍郎家有什么动静?”
男人诚实的摇了摇头。
“行吧,机会已经给她了,他自己抓不住,可就不能怪我。”宁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来人,送客。”
宁皎在男修士和林婉怡身上下的毒是不一样的,这两种都是用在国师府上抓来的草药配制的,她明白大概的效果,却没有具体实验过,今天好不容易碰见两个小白鼠,没想到其中一个还如此不配合。
“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宁皎叹了口气,就将林婉仪的事情抛诸脑后。
一晚上也没有人来打扰,宁皎只当是林婉怡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抵抗技巧,或者是找了名医来看,又或者是她配药的方子失误了,并没有对这个女人造成太大的伤害。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并没有把这次下毒的事情放在心上。
然而意外来的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就在宁皎回到国师府的第二天,她正在厨房和厨娘聊天。
“没想到厨娘你的字写得那么好啊。”宁皎道,“你回给我的那封信字体遒劲有力,很有几分风骨,厨娘啊,你呆在这个厨房里实在是屈才了,出去做个书法家吧,说不定能青史留名呢。”
厨娘听了这话直接笑了,“宁小姐你又打趣我,一个乡村粗野婆子,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可能会写信呢?”
宁皎愣了一下,“不识字?那你昨天也没有给我写信吗?”
“没有啊,我连小姐那封信,都是找国师帮忙看的,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还回信呢。”
国师。
谢暨。
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宁皎脑子里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却又觉得不太靠谱。
既然那信不是厨娘写的,该不会是国师大人顶了厨娘的名头写给她的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宁皎忍不住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可能,那可是国师,怎么能做这种的事情呢?这不是崩人设了吗?不妥不妥。”
“你在说我什么?”谢暨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效果实在是诡异。
“国师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宁皎赶紧回头,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
谢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嘲讽。
似乎在说这么愚蠢的问题,也亏得你问得出口。
宁皎:“……”对不起,打扰了。
想她在外面怼遍天下无敌手,十几个修士聚在一起,愣是说不过她一个人。结果一回到这国师傅就像是生物链最底层的生物一样,卑微到无话可说。
见这两个人又开始了一次打情骂俏的活动,最终还是厨娘站出来,缓和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国师大人今天怎么来厨房了?是特意来看宁小姐的吗?”
“怎么可能?”谢暨想也不想直接反驳,“跟我过来,把自己惹的麻烦处理好。”
宁皎露出了淡淡的纠结。
她看了一眼做到一半的饭,又看了一眼亲自来抓人的国师,最终还是觉得命更重要,跟着谢暨离开了。
“我惹什么麻烦了呀?”宁皎自己都不太明白,露出了懵懵的表情。
谢暨瞥了她一眼,“昨日给礼部侍郎之女下药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啊。”宁皎不仅承认了,并且承认的理直气壮,就差插个腰了。
“礼部侍郎今日亲自带人找到我国师府,还是求了圣旨来的,就为给他女儿讨个公道。”谢暨说到这里,难得有了几分无奈,“你怎么就出去一天,就能惹出这么多事情回来?”
宁皎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我是下毒了,但那只是正常的反击,国师大人你不知道那林婉怡说话有多欠,我不给她一点教训,我都不配姓宁。”宁皎将昨天的情况简单解释了一遍,“更何况我虽然下毒了,却也跟着林小姐说可以来找我要解药,她自己不来,所以我就回来了,今天怎么还来怪我了呢?”
谢暨有些想笑,“这么说来,你这个下毒的到底中毒的还要委屈了?”
“其实也就一般委屈吧,我下毒的主要目的,是想要测一下药性。一点小毒而已,顶多让她多去几次茅厕,为这么点事,还至于去请个圣旨回来吗?”
宁皎现在算是明白了,熊孩子的背后一定有一个熊家长。
林婉怡这性子很明显,就是被礼部侍郎给惯坏了。
甚至是惯傻了。
“你下的是泻药?”谢暨讶异,“可礼部侍郎说,他女儿身中剧毒已经毁容,现在寻死觅活的要跳河呢。”
宁皎:“!”
她惊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听他们瞎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