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皎被厨娘一番如此霸气又如此护短的言论给逗笑了。
这国师府真是个好地方,别看里面人不少,但是很少会有勾心斗角,大部分人相处起来都比较愉快。
话少的,比如之前的文力,虽然平日里不声不吭,但总能在关键的时候语出惊人。
话多的,就像眼前的厨娘,实在是可爱到过了火,让人看着十分欣喜。
“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宁皎一边观察的火候一边笑,“如果厨娘不是在国师府做事,我可能会直接把你挖走。”
“我要是再年轻个几岁,肯定是跟着小姐的,可是现在不行,年纪大了。”厨娘说到这里有些唏嘘,“况且,小姐别怪老奴我说话难听,那宁国公府虽然也是一个好去处,但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国师府的,这里安静的让人心旷神怡,如非必要,我是不会离开的。”
厨娘这话其实已经非常的委婉了。
毕竟宁国公府之前遭遇大变,先是老宁国公去世,后是姨娘和上门女婿双双暴毙,紧接着她这位大小姐又是传出与人私通的谣言,又是来到国师身边近身修行。
说这是个是非之地都不为过,厨娘居然还能昧着良心说,那是个好去处,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厨娘放心,我是不会勉强的。”宁皎揉了揉鼻尖,“我待会儿用了早饭就要下山去了,这次说不定时间会久一点,在我回来之前,都不要准备我的饭食了。”
闻言,厨娘忍不住皱眉,有些不开心了,“小姐这段时间怎么总是要出门啊?你一不在,这整个国师府就一点人气也没有,国师大人也不吃东西,我这个糟老婆子可以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宁皎听到这里,诧异地挑起半边眉毛。
“没了我,就连国师都不吃东西了?”她满是讶异,“为什么?在我来之前国师也是这样子的么?经常性的不吃东西。”
“那倒不会,之前国师只是吃的少,也只吃素菜罢了,不吃东西是这段时间才会有的情况。”厨娘道。
宁皎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这么说来,谢暨现在还当真是有些奇怪。
虽然这国师大人之前就已经说过,他对于吃喝这些事情并没有需求,只是为了显得合群,更像一个普通人,所以才会有厨娘的存在。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他现在会选择不吃东西呢?分明厨娘都已经请来了,伪装也做了这么久,为什么这段时间突然打破了常规?
想到昨天晚上那第一道异常的体温,再想到今天早上,偶然间看见的那一点白光。
宁皎总觉得事情哪儿哪儿都不对,可她又琢磨不透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只觉得脑壳十分的痛。
看到她表情逐渐变得凝重,最后还抬起手敲了敲额头,厨娘以为自己说错了些什么。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老奴话说的太多?小姐可千万别动手打自己,你是金枝玉叶,金贵着呢。”
“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在想一些事情罢了。”宁皎刚说到这里就发现珍珠丸子已经蒸好了,赶紧灭火,将丸子盛了出来。
“厨娘啊,国师经常不吃东西也不见踪影,这些事你最好不要和别人提及,这是国师的私事。出了这个门之后,厨娘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厨娘还是比较听宁皎的话的,因此她点点头应承下来,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
宁皎也比较相信厨娘,毕竟如果这是一个口风不也喜欢八卦的女人,自然也就不会在国师府里呆这么长日子了。
拎着食盒回到了卧房里,宁皎发现谢暨这时已经调整好了,头发重新束起来,面色也恢复如常,正盘腿在塌上打坐。
“该吃早饭了,国师大人。”宁皎道,“您老人家亲自点的珍珠丸子,过来尝一尝是否合心意吧。”
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谢暨只是瞄了一眼就做出了评价,“味道略可,品相差点。”
“毕竟我是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人,能做成这样就已经实属不易了。”宁皎将两个人的早饭分别分好,“这应当是这两天我给国师大人做的最后一顿饭了,待会儿我要下山去,给林婉怡解读。”
“不会。”谢暨拿起白玉筷子,语气和神态都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不会什么?”宁皎问。
“不会是最后一顿。”他夹起一个珍珠丸子打量半晌,似乎是在思考,这种品相差的食物究竟要不要入口,“待会儿我同你下山,吃穿住行你来打点。”
宁皎吓得差点连筷子都掉地上。
她整个人都惊了,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真的假的?国师要和我一起去?去干什么呀?”
“自然是解毒。”谢暨用一种“你为什么要问如此愚蠢的问题”的眼神看着宁皎,“就靠你昨日那种方式,怕是把浑身的血都放干了,也找不到真正的毒药。”
这世上毒花毒草毒虫加起来,何止千万种?
宁皎用这么笨的方法去配药,可谓是得不偿失,事倍功半。
“我已经解释过了,只是偶然一次罢了,我并不是每次处理事情都会用这么笨的方式。”宁皎嫌弃巴巴,只觉得在谢暨眼里,自己好像就是个大傻子一样。
“我已经决定了。”谢暨终于将那个珍珠丸子放入口中,轻微咀嚼之下,眉目都舒展了几分。
看样子味道十分符合他的口味,他甚是喜欢。
就连平日里只能用尺子来丈量的微表情脸,看上去都生动了许多。
宁皎:“……”
谢暨已经决定了,这就代表着他刚刚说的话,只是通知而已,并没有商量的打算。
“可是国师大人,你究竟为什么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啊?”宁皎不解。
分明昨日将林婉仪有可能会毁容的事情说给谢暨听,他都没有半点感觉,今天就突然决定要一起下山去处理解毒的事情了,这实在是太离奇。
“难不成是因为我说你没有同理心吗?”宁皎试探性的问道,“其实我昨天说的话不太对,同理心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情绪,可你是神仙嘛,没有这种情绪也正常。”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是这个道理了。
可不管接下来宁皎究竟怎么说,谢暨都没有再理会过她,只是在出门前,吩咐小厮去准备了一辆马车。
“为什么要坐马车?国师大人你不是一日千里,还会瞬移,直接飘下去不就行了吗?”宁皎问。
飘这个动词用得可谓是十分的精准了。
“我是会不错。”谢暨又露出了那种“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愚蠢”的表情,“可我这次是要与你同行,你会吗?”
宁皎:“……对不起,打扰了,当我没说,谢谢您。”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坐马车,而不是骑马,宁皎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国师大人这种又神秘又高端的人物,怎么能够骑着马招摇过市奔腾而去呢?自然是要坐马车慢慢悠悠的走,再掀开帘子款款而下,这才显得人家有逼格不是吗?
完美的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挽尊的理由,宁皎和谢暨一起上了马车。
这马车也很符合谢暨本人的风格,里面的装扮都比较简单,但却处处都体现着精致的格调。
似乎和谢暨有关的东西,除了那个国师府之外,每一样都十分的雅致。
“小姐坐稳了。”文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宁皎简单的应和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就开始琢磨配解药的事情了。
然而下一刻,现实告诉她什么叫做太天真。
文力这个小伙子当真是个人才,马车硬让他弄出了飙车的味道,一路上风驰电掣的,硬生生和骑马奔腾一个速度。
宁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身子猛的向前倾,一个栽倒,眼看就要滚下去,电光火石之间,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稳稳的扯了回来。
“多谢国师大人仗义出手。”宁皎松了一口气,一句道谢刚刚说完,文力就猛的一个急转弯,再次将她往前甩去。
这次摔得就比较有艺术性了,直接将她甩在了谢暨身上。
鼻尖狠狠撞在了谢暨的胸膛上,宁皎鼻梁猛的一阵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一时间鼻头和眼眶都是红红的,看上去可怜至极。
谢暨只感觉自己心口好像也被撞了一下。
其实放在平日里,这种程度的碰撞对他根本造不成分毫伤害,他甚至连感觉都没有。
可是现在,看着宁皎的眼睛和鼻尖,他鬼使神差的问出了一句,“疼不疼?”
声音里带出来的几分温柔,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可宁皎现在满心都是自己被撞的鼻子,对这种细微的情绪变化,没有半点感觉。
“疼到不是很疼,就是有点酸。”她轻轻的碰着鼻子,好半天才缓过来,“想不到国师大人有着如此的胸膛和胸肌,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都能把她硬生生撞哭了,当真是真人不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