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只是说说话,为何你能碰他的老虎?那猛兽能将人胳膊生生撕咬下来,单单不咬你可就奇怪了。”徐老太君怀疑的眯起眼睛,并不相信这话。
裕王的爱宠和他都是一个性子,暴戾无常的让人只是想想就害怕。
要是徐婉清和这样的人结交,日后不仅不好拿捏,连徐信都要被救出来了。
徐婉清若无其事的笑道:“裕王的老虎虽凶猛,却不伤没有敌意的好人,且裕王不让它动,它也不能随意吃人。”
“那你看着裕王如何?今日一见还好说话吧?”徐老太君继续试探,不打算当过任何蛛丝马迹。
闻言,徐婉清撇撇嘴,忌惮道:“一个养猛兽的王爷能有多好?我也只是想要请他帮兄长申冤才壮着胆子搭话,谁知他却爱答不理的。”
徐老太君这才打消疑心,嘱咐道:“裕王一向无礼,就算身份再尊贵的人也入不了他的眼,既然不好说话,你们日后就不要再接触了。”
看她真正放下了戒备和怀疑,徐婉清勾唇凑过去撒娇,半个时辰后才从寿康堂离开。
阿春搀扶着她的胳膊,轻声道:“小姐,方才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还想来打探消息呢,被奴婢拦回去了。”
“你做的好。”徐婉清看向二房的方向,心中泛起了丝丝冷意。
徐梓玥一心想要夺取长房的东西,为此甚至不惜设计让她兄长死的越快越好。
待她救出兄长,定然会和二房这些人慢慢算账。
……
二房大院。
徐梓玥坐在正堂的桌案边,正拿着狼毫在宣纸上练字。
听到有脚步声从门外进来,她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她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只是……奴婢想在门前偷听,却被那个叫阿春的丫鬟拦下来了,自从秋菊离开后,阿春就成了三小姐身边的得力帮手,护着三小姐的架势比狗还殷勤。”
西宁撇撇嘴,一脸的烦躁与不耐。
“你们这些下人不就是狗吗?若连狗都不如,我养你有何用?”徐梓玥淡淡说着,手下依旧保持着力道,流利的写出明月二字。
西宁脸色讪讪的点头称是,委屈道:“阿春守得严,我还没探听到什么风声就被挡回来了,着实不是奴婢无用。”
她话音刚落,徐梓玥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雪白的宣纸上,一滴黑墨落在了正中间,将她好不容易写成的字毁于一旦。
“告诉我,你还能做成什么事?过来!”
西宁吓得身子一抖,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过了,只能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将脸凑到她面前。
徐梓玥抬起狼毫,毫不留情的甩在她脸上。
紫金狼毫很是沉重,像铁棍一样打在脸上,比巴掌还要疼痛。
西宁被打的脸颊上满是道道红印,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怎么还不死!徐信为何不死!那套红宝石头冠应该是我的,那些好衣裳和首饰也该是我的!一个没爹没娘的贱蹄子竟然敢霸占着那么多好东西,她配吗!”
徐梓玥恶狠狠的咒骂着,直打得自己手上也沾满了墨汁,这才将西宁一把甩开。
她气喘吁吁道:“把秋菊给我叫过来。”
西宁不敢怠慢,捂着脸快步跑了出去。
入夜。
武侯府的几个院子渐渐无人走动了。
徐婉清坐在床榻上,望着窗外隐隐透亮的月牙。
算算日子,王大人应该就是这几日回京了。
案件重审是七日之内,她只等王大人回京,便立刻将准备好的证据双手奉上,到时候徐老太君和二房的所有阴谋都会打水漂。
“夜深了,小姐睡吧。”春水从外头进来,手中端着的烛台摇摇晃晃就是不熄灭。
徐婉清收回思绪,刚躺下来盖好锦被,就听院门处一片喧哗之声。
“小姐救命,小姐救救我啊!来人啊!”
一听这女子的声音,徐婉清就咬牙切齿的沉下了脸,“让她进来。”
她为了奔波兄长的事,并未执意要杀了这个蛇蝎心肠的贱蹄子,没成想此人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过不多时,秋菊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浑身还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酸臭味。
阿春跟在后面想要拉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
“小姐救救奴婢!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做糊涂事背叛小姐了,求小姐给奴婢将功补过的机会!”
秋菊扑倒在塌边,拼命在地上磕头,磕的砰砰作响也不停下来。
隔着帷幔,徐婉清看不清楚她的脸,恨意却在心中翻涌着滔天巨浪。
“秋菊,本小姐大发善心才没有杀了你,你若是聪明就该有多远滚多远,此刻回来是不想活命了?”
秋菊抬起磕出血的额头,焦急哭道:“小姐,奴婢从前对不起您,可如今奴婢已经知道错了,求求您看在奴婢服侍您十几年的份上……”
“别说了,把她拉出去!”徐婉清不耐的摆摆手,不想再听这样的话。
秋菊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如今落到只能在武侯府里做最苦最累的活,心里必然记恨长房。
半夜突然跑过来跪求原谅,要么是别有所图,要么是二房的授意。
“奴婢不回去!”
秋菊甩开阿春想要拉着自己的手,“小姐知道奴婢是武侯府的家生丫鬟,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别的差事!十年如一日的伺候小姐,小姐若是赶奴婢走,奴婢就……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闻言,阿春冷笑道:“好啊,那你死一个给小姐看看!如今卖惨认错不就是害怕再去后门受苦?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回去提泔水桶吗?”
一番话说得秋菊干张嘴也发不出声响。
她压下眼底的气急败坏,哽咽道:“小姐,奴婢不是为了享福才来,而是被人欺负的实在受不住了,那些提泔水桶的小厮对奴婢动手动脚,今夜还想辱了奴婢的清白……”
“有这等事?”徐婉清在帷幔后转过头,故作惊讶的望着她。
秋菊心里一喜,忙不迭的点点头,“是啊!奴婢备受欺辱,只求小姐为奴婢做主!”
“你想让我怎么做主?”
徐婉清轻轻抚着一头青丝,紧紧盯着外头满脸泪水的女子。
她从前待秋菊是真心的,被背叛时才会恨得刻骨铭心。
无论从前如何,在秋菊决定投奔二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得不到好下场了,她更不会在这种时候心软。
“那些小厮正等着奴婢去提泔水桶,到时他们便会欺负奴婢,请小姐这便移步过去,只需帮奴婢说几句……”
阿春听不下去的出言呵斥:“放肆!小姐是这府里最尊贵的嫡女,岂能去那等污/秽之地为你做主!”
“奴婢自知从前犯下大错,不敢奢求回来伺候小姐,只求小姐能够替奴婢教训那小厮几句,以后奴婢甘愿干粗重活赎罪!”秋菊趴在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头。
床榻上的徐婉清默默无言,似是在思虑可不可行。
阿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忙出言提醒:“小姐,这大半夜的就不要去后门了,就算是去也得等天亮才行啊。”
“奴婢这就要去干活了,免不得要被他们欺负,小姐就看在奴婢诚心认错的份上帮帮忙吧!”秋菊忙趴下来不住的求情。
她在长房伺候十多年,还不知道徐婉清是什么性子吗?
吃软不吃硬,说几句好话,掉几滴眼泪就能被可怜,这样的事她惯会做,也百做百灵。
果不其然,徐婉清顺她所想的掀开帷幔,动容道:“你既诚信认错,那我便跟你走这一趟,不过你要记得,我绝不会再让你回清掬院伺候了。”
秋菊大喜过望,忙点头道:“奴婢甘愿提泔水桶赎罪,小姐只要跟奴婢去一趟就好。”
回清掬院?做好了这份差事,她比在清掬院得多好处不知要多多少,谁稀罕再回来!
“小姐不能去!”
阿春拦住徐婉清想要披衣下床的动作,转过头狠狠瞪了秋菊一眼,“她定是有什么阴谋。”
“你这贱丫头再敢胡说!小姐,她不过是怕奴婢又得你看重,回来抢走她大丫鬟的位子罢了,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她!”秋菊忙出言劝阻。
徐婉清淡淡的瞥她一眼,“还不快带路?”
秋菊登时不敢再胡言乱语,带着主仆二人离开清掬院。
武侯府还没赐给他们长房时,是已故长公主的一处府邸,虽是二十多年的老宅子,却依旧宽敞华丽。
哪怕是后门提泔水桶的地方,也和普通人家的小院差不多。
徐婉清七拐八拐的来到后门,登时闻见一股让人作呕的酸臭味。
她用长袖捂住口鼻,嫌弃的后退好几步,“你说的那些人呢?怎么不见欺负你的小厮?”
“就在屋里头呢,他们定然是不敢出来的,还是小姐移步过去。”秋菊指了指前面有亮光的屋子,迫不及待的在前面带路。
眼看四处只有这间屋子亮灯,徐婉清目光犀利的定住脚步,“这地方太过污/秽,你进去叫他们出来,本小姐倒要看看这些胡乱生事的人敢不敢再造次!”
前世她在这个时候已经被逐出府了,武侯府里再发生何事,她都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