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义慢慢皱眉,突然看向对面一直没开口的同伴,“不如来打个赌?”
那男人挑挑眉,瞬间明白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赌就赌。”
看着他们像是决定了什么大事,徐婉清茫然的微抿着唇,半天都不敢插嘴。
方文义喝完一杯热茶,笃定道:“三日之内,我定会让沈家小姐不再招惹你兄长。”
“真的吗?世子有什么法子?”徐婉清又惊又喜的起身,桃花眼越发明亮灿烂。
在她绽放笑容的一刹那,方文义突然有种万物复苏,天地万物都因这抹笑容重拥生机的感觉。
他轻声道:“能为徐小姐这样的美人解忧,那是我方文义的荣幸,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多谢世子,那我就不必在这里等着兄长了,你在这里喝茶吧,改日我再去拜/谢。”
徐婉清感激的起身,刚要离开雅间时,又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犹豫着回身,把腰间的一个荷包摘下来,“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世子的,唯有这百草荷包是防蚊虫鼠蚁的神方,你若是不嫌弃就收着吧。”
“多谢,我肯定好好带在身上。”
方文义忙不迭的接过来,在心里感叹这徐家小姐当真绝色,一颦一笑都美得让他移不开眼。
酒楼外。
徐婉清收起笑意,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事情办成了。
“小姐,你是不是特地在此等着方世子的?”阿春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隐情。
徐婉清漫然点头,悠悠道:“你应当知道方文义的性子吧?现在沈梦蝶一心盯着长房的俸禄,庄晓慧母女俩又明里暗里的撮合她和大哥,也只有方世子能解决此事了。”
听了这番话,阿春佩服的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方文义的父亲是陆兵总督方天启,身家显赫比赵府只差了那么一点。
这位身份尊贵,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方世子,早早就学会流连于百花丛中,青/楼琴馆天天去,什么正事都没干过。
可方文义如此风/流,却和裕王在外的名声不同,谁要是提起了方家几个孩子,那他肯定是人人鄙夷的主。
只因方文义专门找表面规矩,暗地里一点都不老实的闺阁小姐暗通款曲,那些青/楼里花银子就能收到身边的女子,他根本碰都不碰。
眼下正巧出现了一个沈梦蝶,正对了方文义的胃口。
阿春想到这里,只差没给自家小姐跪下来了,“小姐,你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竟然能想到这么一位人物,奴婢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我早就听说过方文义的那些风/流事,他最享受鱼儿上钩的感觉,这回就让沈梦蝶也做一回他鱼篓里的鱼儿吧。”徐婉清缓缓扬起笑意,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件事。
以这种法子解决亲事,虽然会让兄长痛苦受挫,可能看清沈梦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才是及时止损的大好事。
这个世上,最不缺刻意为之的善意和关心。
沈梦蝶花费些心思就想引她兄长上钩,也得看看兄长背后的自己同不同意。
……
“母亲这几日的身子如何了?”
庄晓慧拂着茶盖,故作关切的望着赵惠生。
“已经大好了,再养两三天就能下地走路。”赵惠生将医药箱收起来,行了一礼才离开。
老太君拉好身上的锦被,微撩起眼皮子,“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才采买了几匹绸缎回来,儿媳想着给母亲做身新衣裳,想来这里问问您的尺寸,都到寿康堂门口了才猛想起余嬷嬷已经不在了。”
庄晓慧故作惋惜的摇摇头,看着像是在思念余嬷嬷。
老太君冷眼看着,并未有半点动容,“余嬷嬷差点害死我,是个没有心肝的白眼狼,我看你这意思是觉得她可怜了?”
“儿媳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余嬷嬷在寿康堂伺候了这么多年,看她陡然离开还有些不适应。”庄晓慧连忙低头解释,吓得冷汗都快掉下来了。
她没想到老太君今日如此咄咄逼人,只要提起余嬷嬷就嘴上不饶人。
看来想让余嬷嬷回来的算盘,还没开始打就得落空了。
老太君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当下无声冷笑,“桃红。”
她话音刚落,一个丫鬟麻溜的进来,对她们婆媳俩行礼。
看着这个模样周正的丫鬟,庄晓慧不解道:“这是……”
“二夫人不会不认识奴婢了吧?奴婢是桃红,余嬷嬷的侄女,现在在寿康堂伺候。”桃红笑吟吟的望着她,就像是看到了常伺候的主子。
庄晓慧愣了愣,再次追问道:“你是余嬷嬷的侄女?”
“是啊,您以前见过我的,难道余嬷嬷从未提起她还有个在府里当差的侄女吗?”
桃红对她眨眨眼,那模样像是在对什么暗号。
庄晓慧看得莫名其妙,脸色却好看了不少。
要是老太君真的厌恶了余嬷嬷,就不会容许她的亲戚出现在这里,变成下个背主求荣的叛徒。
既然桃红能在这里当差,那余嬷嬷回来就有希望了。
老太君看出她们俩在交换眼色,心中顿时更加气愤。
她竭力忍着怒火,淡淡道:“晓慧,你觉着桃红怎么样?”
“是个机灵伶俐的丫头,现在是寿康堂的洒扫丫鬟吧?好好干活,说不定日后得了老太君的赏识,你就能做大丫鬟了。”
庄晓慧竖起大拇指,不遗余力的夸赞一番。
“奴婢不是洒扫丫鬟,现在和海棠都是老太君身边的贴/身丫鬟,平日里伺候老太君的起居,也管着库房的金银财物呢。”桃红说到最后一句话,刻意加重了腔调。
老太君听得双手微抖,只当做察觉不出她是什么意思。
“既然老太君重用,你们就得好好干,不要做吃里扒外的事,以后才能更得赏识。”
庄晓慧漫不经心的嘱咐两句,做足了孝顺儿媳的模样,这才打算起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老太君眯起凌厉的双眼,“现在信儿和沈家小姐还在来往吗?”
庄晓慧脚步微顿,缓缓转过身,“他们孩子之间的事,我一个大人也不好过问,何况信儿从小就不和旁人亲近,有什么心里话都是和三丫头说。”
她说到这里,顿时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不过我听说三丫头和信儿吵架了,就因着沈家小姐的事,也不知如今和好没有。”
“你什么都不管,倒是都打听的清楚。”老太君捻着佛珠,上下打量她有些得意的模样。
她就知道庄晓慧不会死心,现在是越来越大胆,开始只是插手长房和沈家的亲事,现在还胆敢对她动手。
真是不知死活。
“这有什么难知道的,他们兄妹俩吵架的事都传开了,没有传到寿康堂,是那些丫鬟小厮怕您知道了生气,依儿媳看啊,就算没有人插手,信儿也是非沈梦蝶不娶了。”
庄晓慧不再唯唯诺诺,当着她的面也敢说出这样看好沈家的话了。
“沈家小姐品行不端,信儿会看明白的,有的人眼瞎,却不会瞎一辈子,你不用担心他们真的会成亲。”老太君不动声色的反怼回去,气势凌人的不容反驳,
庄晓慧气得不轻,却不敢再造次。
她行礼后,匆匆离开了寿康堂,攥在手里的帕子都要硬生生拽出个洞了。
等院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老太君才缓缓看向跪在地上的桃红,目光渐渐冰冷。
“老太君,您还有什么吩咐?”桃红硬着头皮候在旁边,没有丝毫恐惧慌乱之色。
“去长房,把大公子和三小姐请过来。”
老太君摆摆手,若有所思的靠在枕席上。
若是在从前,她定然觉得长房两兄妹反目是好事,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徐信真的和徐婉清离心,一意孤行娶了沈梦蝶为正房,到时候整个长房的财物都被沈梦蝶攥在手里,三丫头连分一杯羹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能看到这样的事发生,比起长房遭殃。还是徐格以后娶亲的金银财宝最重要。
老太君正细细思量着,外头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徐信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恭敬的对她行礼,“祖母,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
“你妹妹呢?”老太君朝门口张望片刻。
徐信疑惑的蹙眉,“您这是……”
“祖母!”外头突然传来银铃般的声音。
下一刻,徐婉清快步跑进来,灿烂笑容在看到徐信时,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怎么在这里?”
“祖母让我来的。”徐信在老太君面前不好板着脸,只得软下声音搭话。
徐婉清冷哼一声,欠身行礼道:“祖母,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孙女先告退了。”
“站住,你们两人是想成心气死我吗!”老太君一拍桌案,喝住了徐婉清的脚步。
兄妹俩沉默片刻,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
“信儿,祖母就问你一句,为了才认识不足两月的女子,和你妹妹变成互不相识的陌路人到底值不值得!她不喜沈家小姐也是为了你好,在你眼里她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老太君质问一番,气得心口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