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祠堂时,已经是夜里亥时了,寒眸凝着依旧昏睡的张婶子,陆子卿心中有了计算。
“大人,张婶子何故要跟咱俩一道受罚呀?”
拧眉瞅着被自家大人安顿在供桌下的老人家,元宝虽然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按照以前的观察,张元贵对她还是不错的。
“因为难舍自己的骨肉!”
冷冷捏碎了手里的解药任由它发挥到空气中,陆子卿眼瞅着老人家的睫毛一阵轻动,这才对她言道:“你明知我不是张大郎,却还要一味的周旋掩饰,终其一切不过是怕张元贵冲动之下不顾你们儿子张大郎的性命吧。”
闻言,张婶子双泪连连,匆忙狼狈往前跪行了几步,她对着陆子卿就是一阵磕头:“少侠,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家大郎吧,我就那么一个儿子,老来得子啊!他是混蛋了一些,可本性还是不坏的,他……”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漆黑的眸深深沉沉,陆子卿轻轻蹲身在了老人家的跟前,语气寒凝:“张婶子,我看你家也就你一个明白人了。实不相瞒,我乃当朝锦衣卫北镇抚司陆子卿,奉皇命调查宰相贪墨卖官一案,他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你说你们张氏族人还能蹦哒多久?”
听了他的话,张婶子顿时惊愕的苍白了脸色!
强忍着满心的惧意,老人再开口时,声音都是抖的:“陆大人,我儿张大郎绝对没有参与任何一件违背皇命的事情,我儿虽然平日里蛮横了一些,但他……”
“元宝,安抚张婶子歇息罢。”
锐利的眸把张婶子故意跑偏的话看穿到底,陆子卿瞬间没了耐心,甩袖刚要离开,就被老人抱住了靴子:“陆大人!我知道的也不多啊,相信您也清楚,元贵他有很多事情都是瞒着我的,只要您能放了我儿,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还不行吗?”
淡淡回眸,陆子卿冷笑。
略一用力挣脱了被她抱着的脚,言语似叹息一般:“张婶子,我今天既然已经与你打开天窗说了亮话,你觉得我是没有把握在试探你么,还是觉得我与那张元贵一样愚蠢?”
“陆大人?”
仿佛万分的不解,张婶子仰脸看着陆子卿的眼神儿在触及到他无边的暗眸时,终于由惧怕变成了惊恐,最后瑟瑟发抖:“你说,我做!”
为了自己的儿子,哪怕背叛了主子又能怎样,她是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愿儿子伤及分毫的。
“元宝,你在一旁记录!”
旋身直上屋梁,陆子卿取下自己早就备好的笔墨纸砚拍给了元宝,自己则正视着地上的张婶子,严肃开口:“若我消息不错,你当年是宰相身边的小丫头,由他亲自促成了和张元贵的亲事才对。按理说,以着宰相的性子是不会容你生下张元贵的孩子,你既为他做事为何还要逆行主子的意思?”
抛出仿佛跟案件无关的问题,陆子卿犀利第一问,变让一向保持温和脸色的张婶子面色狰狞了起来。
紧紧握着拳,她恨恨嘶吼:“我是张大人安排在元贵身边的探子不假,可我也是个人啊,身边邻居一家家都欢声笑语的,唯独我家终年不见喜事临门。刚开始,元贵不舍得催我,可是后来无意当中我才知晓,原来张大人竟在给我的陪嫁之物中下了药!”
迷离的眼神儿好似回到了当年历经的那些痛苦,张婶子言语都有些刺耳:“呵呵,亏我还觉得他是一位好主子!这些年来,若不是我机警,我哪里还能做的了娘亲,又哪里还能护着我儿安全长大!”
“你与张元贵有了感情?”
契机抛出第二问,陆子卿话落张婶子就笑了:“怎么可能呢,他们一个是我的主子,一个是我要监视的人,我内心清楚绝不能深陷泥潭的。这些年,我唯一的软肋就是我儿大郎,我本想等着他再大一些,就把他送出去远离这些是非之地的……”
一夜时间。
在陆子卿诱导下,张婶子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临近天亮,元宝才放下笔轻轻舒了口气,活动着酸麻的手腕,对着自家大人点了点头。